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月光没死成》出西边雨

17、第 17 章

　　“竖子也敢！”查元凯怒发冲冠，气咻咻地冲上前去：“个腌臜泼皮的贱种，就是你想绑漪儿做妾？！”

　　南溪村果然来人不少，乌泱泱一大帮人，全都拿着锄头和镰刀。打头的正是射了叶霁一箭的李四水，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日的弓1弩。

　　被查元凯这么急赤白脸的一叱骂，李四水的脖子明显瑟缩了下，眼神不自觉地往别处瞟，透露着畏缩和胆怯。

　　但他握了握手中的弓，很快又昂起脖子来。

　　“没错，就是我！好叫你知道，我是替——”

　　“查哥哥！”施漪娇声一喝，打断了李四水的话，她轻轻扯了扯查元凯的袖子，将他往前面推去：“查哥哥！漪儿不要给这个臭男人做妾！”

　　查元凯被这一声“哥哥”给叫得全身酥麻。

　　他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指着李四水的鼻子破口大骂：“狗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凭你也配让漪儿做妾？真他娘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公子我都不舍得委屈漪儿做小，要拿正妻之位哄她开心。你这腌臜的牛粪蛋子，也敢生出这种狂妄心思！我呸！”

　　“我、小人是——”

　　李四水还要说些什么，早有默契的施三虎，读懂施漪的眼色，冲到人前，一拳打向了李四水。

　　方才李四水的“替”字一出，施漪就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

　　半月前两村抢水，发生械斗。

　　当时李四水埋伏在远处草丛中，拿弓1弩这种军中才有的超规格兵器，射中了叶霁。

　　虽说中箭的人本该是她施漪，但不管是原著中，还是半月前，这枚羽箭一开始瞄准的，都本就是叶霁。

　　只是两村时有发生的抢水械斗，何至于此。

　　况且箭矢之上还淬了毒。

　　李四水，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取叶霁的性命而来。

　　他埋伏在草丛中，于两村械斗时下手，就是为着借两村抢水的事由，来掩盖他想要取叶霁性命的事实。

　　就像他事后狡辩的那样，说他只是因为抢水而激愤上头，胡乱射了一箭，并非是针对叶霁。

　　对于李四水的狡辩，当时施漪就有所怀疑。

　　可叶霁和李四水无冤无仇，身为秀才公的叶霁，就是在隔壁的南溪村，也素有威望。若说是李四水故意行凶，就是施漪也找不到，他的动机和理由。

　　可现在，“替”字一出，她明白了。

　　李四水的动机，便是她施漪。

　　作为能让皇帝念念不忘一辈子的女人，施漪生得格外貌美，在穷乡僻壤的山村里，她的容貌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珠，熠熠生辉，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叶霁从小为了她，没少和男孩子打架。

　　而叶霁本人作为世界男主龙傲天，也生着一副清隽好容貌，也和周围灰扑扑的穷小子们格格不入。

　　两人算是金童玉女，相得益彰。

　　小时候，还有不懂事的男孩子，敢和叶霁争施漪，等大了些，所有男人面对叶霁都自惭形秽，再无人敢打施漪的念头。

　　连身世优越的查元凯都是如此，又遑论，什么也不是，且早已成家的李四水。

　　当时便是因着这点，施漪才没能猜到，李四水的动机。

　　可现在，施漪明白了。

　　李四水的妹妹原是因为家穷，被卖了出去当丫鬟。她辗转流离，沦落成瘦马，进了府城知州的幕僚家，吃了不少苦，做了知州幕僚的小妾。

　　李四水因着妹妹，和府城大人物搭上了线。

　　他自己当然不敢打施漪的关系。可若是为了巴结府城的大人物，巴结妹妹攀上的幕僚，巴结幕僚身后的知州，乃至于巴结知州身后的大人物。他自然就敢铤而走险。

　　秀才公的名号在村里是响亮，县太爷家的大公子也是不好惹，可和知州老爷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蚂蚁见大象。

　　他妹妹只有一两分姿色，便已经得了知州幕僚的宠爱，提携着全家在南溪村置产置地。若他能把十分美貌的施漪进献上去，荣华富贵更是唾手可得。

　　或许李四水，已经将村中有个貌美似天仙的姑娘，告诉给了府城方面。他手中的弩，便是因此而来。

　　施漪毕竟是叶霁订了亲的未婚妻，叶霁毕竟是登记在册的秀才功名，只有先不动声色铲除了叶霁，才好谋划施漪这个良家女。

　　无怪乎原著里，叶霁说是为了给她报仇，才逐渐踏上的帝业争霸路。

　　只是为着一个李四水，那么叶霁从开始就已经报了仇，谈不上那句“复仇的信念支撑了整个前半生”。

　　只能是李四水这条线，背后还有人，有幕僚，有知州，甚至可能还有更高身分的大人物。

　　背后的这些大人物，身份够高，权势够强，足以让小小的村民李四水，敢于射杀秀才公，忤逆县令大公子。

　　而施漪现在，就是不能让李四水，将他背后的知州等人说出来。

　　说出来，查元凯不敢再出头，北溪村的村民们也会不敢再惹李四水。

　　李四水才张口，便被施三虎一拳打中。

　　施三虎和施漪素有默契，他读懂施漪的眼色，知道施漪的目的是阻断李四水开口讲话，而不是打死李四水。

　　所以他这一拳，收着力道，虽直扑李四水的面门，却只将李四水砸了个踉跄，牙都没落下一颗。

　　施漪哭哭啼啼，虽没有眼泪，却声娇语软：“查哥哥，我不活啦！这种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也敢跟哥哥你抢人，也敢肖想我去给他伺候当小妾，太侮辱人啦！查哥哥，我不要活了呜呜。”

　　“好妹妹，哥哥我替你教训这头癞蛤蟆！”查元凯又酥又恼，过去抢不过叶霁就算了，如今一个小小的贫苦村汉，也敢欺到他头上来。他冲上前去，一脚就踹飞李四水，然后踩住他的脸：“下贱胚子腌臜货！今天若不剁了你喂狗，公子我跟着你姓！”

　　李四水被施三虎猛地一拳砸过，眼前发黑，眼冒金星，他头晕目眩，身形踉跄。还没稳住身子，就紧接着被查元凯给用力踹了一脚。

　　踉跄之下，李四水倒在地上，刹那没缓过神时，就被查元凯踩在地上，踩着他的脸碾压捻蹉。

　　耳边还听着查元凯一口一个的，“腌臜贱种、下贱胚、癞蛤蟆”之类的辱骂。

　　泥人都有三分血性。

　　何况刚得了府城青眼的李四水。

　　他连秀才公都敢射杀，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每日都在做梦畅想着昔年瞧不起他的人，以后都要跪在地上舔他脚趾。

　　被查元凯毫不保留的露骨蔑视和辱骂，李四水一时热血上头，用力就掀开了查元凯踩在他脸上的那只脚。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被自己掀翻在地的县令公子，心底涌过从未有过的豪情壮义：“你又是个什么货色，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当县令的好爹。告诉你，爷爷我——”

　　“天呐！！县太爷家的大公子被南溪村人给打了！！！”

　　洽在这时，施大带着北溪村的村民们从晒场赶了过来，远远的，施大就看见查元凯被李四水给掀翻在地。

　　施大振臂高呼：“愣着干什么啊！儿郎们，快随我护卫大公子！！南溪村人都疯了，他们藐视县太爷，都想要造反！！！”

　　一时间，无论是查元凯带来的那群持着棍棒的家丁，还是北溪村从晒场赶来握着锄头的村民，全都群情激愤。

　　两个穿着官服的衙役，更是上前一步，直接拔出白森森的佩刀：“滥污颇贼！一群刁民！都他娘的想造反！竟敢伤大公子！！”

　　被掀翻在地的查元凯双目圆龇，捶胸顿足：“给我剁了那个狗日的！！”

　　混乱中，南溪村过来的村民们却是退后了一步，互相握着锄头镰刀，面面相觑胆怯茫然。

　　李四水带他们来的时候，只说要绑那已经成了活死人的秀才公未婚妻，屠户施家的小娘子。

　　说是只要绑了施家姐儿，送去府城给知州老爷做小妾，那他们整个南溪村，都会得到知州老爷的照顾。

　　今年天热不下雨，河水井水都枯了，老人们都说可能要大旱。整个南溪村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实在是活不下去。

　　绑了施家姐儿，也是送她去府城吃香喝辣。

　　虽是当个瘦马和小妾，可是当老爷们的瘦马小妾有何不好，还可提携家里照顾亲族。施屠夫一家，日后定会感激他们的。

　　可李四水只说要绑施家姐儿，没说真得要和县太爷家的大公子干起来啊。

　　知州老爷是大官，可山高朝堂远，县太爷可是现管啊。他们太元县的土皇帝，可是县太爷。县太爷的大公子，就是他们太元县的大太子。

　　说好的县太爷家大公子，见了他们，也要给知州老爷让步呢？

　　现在大公子分明说，要将他们这群刁民全都剁碎了喂狗。

　　“北溪村的给我冲，保护大公子！！”施大振臂高呼。

　　县城来的家丁和衙役们气势汹汹，北溪村村民们挥锄助威，南溪村来的人群虽然胆怯害怕，可棍棒镰刀已然落在身上，逼着他们不得不握着武器反抗。

　　一时间棍棒乱飞，锄头乱舞。

　　乱七八糟的械斗里，施漪止住她爹和三弟想要持刀砍人的举动。自己则暗搓搓地趁着混乱，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恶狠狠地将查元凯敲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