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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玲珑】下 ...

  •   6.
      初春刚过,方大少爷却死了。
      方大少爷救下了一个女子,却遭歹人刺死了。
      谁曾想过平日里不羁放纵的大少爷竟会因此丧命,消息传来时,方弘呆立了好久,最后仰面倒了下去。
      墨乾澜在身后接住了他。
      及冠之年,墨乾澜身子骨仍旧弱得不行,被方弘压得退后几步,然后差点倒在地上。
      方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后盯着墨乾澜,愣愣地问了一句:“大哥死了?”
      墨乾澜不言不语,顺下眼,盯着方弘发颤的手掌。
      “大哥……死了?”方弘又问了一句。这一次墨乾澜给出了回答,近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旋即就被方弘扣住了肩膀,逼近过来,用好像要杀人一般的眼光盯视着道:“怎么可能?大哥怎么可能会死?他不是——他不是跟爹学过剑法么?他不是最恨行侠仗义么?他怎么可能会死?”
      到最后,方弘说得呜咽,那倒是墨乾澜第一次见二少爷落泪。
      方弘将脑袋埋进墨乾澜怀里,好像寻求着安慰般小声嘀咕着:“不可能……大哥决计不可能死的……那是其他人罢,大哥兴许还在哪家青楼里快活呢,嗯?对吧,乾澜?”
      但这毕竟是个事实,方大少爷的尸首被掩了白布送到了方家,见到那的时候方夫人便哭翻在了方老爷怀里。
      便是平日里嘴上说得再嫌恶,到底还是兄弟情深,方弘也是哭得夸张,抓着墨乾澜不休地说那不是他的大哥。
      方家大少死去了,这对方府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那方大少爷虽面子上纨绔不堪,但里子却是有着大少的模样,加之二少爷老早便说以后要离家远行,大少爷早被方老爷当作家主来养了,如今突然没了,这让方老爷都有些发懵。
      更何况……这方大少爷,却是已经与李家的玲珑小姐,订了婚姻的。李府遣人来慰问的同时,也在暗暗警告方府莫要将婚约当做儿戏,坏了家中玲珑的名声。
      一时间愁苦阴云之下方府也是暗流涌动,偏房所生的方三少爷尚且年幼,不堪重用,一心想要游走四方的二少爷,到底是被迫背上了方家下代家主的担子。
      于是连带着,连那婚约也给担上了。
      “这是何意?我只应了要做家主,却不曾答应过要同玲珑成亲啊!”知道此事当日,二少爷就在方老爷面前拍了桌子。
      “你待如何?你莫不是要玲珑去守活寡?你不是最喜欢那小玲珑了么,如今还说什么不曾答应过?”方老爷镇定自若,斜着眼睛瞧着方弘。
      “我是喜欢玲珑——但为何我非得娶她不可?”方弘大声地叫嚷着,转首又看着坐在另一边的墨乾澜,道,“玲——乾澜,你道如何?我要怎样才能向李府退亲?便是被臭骂一顿也无妨,乾澜,我……”
      “少爷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墨乾澜平淡地开口了,略微颔首说,“乾澜觉得……也应如此。”
      方二少爷的脸色霎时间同墨乾澜的一般苍白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墨乾澜,没听清似的叫了一声:“墨乾澜?”
      “乾澜曾见过李小姐,觉得小姐也是一代佳人,配少爷也是正好。”墨乾澜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又瞧了方弘一眼,道,“少爷便不要再任性了——你总归还是该欢喜小姐的。”
      方弘愣住好久,慢慢地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大声地叫了一声:“墨乾澜,我——”然后突然住了口,朝方老爷一拜,“爹,此事还请斟酌,我要与乾澜说些话。”
      罢了,方弘硬拉着墨乾澜出了屋子,左拐右拐到了一片无人的境地,便松开了手,转过身来,直视着墨乾澜说:“方才在爹面前不好说话——墨乾澜,你真的想要我娶玲珑?……只要你说一句假的,我便决计不会娶她。乾澜,墨乾澜,你莫要唬我,你——真的想要我娶玲珑?”
      墨乾澜看着方弘迫切的目光,乌黑的眼眸平静如水,应着方弘的步子,缓慢而清脆地说道:“乾澜怎敢糊弄少爷。我墨乾澜真心地希望您能娶来玲珑小姐,令其做我方府的未来主母,与您共同协理方府,多子多福,白头偕老。”罢了,弯下腰,对方弘行了一个大礼,并不抬头,轻声说道,“少爷,你莫要任性了……你还是该喜欢小姐的。”
      半晌没有响动,待墨乾澜再抬起头来时,眼前却已经没了方弘的影子。
      墨乾澜叹了一口气,目光从地上滴滴的水渍上扫过,又平淡了神色,一摆衣袖,往内院走去了。
      不过墨乾澜倒是没成想,这一别竟半年不曾再再面。
      7.
      方弘跟墨乾澜赌气,不仅应了婚约,还终日赖在玲珑府上,道是要将之前的日子补回来,自然是常常不在府中。
      而墨乾澜也在不久向方老爷请求,搬出了二少爷的院落,住进了外院最偏远的那厢,说偏是偏了些,也胜在清净。
      两个就都这样赌着气,不曾见上一面,更何谈说上一句话。
      直至第二张的婚约真正敲定的前一天,方弘自李府归来,在外院绕上了好几圈,终于还是踏入了墨乾澜住着的厢内。
      这里可冷清得紧,听人说墨乾澜连一个下人也不曾留下,只自己一人住着。
      但方弘没走几步却见着了一个生面孔,俏生生的少年模样,正端着茶水往墨乾澜房内走,瞧见方弘,住了步子:“你是何人?”未等方弘应话,那少年自己偏头思索半晌,又问了一句:“可是方弘二少爷?”
      方弘正看得奇怪,便也问了一句:“你又是何人?”
      少年不回答,点头示意一下,道:“乾澜哥正读书呢,受不得人打扰,少爷若要寻他,稍候片刻可好?”
      尽管满腹疑问,但方弘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谁要寻他?我不过是——”又住了口,憋了半天,灰溜溜地说,“那我就等他一会儿……”
      方弘跟着少年到了墨乾澜房外,真个儿伫立着等了片刻,在少年侧耳听见房内传出了轻轻的咳声过后,他才转头来对方弘说了一句:“可以进去了。”便推开了房门,大步跨入,叫了一声乾澜哥。
      墨乾澜正坐得端正,案上的书卷已被收好,抬头瞧见少年,又突见方弘站在后面,本平淡着的脸色登时白了几分。
      少年将茶水放在案上,在墨乾澜身旁低头侍立着,什么话也不说,一副乖巧的模样。
      “好久不见,少爷。”墨乾澜沉默好久才说了一句。
      “好久——半年多了?”方弘自己说得不好意思,“你过得可好?”
      “还好。”墨乾澜答了一句。
      一瞬的沉默。二少爷见这话头断在此处,转而提起少年,“这孩子是谁?我倒没在府中见过。”
      “老爷带回来的。”墨乾澜淡淡地道,“在少爷离家过后,少爷自然不曾见过。”
      “哦……长得可机灵。叫什么名儿?”方弘又问了一句。
      墨乾澜不答了,端起茶杯,吹着雾气不言不语。方弘瞧见那是以前玲珑送自己的那套茶具,想起自己为了哄墨乾澜开心,便转而送给他了。
      这边方弘正胡思乱想着,那边少年看不下去了,答了一句:“方留。”
      方弘滞了神色。少年便又重复了一遍:“乾澜哥给我取的名字叫方留,方少爷的方,留下的留。”说罢,低着头退出了房里。
      倒留了方弘跟墨乾澜二人兀自尴尬着。方弘琢磨不透墨乾澜的心思,沉默了半晌,才道:“明日我便要与玲珑订婚了。”
      “甚好。”墨乾澜平淡地说了一句,便又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了。
      “墨乾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方弘忍不住问出口。
      “想什么?”墨乾澜抬起头来,偏头思索片刻,道,“乾澜在想——日后该如何帮助少爷经营方家,又该如何……”
      “墨乾澜!”方弘大声地叫了一声,墨乾澜霎时间住了嘴,安安静静地盯着方弘不说话。“若你不想,我明日大可不同意那婚事。”
      墨乾澜却不说话,看着方弘半晌,忽然站起身,说:“乾澜怎敢。少爷的终身大事,还是趁早定下的好。乾澜倒巴不得少爷趁早成婚呢。”说罢,就欲要往门外走。
      “怎敢?那我且问你,”方弘骤然,伸手死拉着墨乾澜衣袖,目光如刀子般割人——方少爷毕竟也有了方老爷的气质。“你为那少年取名为方留是出自何意?墨乾澜,你莫要唬我!”
      墨乾澜转头,跟方弘对视半晌,又挣开了方弘的目光,静静地道:“乾澜只是观留字此字尚可,随口胡掐的一个罢了。少爷——大不必如此在意。”
      方弘气急,扯过墨乾澜,恶狠狠地问了一句:“你当真?!”
      “不作假。”墨乾澜瞧着案上的书卷,仿佛生分似的回答了一句。
      方弘沉默良久,忽然甩开墨乾澜的衣袖,直盯着墨乾澜,仿佛咬着牙齿般用力地说道:“那好……墨乾澜,你莫要后悔!”
      二少爷当即就冲出了房间,留墨乾澜待在房里,站立一会儿,又扶着案台坐下了,半晌,念了一句:“后悔?”
      “后悔……倒是一个生词……”墨乾澜轻轻地说了一句。
      到了第二日,在二少爷离开方府的同时,墨乾澜便到了方老爷面前,只叫了一声老爷,随即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方老爷吓了一跳,伸手要扶起墨乾澜:“你这是何意?快快起来。”
      “老爷,乾澜惶恐,此番是来辞行的。”墨乾澜平淡地说了一句,冲方老爷磕了一个头。
      “辞行?这、这……你是要去何方?莫不是方家待你不好?或者是弘儿那臭小子又惹你不喜了?”
      方老爷正发懵,连连发问,但墨乾澜却始终平静着,待方老爷问完了,方才又磕了一个头说:“乾澜何德何能,自小丧父丧母,本早该冻死在雪地里,承蒙老爷厚爱才可残存到今日。为了报答老爷的恩情,乾澜曾答应要追随老爷左右,助老爷打理府内事宜,教授——教授少爷念书。如今少爷也已经是加冠之年,能承得起方府之重了,乾澜便没有理由再在方府待下去了,因此前来辞行。”
      “你这是何意?乾澜,你何必要如此?在我方府待下去又何妨?便是弘儿也是舍不得你离去的。”方老爷有些为难,既舍不得墨乾澜离去,又怕无意中损了其自尊,只得搬出方弘。
      但这却让墨乾澜笑了,摇了摇头。迟疑好久才说:“老爷,乾澜因遭过天寒地冻,身体比常人要弱上几分,大夫也曾说过乾澜不值得救回来,老爷,您是知晓的……”
      “那也用不着——”方老爷忽然住了嘴,料想到了墨乾澜的意思,变了脸色,怔然许久,生涩地问了一句,“难、难不成……?你……可还有其他法子?哪怕是再偏也罢,方府定有方法能够给你寻来医药!你……你……”
      墨乾澜不言不语,只是冲方老爷再度磕下一个头。抬起头来,看方老爷不说话,便又磕了一个头。
      方老爷心痛墨乾澜,忙是止了墨乾澜的举动,左看右看,颇为怜惜地说道:“乾澜,若厉儿还在,弘儿也大可不如此,你……你也大可不如此——我真恨你不是我方府的孩子……若、若你执意要走……那便去吧……”
      墨乾澜冲方老爷笑笑,再度磕下一个头,朗声道:“方老爷之恩,乾澜永生难忘!”
      再抬头,便是此生永别。
      当日夜里,墨乾澜便收拾了行囊,悄无声息地离了方府,到了门口,那却站了一个人。
      墨乾澜一愣,问道:“你要跟我一起走?”
      方留默默无言地点头。
      “不后悔?”
      方留看了墨乾澜一眼,反问一句:“乾澜哥,你……不后悔?”
      墨乾澜怔住,半晌才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方留的脑袋,回答一句:“不后悔。”
      “那好……乾澜哥,往后便让我来照顾你吧。”方留扬起头来,对着墨乾澜笑了。
      “好。”墨乾澜笑着应道,笑容间却仍旧留有些许隐约的苦涩。
      终究要离开这里了。……我又怎会后悔呢?
      墨乾澜在心中苦涩地思索着。
      8.
      “不后悔?”墨乾澜喃喃了一声,头昏眼花,仿佛天地都在旋转似的,连烟云也看得不分明了。
      墨乾澜又朝池塘靠了几步,嘴里仿若无意识地说道:“我倒还真是后悔了……后悔跟着老爷回了方府,后悔答应老爷教你认字,后悔——”
      墨乾澜还没说完,人已经直挺挺地往池塘里倒去了。
      冰还没化完呢。
      方留忽然惊醒过来,隐约间仿佛听见有水花溅起的声音,瞧见火堆还燃着,墨乾澜却不见了,着实一愣,小声地叫了一声:
      “乾澜哥?”
      9.
      方弘迟迟没有伸手。
      门外还喧闹着,闹洞房的刚刚被送走,好容易安静下来的新房里,红烛还跳着,床沿边坐着一身红装的新娘子。
      方弘盯着她,总伸不出手去掀开那块红盖头,总觉得好像时候还未到,又总觉得好像还缺少了什么。
      新娘子等着,略有不耐地摇动着身子。又等了半晌,小声地叫了一声:“二少爷?”
      方弘骤然惊醒,仿佛忽然等到了似的,近了新娘,伸手紧张而迟疑地掀开了那红艳的盖头。
      跳出来的一张脸让方弘忍不住变了脸色,惊叫出来:“乾澜?”
      “少爷,你在叫谁?”她开了口,随即那张墨乾澜的脸也慢慢地变作了玲珑的脸,轻蹙秀眉,不满地抱怨,“我可是玲珑。”
      “玲珑?玲珑?玲珑……”方弘茫然地叫了好几声,左看右看也再看不见墨乾澜的脸,便忽然失笑出声,“乾澜……玲珑……玲珑……”
      却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好像失了什么东西一般。
      “方少爷!”正想着出神,方弘忽然听得一声大叫,忙是抬起头,见玲珑也一脸惊讶,便发觉那叫声从门外传来。
      方弘跟玲珑对视一眼,开口问了一句:“谁?”
      门外却没了声响。方弘正奇怪着,突然想起那声音听得熟悉,仔细一想,脸色却是一白。
      玲珑正待要再问一声,方弘却猛然站了起来,跑到门口,骤然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方留。
      “你——你有何事?”方弘感觉不妙,心中那股隐约的刺痛明显了起来。
      兴许是受了影响,方留说话时脸上神色也总很平淡,抬头仰视着方弘,说:“我要走了,想着来向方少爷道个别,免得方少爷以后来了兴致,却寻我不到。”
      “你要走?去哪里?”方弘忙抓着方留的肩膀问了一句,然后支吾半晌,问道,“那乾澜呢?他也要跟你一起走?”
      “乾澜哥——我将他留在那里了。”方留说。
      一句话,叫方弘一下子,惨白了脸色。
      方留似没看见方弘的神色,接着说道:“我没留意——乾澜哥已经给自己挖好了,兴许他早知道自己的事吧。但我带不走他,只得将他留在那里。方少爷,我走了,以后便不要再寻我了,我们到底没有什么话好谈的。乾澜哥不在了,你也不消再去寻他了,他一辈子受苦,也该安生地休息了。至于你,你,就好生地将你的方少爷做到方老爷吧。”
      说罢了,这少年好似嘲讽地微笑起来,转身飞快地离去了。
      方弘呆立在原地,连玲珑来拉也拉不动,怔怔然的神色仿若方大少爷死去的时候,不过此刻已无人在他背后扶着罢了。
      “乾澜?”方弘叫了一声,但没人应着。
      “玲珑?”方弘又叫了一声,玲珑便在旁边应了。但方弘木然地转头去瞧了玲珑一眼,又叫了一声:“玲珑?”随即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突然大声地叫了一声:“不是你,不是你!乾澜……玲珑……乾澜!”
      声音大到令灯火都静了下来,玲珑被吼得发懵,没来得及反应,二少爷已经骤然冲出了新房。
      他还叫着乾澜,好像要呕出血来。
      10.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总有声音从对门儿的大宅里泄出来,店老板已听得厌烦了。
      兴许是临近新年,都想蹭蹭喜气,这几日的婚亲尤其的多,每日都有花轿从小酒馆的门前抬过。
      刚过了晌午,店里还很空。店小二百无聊赖,便捡了话跟老板说:“最近还真喜庆,这天都快变红了。听说还有人在一座土地庙里成亲呢,估计也是父母不许,哪家儿郎同哪家小姐便私定了终身吧。”
      “新年嘛。”老板正算着账目,便答应了店小二一句。
      “不过这边喜庆得紧,隔壁镇子就不一定咯。”店小二说。
      “哦?隔壁镇怎么了?”老板略微抬起头来看了店小二一眼,那店小二便立马靠了过来。
      “还不是那个方大宅子?也是想趁着新年冲喜庆,便跟李大宅订了个亲,本来都好好的,小年轻恩恩爱爱,就差洞房了呢,结果——你猜怎么着?成亲当晚新郎官儿都不见了。”
      “不见了?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老板颇有兴趣地看着店小二。
      “可不是,两家都急坏了,差人到处找呢。”
      “然后呢?找着了没有,那个逃婚的方少爷?”
      “没呢,至少方家说还没有。”店小二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便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不过——其实还是找着了吧?别人都在传呢,不过倒没人真的看到……听人说他好像是饮毒自尽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猜是殉情呢,说法都不一,但据说,那少爷跟一个男人躺在一个墓里,死了,叫人看见时还穿得一身喜庆呢。这倒是奇怪了——”
      店小二正说得起兴呢,突然发觉旁边多出来一颗脑袋,俊秀的脸庞,睁着眼睛正听着,登时吓了一跳,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老板也吓了一跳,显然也没发觉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位,便也惊愕地盯着那人。
      被这么盯着,那人也不尴尬,看着店老板,平淡着神色,问了一句:
      “你们,可缺账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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