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奇妙物语》谋杀失眠

6、初入高专

　　“哇……你们学校很大嘛。”鹤丸国永手搭凉棚看向蔓延至山林深处的古典建筑，发出由衷的感叹，“哪怕是位处偏远的荒郊野外，这里好歹也是在东京啊.”

　　五条悟懒洋洋应声：“有渠道知晓咒术界、会去主动下达委托祓除诅咒的那些家伙，当然不会缺那点钱啦。”

　　虽然听起来像是培养咒术师的技校，但是这座处于幽深山坳间的学校，整体风格看起来却更像是大型的神社。

　　鹤丸国永粗粗数了一下，从这里面的建筑可以看出日本各地神社的缩影——伏见稻荷神社连绵不绝的鲜红鸟居，五重屋檐的法观寺八坂之塔、奈良大神神社的主殿，以及寻常神社都可以见到的神道教和佛教装饰。

　　太刀兴致缺缺地抄手走在背手慢慢挪动的少年投下的阴影中。

　　不用多加思考都能知道，这种古板的环境定然惊吓不足。这样死寂的环境，让鹤丸原本搞事的欲/望都大大降低了。

　　“还真是无趣的神社啊……你们这里也不会漏了御神木和注连绳吧？”对神社称得上熟悉的太刀随口吐槽，鹤也是在神社里待过很多年的啊。

　　“鹤丸很讨厌神社？”琢磨着青年话语中流露出的倾向，抱着头走在后方的五条悟敷衍着对方的疑惑，“至于那些，谁知道呢？”

　　一年前的星浆体事件中，五条悟也曾下到高专地底的薨星宫去，“天元大人”的本体确实如青年所言，如同一棵贯穿了地底世界的高耸御神木。

　　不过，这种咒术界高层才能得知的秘辛，五条家小家主当然不会告诉给认识不过一个晚上的、身份依旧存疑的青年。

　　对于这种没有新意的回答，鹤丸倍感扫兴地撇了撇嘴。

　　察觉到青年有些意兴阑珊，五条悟俯身从路边的草丛里揪出一只玩偶，纯白的残影一下子吸引了太刀的余光。

　　“呵啊——是偷袭吗？等等……”

　　看起来有点脏兮兮做工却意外精致的玩偶，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随便放在路边的模样。

　　太刀打量着近在眼前的羊毛毡玩偶，他将视线移到五条悟脸上，再移到玩偶上，再移到五条悟脸上，随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毛发雪白的长条猫猫，尖尖的三角耳，戴着墨镜。

　　白色的头发，一米九的大高个，头顶两侧微微翘起的凌乱发尾，戴着墨镜。

　　恍然大悟的太刀真诚发问：“这个这个，悟君，这位难道是你的孩子吗？”

　　五条悟：“……”

　　五条悟：“……？”

　　他垂首看了一眼手上一副乖巧未启动模样的咒骸——无论怎么看，除了白毛和墨镜这两点外，他和这个丑乎乎的咒骸从外貌到物种都毫无相似之处吧？！

　　鹤丸国永以慈爱的表情看向五条悟手中的玩偶：“那么，小小悟君，你好哦？”

　　咦……？说起来，这个小鬼是从哪里变出来的玩偶？

　　一同出门的时候，鹤可并没有在少年身上看到什么携带这枚可爱玩偶的迹象，这可比一看就被主人保存得很好的玩偶出现在草丛里更有违和感啊。

　　不过……校园里出现的玩偶……莫非是什么校园怪谈吗？哦哦哦，他果然不该对霓虹高中生的校园生活失望嘛！

　　“既然如此，”五条悟对鹤丸安排给他的“小小悟君”接受良好，“那么你要抱抱它吗，鹤丸？”

　　手里举着五条猫猫的五条悟和手里的五条猫猫一起戴着墨镜以卖萌歪头的姿势看向自己，鹤丸国永吓得打了个激灵。他差点儿被蛊惑住的手伸到半中间，又警惕地收了回来。

　　……这小鬼，绝对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下一秒，外貌形似五条悟的咒骸就向着鹤丸国永狠狠挥拳，看似小巧的拳头舞动时竟然带出了隐隐的风声。

　　“哇……哇哇哇！”鹤丸国永怪叫着丢开咒骸，他克制住了召唤出本体的冲动，只是凭借着点到极高的敏捷将五条猫猫踹飞了出去。

　　某一瞬间，鹤丸国永在内心舒爽：四舍五入，他踹飞了五条悟！

　　五条悟动都懒得动，只看着朝着自己笔直飞来的墨镜猫猫又被无下限精准识别-弹开，再度黏上被误判为“五条悟”的“五条鹤丸”，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嗤笑。

　　用以他为原型的咒骸守在高专门口等他回来，这还真是他那位好班主任干得出来的事。不过，现在已经有别人替他分担这爱的铁拳啦~

　　虽然听着是大受惊讶的样子，眼神亮晶晶的鹤丸国永看起来却玩得十分尽兴。他正扒拉住正在舒展着爪子挥拳、卖力挣扎的玩偶，好奇地打量玩偶的下腹部。

　　——玩偶竟然会动？这么新的玩偶显然是无法用百年时光孕育出付丧神的，那么它也有生命吗？它也有用来这个那个的器官吗？

　　自顾自和五条猫猫打闹成一团的鹤丸国永忽视了额头冒出大大问号的正版五条悟，和从远处缓缓走来的中年人，欢快地发出心满意足的宣言。

　　“——这可真是吓到鹤了！”

　　-

　　“……悟？这是什么情况。”

　　从教室办公室看到监控就放出自己练手咒骸的夜蛾正道终于赶来，中年人看着和自己的咒骸玩闹得很开心的青年，将视线缓缓移向自己的得意门生，眼神中带上难以掩饰的遗憾。

　　这本是他为这个和不定时炸/弹无异的逆徒准备的爱的教育，可根据眼下的情况，自己的目的显然已经被发现了。

　　还是要做成可精确识别咒力的追踪型比较好，颇具有钻研精神的夜蛾正道内心惋惜。

　　……不过，这位陌生青年正在对他的玩偶做的事，已经算是骚/扰了吧？

　　还有，鉴于他给这枚定下的标准，是“捉弄身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哪怕只是半成品，这也不是普通的一级准一级咒术师能够如此轻松应对的。

　　很明显，挑起一边眉毛的五条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夜蛾正道深深叹息，他今天就想不辜负自己的名字，化身正道的光给五条悟来上一拳：“悟，不介绍一下这位客人吗？话说回来，你把陌生人带进‘帐’，登记过了吗？”

　　他当然是在明知故问，若不是察觉到陌生的咒力闯入、笼罩高专的“帐”却没有给出警示，作为叛逃特级直系老师的预备役校长此时本应深陷文件山中。

　　……这都是自己上辈子欠这些小鬼的，已经两天没合眼的夜蛾正道疲惫地想。

　　虽然还没有得到回复，但他已经从少年不屑的神情中得知了答案。

　　沉稳的中年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你应该知道，高专的情况特殊，普通的社会访客不适合进来参观。”

　　他觉得这届学生简直就是来克他的——之前的三人组虽然也是问题儿童，但性格或者其他方面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现在倒好，原本相对而言最乖的好学生直接叛逃到了诅咒师的一方，让他的工作量和汇报需求直线上升。另外两个问题儿童，在正常的课堂上也早就让他头痛欲裂，现在更是连请假的理由都不屑于想了。

　　明明念及五条悟的特殊情况，未来的高专校长还体贴地替五条悟向高层糊弄了一部分问责，然而五条悟前一天请完假，后一天就上赶着亲自打他老师的脸来了。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需要吸氧瓶——成年人难得流露出的温情，因为这小子混不吝的态度又双叒叕被错付了。

　　这种人就活该被铁拳制裁！

　　无辜眨眼的五条悟扒拉着从鼻梁上滑落的墨镜，言辞正义凛然：“我是在带有意来我校就职的老师参观一下——万一人家就看上高专了呢？”

　　夜蛾正道深呼吸。

　　他觉得因为自己带的这一届届学生，自己起码要短寿十年。

　　班主任捂住青筋直跳的额头，好声好气：“五条悟，高专是不会接纳社会上的非术师作为教师的，哪怕只是那些普通人的课程，也有辅助监督传授。”

　　好整以暇的白发dk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句话。五条悟抱胸打量老师的表情，慢吞吞答道：“可是这一位……他叫，五条鹤丸诶？”

　　咒术界的御三家，五条，禅院，加茂。拥有顶级术式的他们站在血统论盛行的咒术界顶点，姓氏、血脉和遗传的术式就是他们最好的名片。

　　身为御三家之首的五条家成员，即使此前并未就读于高专京都校或者是东京校，“五条鹤丸”也不能算是圈外人，更谈不上“社会人士”。

　　“——五条家的咒术师？”夜蛾正道停顿了一下，和为了看戏姗姗来迟的家入硝子一样稀罕地盯着一脸理直气壮的五条悟，仿佛之前他们听到的“烂橘子”言论并非出自五条家的六眼之口。

　　已经当了十几二十年咒术师的夜蛾正道将信将疑。

　　纵然御三家的级别认定方案与他们这些学院派不同，但是咒术界不过是这么点大的圈子，两个学校每年能顺利毕业的学院派咒术师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至于非学院派的咒术师，来来回回也不过那么多人。

　　即使他相信五条悟到底不会真的因为夏油杰叛逃，就丧心病狂地拉来一个五条派就此干出推翻上层的壮举，但架不住高层的那些人会七想八想。

　　再说了，这个自己从未遇到过的五条家旁系……夜蛾正道的视线转向了露出似笑非笑神情的五条悟。

　　对五条悟的理解让未来校长很容易察觉到，这个臭小子是打算看自己的笑话。

　　夜蛾正道跳过和五条悟辩论这种可能让自己的血压无限升高的环节，冷静接话：“哦——那么他是咒术师吗？”

　　大抵是出自对五条悟这个人的某方面信任，夜蛾正道忽视了一系列潜在的其他问题。

　　五条悟摇摇食指，在班主任一副“你又欺骗我的感情”的无语神色中，他摊开右手，做出一副热情介绍族人的架势。

　　“嘛，虽然无意成为咒术师，可是！”白发dk的手重重落在太刀肩头，“鹤丸可是有教师资格证，和心理医师执业许可证的，是吧，鹤~丸~桑~？”

　　鹤丸国永被翻脸就将自己卖出去的五条悟式做派目瞪口呆。正在思考如何给五条悟有整点乐子的他本来正一边揉着五条猫猫，一边观察着突然登场的人物，然而现在的节奏已经完全被不讲武德的五条少年打乱了。

　　五条悟的语气带着令鹤牙痒的荡漾：“没有关系的哦，鹤丸，不要害羞啊~这可是我的班主任，也是高专未来的校长。”

　　鹤丸国永的表情一瞬间变了。

　　面色凝重起来的鹤丸国永噔噔噔跑到夜蛾正道的面前，一脸感同身受地握住中年教师的手。

　　“竟然要给这么麻烦的家伙担任老师，还真是辛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