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奇妙物语》谋杀失眠

8、大事不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鹤丸国永转眼便发现自己已经坐上通向神奈川的新干线。

　　他托腮看着窗外拖出残影的后退风景，稀奇地“哇”了一声。

　　虽然在电视里也时常能看到，但他屁/股底下的，毕竟是本丸不可能拥有的大物件。

　　五条悟咬着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棒棒糖，声音含混不清：“第一次坐电车吗，鹤丸？”

　　“那倒不是，这些天还是有坐过的，只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很感慨。”

　　白发太刀看着遥远黑色森林边际的一只白色飞鸟，总是是朝着电车的方向振翅而飞，也最终在呼啸的风声中逐渐变成一个小小黑点，很快消失不见。

　　“……不管是时间啦还是记忆啦还是别的什么，都是鹤我无法抓住的东西啊。”

　　“诶、”年少的五条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疑惑，他将脑袋凑到鹤丸国永近前，滑落的墨镜镜片后，那双蓝得仿佛寥远天空般的无机质瞳孔微微颤抖，“鹤丸失忆过吗？”

　　“严格来说只是缺少了其中一段的记忆吧？”鹤丸推开了过分姿态亲昵的少年，努力将自己和少年同款的墨镜推正，“虽然并没有影响什么——只是我比较在意罢了。”

　　“所以，鹤才会出现在这里啊。”

　　白发少年吐槽：“可是去神奈川和你找回记忆的目的一致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昨晚才收到的回复吧？”

　　“当然不一致啦！”从短暂的感怀中迅速抽离出来的鹤丸国永兴高采烈地回答，“不过人生就是应该有惊喜才是——什么事情都在预料之中的话，心就会因此先死去的！”

　　“bravo！有趣的观点，”五条悟眼神一亮，他甩掉手上提着的甜品袋，抬手就和鹤丸国永击掌，看起来对这个回答心有戚戚，“老是一潭死水的世界能有什么乐趣呢？所以找点儿乐子是相当有必要的嘛！”

　　坐在一旁的七海建人盖上自己的脸，决定拒绝观看这幅“两个五条达成共识”的场面——感觉光是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他都感觉自己都在变得虚弱。

　　如果不是与人设不符，恐怕金发少年现在已经冲到夜蛾正道的手作间里高呼一声——大事不妙！

　　……这位据说是五条家一员又受到五条悟青睐的人为什么和五条悟看起来如此生分这种事暂且不提，从两位“五条”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对话里，七海建人仿佛已经看到第二个五条悟在欢脱地向他挥手。

　　上天啊，如果夜蛾老师真的想把这位五条先生也招进高专的话，他们的学校还保得住吗？

　　——不，或者说，咒术界还保得住吗？

　　才高专二年级就不得不替咒术界生死存亡担忧的七海建人觉得自己很疲惫。

　　最强咒术师摇了摇被他嗦得只剩一根纸棒的棒棒糖，准确地投进垃圾桶：“那么鹤丸介意我帮你找一找吗？可能的线索——连我都不行的话，恐怕也没什么可以做到了哦？”

　　鹤丸国永清晰地听到，嘴皮子并没有动弹的七海建人极其轻微从牙缝里切了一声。

　　哦——这个家伙说的是真的，不过是态度有点臭屁。鹤丸国永瞬间懂了。

　　“无所谓……反正你，或者说你们，也肯定已经在查我的资料了吧？”他伸出食指绕着自己垂落的发尾，虽然面上看不出五条悟期待的慌乱或是失措，内心却已经开始苦中作乐。

　　希望审神者大人的造假手段说得过去……不然鹤可能就要被关进动物园了吧？

　　那倒也不失为一种惊吓就是了。

　　感觉压力陡增的金发少年终于找了开腔的机会：“五条先生明天要去面试的职务是什么，国中教师吗？”

　　“七海——你这么叫好像在叫我一样——？”五条悟拉着嗓音伸了个懒腰，“直接叫鹤丸嘛，对吧对吧？”

　　太刀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投递出去的文件，语气轻快地否认了：“不是哦，是日本史呢！哈哈，有被吓到吧？”

　　“是文化课吗？”五官深邃的少年微微抬眼，十分板正地承认，“啊，确实有被吓到呢。”

　　明明看起来是和五条学长相似的跳脱性子——哦，五条悟针对高层时不时发出的“烂橘子”评价，作为唯二二年级生的七海建人有幸不止一次见过现场版本。

　　这样看起来，五条先生和五条悟还是很不一样的……吧？

　　毕竟把这句话里的“五条鹤丸”换成“五条悟”的话……“让五条悟去教历史”这种陈述句，简直比日本明天就灭亡还要恐怖。

　　有被……吓到……呢。

　　好、好平淡的答复！

　　虽然内容听起来是礼貌的捧场，但七海建人的回答还是令鹤丸国永大受打击，想要遇到惊吓并且给别人也带来惊吓的太刀感觉此时遇到了天敌。

　　为什么会有人把“被吓到”这种回应，用如此平淡的语调平铺直叙地表述啊？！

　　“无趣——！”五条悟的嘴角撇了下来，他换了个方向翘起二郎腿，那双在电车里格外有存在感的大长腿几乎伸到对面的座椅。

　　“不过是那些烂橘子揪着不放的东西罢了……更何况那还是非术师的学校，你不会觉得无趣吗？”

　　“可是悟君，身为所谓‘最强咒术师’的你，也会成为咒术界课本上的历史吧？如果你们会有这种课的话。”鹤丸国永耸耸肩，“我们无时不刻都在创造者自己的历史——再说了，我知道咒术师、诅咒之类的存在，也不过是昨晚的事啊。”

　　七海从记忆里翻出曾经自己关注过的学校：“是所偏差值不低的私立学校……五条先生的履历想必十分优秀吧。”

　　履历上几乎没有真话的鹤丸国永有点心虚地打着哈哈：“嘛嘛，勉勉强强吧。”

　　感觉自己知晓一切的五条悟嗤笑一声。

　　“七海对这些‘外面’的学校也有了解吗？”

　　“嗯……”七海建人看向一片模糊树影的窗外，“我的家族并没有咒术师。在被‘窗’发现并被推荐升入高专之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国中生罢了。”

　　“这次倒也没有被吓到啊。”鹤丸托着下巴，眼神在即使乘电车也依旧坐得端正的七海建人身上乱晃，“怎么说呢，七海同学一看就像是那种成绩不错的好学生呢！好好学生竟然会走咒术师这条路子，这才是让人惊讶的点啊。”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七海建人唔了一声：“可能您说的没错，人生——大概确实需要惊吓吧。”

　　在产土神事件结束、灰原一度性命垂危后，身心俱疲的他一度想要离开咒术界去做回普通人。而现在灰原雄已经脱离险境，他心中的迷茫却愈发强烈了。

　　和血脉为主的咒术界不同，在“窗”找上门来、自己就读高专之前，七海建人总觉得对于自己这种半途出家的咒术师来说，高专不过是真正意义上培养技能的技校、咒术师也不过是一份随时有可能跳槽的工作罢了，并没有什么不可割舍的。

　　然而人的情感和他所经历的这两年时光，到底不是能随意舍弃的啊……不过既然灰原已快要醒来，这些可以放置推后再谈。

　　“那么高专的学历有用吗，如果以后你们以后不走咒术师这条路的话？”突然发现有趣话题的太刀兴致勃勃地跟七海建人探讨起来，“我记得悟君有说过，高专对外是一所私立宗教学校吧？找工作的话会被认可吗？”

　　“说起来，咒术高专里也会有普通文化课的教学吗？会有人选择毕业后继续深造然后干其他行业的工作吗？”

　　向他发出邀请却连教学环境和福利待遇都不介绍一下，看起来这所学校的招人流程很不正规的样子。

　　“啊，这个……基础课是由辅助监督在教，至于其他的……”金发dk一时语塞，这个人的思维也太过跳跃，跳跃到令他有了熟悉的心累感觉，“我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哦哦，那七海也可以和我一起去立海大看看嘛！”鹤丸国永发出了热情的邀请——越是这种波澜不惊的人，就越发让鹤想要看到对方受到惊吓的样子啊。

　　对非术师兴趣缺缺所以冷眼旁观这个话题的五条悟终于忍不住发言：“那是国中啦，国中！七海，我们可是高中生的年龄啊——”

　　七海建人终于忍不住了。

　　“……五条学长，我这边建议您去读幼儿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