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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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咱们是良民，血性别这么大。”
混乱中，施漪将施屠夫的杀猪刀给按回去。
“还有你，把刀收起来。衙役都看着呢。”
又嘱咐施三虎。
施漪心中虽然极度愤怒，可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黎朝律法管得严苛，严禁民间私斗。虽几十年前，徽钦二帝北狩失败，大大折损了朝廷的颜面，使得律法形同虚设，民间武风蔚然。
但，那是对世家贵族而言。
贵人们作恶，更容易逃脱律法制裁了。贵人们看家护院，明目张胆雇打手行使武力了。
对穷苦百姓，奴隶佃农，乃至下九流的贩夫走卒来说，那律法仍然是公正严苛的。官宦世家们滥用私刑，私下暴虐打死一百个刁奴或许都没事，百姓奴隶们偷了隔壁两只鸡难逃法网。
乡野村民发生械斗是很常见，但若闹到台面上，那也是黎朝律法严格禁止的。官差若是找你茬，完全可以用持刀持棍的理由将你拘了去。
现在查元凯和李四水狗咬狗，施漪就觉着他们自家人，不必再去拿刀拼命。
马上就要全村逃荒了，这关头，没必要惹是生非吃官司。
啊，她施漪，真是好恨如此理智懂事的自己。
如此隐忍，如此懂事，如此乖巧得体识大局，没有一丁点金牌鲁班王者ADC的血性！
“是啊爹，还有三虎。赶紧把刀收起来！”施大挤眉弄眼，他第一时间就冲到了查元凯跟前，正寸步不离地护卫着被敲晕的查元凯，比查元凯带来的小厮家丁都要“忠心耿耿”。
“大公子，快醒醒！你快醒醒！”
施大和施漪满脸焦急，挤开查元凯带来的狗腿子，一左一右担忧的扶着查元凯呼唤，一脸赤诚和忠心。实则却是背对着人上下其手，在查元凯身上摸来摸去，寻找着玉佩香囊和荷包。
“我的！”
“我的！”
“这荷包是我先摸到的！”
“他想娶的是我！”
兄妹两个还有功夫低声吵架。
然后在有人望过来时，一起抹着眼泪悲悲切切。
“大公子！”
“查哥哥！”
三方械斗在一处，乌七八糟，混乱至极。
查元凯带来的家丁们，都拿着统一制式的粗短棍棒，很好辨别。南溪村和北溪村彼此也是脸熟，互相知道谁是敌谁是友。
但县城来的家丁，和两个村子的人并不认识。他们并不能分清哪个是南溪村的，哪个是北溪村的，反正原本就是冲着抢亲而来，在县城家丁眼里，这些持着锄头农具的村人们，都是统一的刁民。
而对南溪村和北溪村而言，两寸迄今为止也确实没有深仇大恨，不少人家互相还沾亲带故，彼此能道上一声堂表远亲。
所以这架打得，着实一言难尽。
一会儿家丁们想帮北溪村人，却因为不认识，一棒子敲上了北溪村青壮。惹得对方恼羞成怒，于是干脆见着村民就揍，管你到底那个村的。
一会儿北溪村人，帮着县城家丁们揍南溪村，揍着揍着却又心疼自己的表舅小老爷小老弟，开始回过头来假装南溪村人揍家丁。
一会儿南溪村人，既要抵抗家丁的棍棒，又要躲避北溪村人的锄头，打着打着开始泛委屈，干脆不敢不顾地发了疯，手下不再收分寸。
一时间施家门口尘土纷飞，场面混乱至极。
到底是村民家丁的混乱纷争，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南溪村人溜了大半，留下的也都吃痛认怂，直呼求饶。家丁们是外来人士，携着短棍好辨识，是火力输出和挨打的主力，好几个人都挂了彩，两个衙役也干出了火，伤了好几个南溪村村民。
北溪村村民在施漪的叮嘱下，后来都悄悄退出了战场。
硝烟散去，回过神来，家丁衙役们才看见他们的大公子，鼻青脸肿、歪牙咧嘴，被打晕了。
许是混乱中被刁民误伤的吧。
大公子受伤，不好交代。
参与械斗的人又太多，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绑了，两个衙役只得先究首恶，将同样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李四水给绑了，又抓了几个打架时逞凶斗狠的南溪村男丁，准备一并带回县衙。
可怜那李四水，身中数刀，流血不止，胸腔肋骨都断了，昏迷不醒，气息进少出多，已然是不行了。
那也不妨碍两个衙役将他绑了，好拿回去交差。
衙役们查看了下李四水的伤口，有两刀是他们自己砍的，剩下的应该是被刁民拿锄头砸的，被家丁拿棍棒打的，说不清哪一道才是致命伤。
然而这年头人命比草贱，两个衙役持刀跟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可能要出人命的心理预期。只不过那时，他俩以为的是施家男人可能要倒霉，没想到现在倒霉的，竟然是这个南溪村的李四水。
真正给了李四水致命一击的施漪，手无寸铁、柔弱乖巧。
还在因为械斗而瑟瑟发抖，受了惊吓。
两个衙役犹豫要不要将施漪带回去，毕竟他们这群人来的初衷，是要绑了施家姐儿做小妾。
正犹豫着，施漪扑到查元凯身上，手下用力一掐，将查元凯掐醒了。
“查哥哥。”施漪哭得梨花带雨，虽没落下几滴眼泪，却娇柔婉转，惹人心怜：“想不到你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还受了伤。”
查元凯睁开眼，全身酸楚，被施漪扯着摇晃的胳膊，隐隐作痛。
他最是自诩怜香惜玉，瞧见美人为他肝肠寸断，他顾不得抽出隐隐作痛的胳膊，就用另一只手去给施漪擦眼泪：“漪、漪儿，别哭。”
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嘴角破了，连说话都疼：“咝。”
“查哥哥，别说了。”施漪止住他的话。“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懂的。我这就在家里备嫁，等着你八抬大轿来娶我。”
“我……”
“查哥哥，我会亲手绣好嫁衣，等你伤好了以后，过来娶我。”
“好。”查元凯感动点头。
既然大公子自己都说了，伤好以后来娶，衙役便也不打算再强行绑了施漪走。况且娶和纳又不一样，他们之前都是亲耳听见大公子承诺，要对施家姑娘改纳为娶的。
纳，那只是个玩意儿，是个小妾，是随时可以发卖了出去的婢子奴仆。
娶，那可是正头娘子，是当家主母，将来可能掌握他们卖身契和份例钱的。
当下里，县城来的人，无论是家丁还是衙役，都对施家人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今日妹夫受委屈了。”施大凑近说，“村人粗鄙，村里简陋条件差，诸位兄弟还是赶紧将我妹夫抬回县衙去，好生医治吧。”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都很嫉妒施大小人得志，瞧着一会儿功夫，妹夫都喊上了。你的正经妹夫，不是秀才公叶霁吗？
衙役们心下不耻。
查元凯却是颇觉受用，他忍着嘴角破裂的撕痛，扯着嗓子：“让、让大舅兄担心了。”说罢习惯性地去袖子里掏荷包，想要打赏施大。
“妹夫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眼下还是你的伤势更重要。”施大连忙伸手，按住查元凯的动作。
查元凯更加感动。
这还是施大，第一回见了他，没仗着施漪兄长的身份，向他讨赏哭穷要银子。
这就是，当了妹夫的好处么？
果然是，自家人啊。
“漪儿。”查元凯恋恋不舍地望向施漪。
施漪拿帕子抹着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满脸深情：“查郎，我等着你来娶我。”
“好！”查元凯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回到县衙，今晚就治好伤病过来迎娶。
“或许，老夫可以替这位公子看看伤情。”周老头从屋里踱了出来。
既然这位是施家的新女婿，医者仁心，他这些日子吃了施家这么多肉，就是帮着看一看也无妨。
“这位是？”查元凯问。
“这是我们村的兽医。”施漪抹着泪。
“大胆！”查元凯变脸，衙役拔出了刀：“一个兽医，也敢看我们公子的病情！”
就说一个贫穷小村，哪里来的大夫。
施大将周老头捂着嘴拖进去：“他给畜生看病看多了，就梦想着哪天也能给人看看病。大家别怪他，都是梦想惹的祸。”
周老头：“呜呜，呜呜。”
施漪：“两位官差大人，你们快快将查郎带回去治伤吧，他多留在这里一刻，就多一刻不得医治，我也多一刻心疼他。”
查元凯好生感动：“漪儿，没想到你对我——”
“我等着你！”施漪头也不抬。
她是有点小生气的。
却不是针对施大。
穿越十几年，也当了十几年的直播up主，施漪是知道，必要时候是得整点活儿，在剧本可控范围内，讨好讨好观众，以获得更多的粉丝和打赏。
当然，像她们这种任务者兼任的up主，一播就是一辈子。
短寿的譬如她，剧本里本该十几岁就芳龄早逝的，还算好。长寿的，例如有的接了修仙本子的任务者up主，一播就是几百几千年。若都事事顺着观众和粉丝来，没有自己的主见和坚持，那干脆也不要做任务了，直接原地发疯吧。楚门的世界不是那么好混的。
所以施漪平日里才会习惯性屏蔽掉弹幕，她也是在最早穿越的时候，吃够了弹幕的苦。
那都是一群乐子人，他们的话随便听听就好，谁认真谁倒霉。
不过都是观众大老爷，也不能完全无视，该讨好，还是得讨好。
施漪一般不看弹幕，但碰着生活小高潮，她偶尔也会打开弹幕，看看观众大老爷们的反馈。
刚才两村械斗，查元凯和李四水狗咬狗，施漪就觉着是个不错的精彩点。算是她这个，古代农村直播up主，枯燥乏味生活里，一个激情澎湃的高潮点。
这不比她过去天天直播的叶霁写毛笔字有意思？
叶霁的字写得还没她好呢，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爱看，真是晦气。
这该死的胜负欲。
估摸着两村械斗，县太爷大公子和南溪村李四水狗咬狗，共同争抢她这个祸水红颜，会是个不错的高潮剧情点，能吸引到不少观众。施漪特地打开了弹幕，预备跟着观众大老爷们的反馈，及时调整直播角度，好让观众们更清晰、更直观、更身临其境地，感受两个村子斗殴打架的精彩画面。
打架诶，多热闹，多好看。
事实也如施漪所料，观众们果然对这段剧情反响热烈，对古代男人们拳拳到肉的贴身肉搏大感兴趣，纷纷要求施漪一会儿近距离拍摄这个，一会儿近距离拍摄那个，给出了不少打赏和好评。
毕竟是群架现场，四处混乱，施漪跑前跑后，忙得不行。后来群架结束，她也就忘了及时关弹幕。
于是现在目光，就瞄见了那些让她不爽的言论。
【去死吧施氏！！】
【就是这种人被叶霁怀念了一辈子吗？叶霁真惨！！】
【吐了，居然和炮灰路人甲卿卿我我！这个施氏真不要脸！！】
【喊一个炮灰叫哥哥，你对得起叶霁吗？！！】
【你tm是个定过亲的女人，你搁这儿喊谁叫查郎呢？】
【我们大帝的白月光，就是这种不守妇德的女子吗？就是这种女人，被大帝追封成真元皇后吗？】
【弱弱的说一句，你们看不出来漪漪是在和那个炮灰，虚与委蛇的周旋吗？】
【周旋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作为清纯白月光，为什么要碰别的男人袖子？】
【光是脸好看有什么用？不守妇德就是潘金莲！！】
【我宣布！从今天起，施氏就是我最讨厌的女人！比吴端妃还讨厌！！】
【浸猪笼浸猪笼浸猪笼！施氏就该浸猪笼！！】
【这种不守妇德的女子，也配做我们大帝的大老婆？给她当个才人选侍都嫌浪费！！就该让她一辈子无名无分的跟着大帝当情人！！】
弹幕言语太过污秽和激烈，就连一向安静的系统10284都冒了出来。
它担忧地望着施漪：“漪漪，你没事吧？如果你生气，我可以帮你清空弹幕和禁言控评。”
“不必。”施漪脸色阴沉。“直接关掉不看就好了。”
“不删吗？”10284担忧，它知道有些任务者，被弹幕骂到自闭，最后连任务都做不下去，直接割裂灵魂，再赔付天价违约金退出的。
“不删。”施漪说，“删评要钱，我穷。”
10284：……
“行了你退下吧，我知道怎么做。”施漪说。
10284：“……你准备怎么做？”
施漪用行动回答了它。
施漪抬头，捏着嗓子，露出一个最最妩媚的笑脸，极尽妖娆和诱惑，声音娇滴滴得能沁出水来：“查哥哥，爱你哟，漪儿等着你来娶我哦，mua~”
她给查元凯，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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