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奇妙物语》谋杀失眠

5、傲慢与否

　　看来自己真的很不巧地遇到了一个麻烦人物，鹤丸国永不动声色地挣脱那只干瘦有力的手，苦恼地皱了皱眉。

　　虽然本体是金石之躯，但此身和人类差不多的他果然看到自己苍白的手腕间浮上一圈淡淡的红印。

　　——这个小鬼下手还真是没个轻重。

　　虽然鹤要染上一点红才更好看，但承受疼痛这种事可不在他的容忍范围内。鹤丸撇了撇嘴，再度确认自己与对方气场不合。

　　他顶着“身份会被发现”的大危机，理直气壮地绕过了少年最关注的问题，张口便是拒绝：“才——不——要——”

　　“只是去了解一下也可以哦？就当是去参观嘛——再说了，你不是正·在·找·工·作吗？”

　　最强咒术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文件。做出这样齐全周备的资料却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了“自己”为“五条鹤丸”这个身份铺垫的良苦用心？

　　对“自己”了解“自己”这件事非常自信的五条悟难以压下自己的探究欲。

　　拿着本丸丰厚退休金的白发太刀神色恹恹，看起来不为所动。

　　虽然吃穿不愁，但习惯性讨厌寂寞的鹤丸国永到底还是需要和外界接触的。可在本丸待了这么久才得以被放飞大自然的鹤，还不想这么早就迈上社畜的道路。

　　少年敲敲自己的终端，仗着对方对人类与咒术师的关系一无所知，发出最后一击：“恕我直言，鹤丸桑——像你这样身份目的不明又有咒力的人士，按理来说是要被我们监管起来的哦？原本不认识的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你这是送到了我家门口啊……”

　　他向前倾身，两人仿佛忘记上色的刘海交叠在一处，这样的距离就连彼此霜白的纤长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咒术师伸出手摩挲着鹤丸国永的眼廓，在极为靠近眼角的地方才堪堪停下手指。

　　“真是漂亮的眼睛啊，只可惜变成竖瞳的话，就更不像人类了呢？”

　　鹤丸国永瞳孔骤缩。

　　——这小子，还真是将讨人嫌的本领领悟到了极致。

　　白发青年拍开脸侧温热的手，笑得露出尖尖的犬齿，丝毫没有露出dk期待的恼怒神色：“你又好到哪里去呢？”

　　感觉自己的隐秘被冒犯，鹤丸也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对方的伪装：“你现在的情绪……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吧？”

　　明明此前很久不曾回到这间屋子里住过，如今却突然回来，并且还带着这种失控的尖锐情绪——

　　这小孩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比如挚友背叛啦，亲人离世啦，未来突然失去了前进方向啦之类的。

　　原本挂着嬉笑表情的五条悟神色突然冷淡下来，少年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陡然升起，和之前热络的黏人猫猫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他清澈如蓝色琉璃的眸子无机质地瞥了正端详自己的鹤丸国永一眼，手头一切无意识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你好奇的太多了。”

　　然后少年就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迈着大长腿回到二楼那间主卧。

　　被孤零零留在客厅的鹤丸国永傻眼。

　　诶？！自己似乎被讨厌了。

　　可是自己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作为本丸活跃气氛担当的他，自认一向在拿捏分寸这种事上天赋异禀。

　　——再说了，被冒犯到的，明明是鹤自己啊。

　　“阴晴不定的小孩子可真难搞。”喃喃自语的白发太刀挠头，“要不然，我还是另找个地方搬出去吧……”

　　虽然鹤是比较喜欢有合租人的热闹环境啦，但鉴于房东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审神者的亲族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守护或者倚靠的必要——果然自己还是搬走比较好吧？

　　还有，五条家究竟是烂成了什么样子，才会让这孩子这么讨厌啊……

　　回到寝室内的太刀下意识打开终端，想要在搜索引擎上寻找关于五条家的只言片语，然而结果却只有失败。

　　唯一能跟五条这个姓氏搭上边的政府高官，私人信息也被保护得滴水不漏。而根据那孩子的言辞，就算是这位已经身列政界高层的五条，也不过是为他们处理庶务的分家而已。

　　无论是作为家主的五条悟还是作为神秘侧一大势力的咒术界，就更加无法在这种公开网路被轻易查询到了。

　　查询咒灵/咒术界/五条家的鹤丸国永一开始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直到他突然想起审神者在哪张塞给他的小纸条上写着的、看起来很像是某两个网站和帐号密码的东西。

　　身为新潮的平安刀剑，鹤丸国永熟门熟路地输入网址、单击回车，下拉滚动条的时候眼前不禁爆出异彩连连。

　　咒术师论坛/诅咒师论坛！

　　这不就是和审神者论坛一样可以快速融入使用者，甚至可以得到大量情报、获得惊吓的好地方嘛，曾经用审神者的账号在论坛内混得风生水起的鹤丸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翌日清晨，冲浪了一夜的鹤丸国永拖着他的行李箱，困顿地走向楼梯，看着一楼餐厅内的五条悟和他手中新鲜出炉的双人份早餐面露愕然。

　　青年再三确认这栋房子内并没有陌生人进来过的气息，只有煎蛋和烤面包热腾腾的质朴香味迫不及待钻进他的鼻腔。

　　被食物香味唤醒的鹤丸国永陡然清醒了过来——这样熟悉的香味，可不是外送能够达到的水平。

　　排除即使梦游也做不出这种水平料理的自己，围着淡蓝色围裙端上餐碟和草莓牛奶的dk显然就是唯一有可能身为厨师的人。

　　看着是大少爷样子、也确实有着大少爷脾气的白毛小鬼竟然会做早餐？！这可比只会捏白饭团的鹤要强太多啦。

　　眼前的场景给他的震撼，仅次于他某天看到审神者使用厨房制作甜点的那一幕。

　　仿佛昨天无事发生的五条悟看到有人下楼，懒洋洋地脱掉围裙，向同住者打了个招呼。

　　一点也没有身为在场唯一成年人自觉的鹤丸国永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准备享用未成年房东给他准备的早餐。

　　他动了动餐刀，便看到橙黄的蛋液突破薄如蝉翼的表皮，自切缝中汩汩而出，甜而醇厚的蛋黄迟缓地流淌在松软Q弹的厚厚吐司上，给整顿早餐都戴上了闪着朦胧圣光的滤镜——这居然是一枚火候恰到好处的溏心蛋。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吃完意外美味的早餐，太刀满足地长叹一声，自从离开本丸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吃到并非便利店出品的早餐了。

　　即使只是随意的擦嘴动作，青年做起来也十分赏心悦目。只可惜鹤丸的优雅超不过三秒，便拄着下巴放空自我，思考着今天的自己该向何处去。

　　“鹤丸桑，今天要去高专玩玩吗。”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五条悟却完全没有征询的诚意，他看起来只是在陈述自己的决定，看起来完全忘记了他们昨夜在上楼前曾因这个话题发生过一场争执。

　　少年甚至直接无视了鹤丸国永带到客厅的、直白表明去意的行李箱。

　　昨天一件换洗衣物都未带的男生此刻已经换上了熨帖的衬衫，住宅的玄关处还有大大小小的包装袋。

　　金钱就是驱动力，所以在本应休息的凌晨，依旧会有商场的工作人员把五条家的大少爷定制的衣物放在院落门口，甚至服务周到地捎来餐厅大厨加班特制的甜点。

　　鹤丸国永决定收回他前面做下的判断——虽然对住处的要求不高，这小孩在其他方面却挑剔到和他家审神者有得一拼。

　　不过表面上，太刀只是沉默不语，手指重重戳着终端，查看新宿到镰仓的列车线路。

　　愉快享受完甜点后，五条悟撑着脸看向并未给自己回应的青年：“你……觉得我傲慢吗？”

　　他昨晚睁着眼想了一夜，思考挚友突变的态度、叛逃时所持的理念，还有对方的那些话。

　　五条悟在思考，如果他早早就发现挚友的异样，那天没有放弃追问——一切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不过，一切都没有如果。

　　对此，还将勺子含在嘴中的鹤丸不解地模模糊糊回了一声：“哈？”

　　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在自己离开之前，年迈的老爷爷就姑且容忍这个（审神者的）后辈一回，当当他的贴心哥哥一回好啦。

　　青年半侧过的耳朵对准五条悟，示意他快点倾诉。

　　“我有一个朋友……”少年六眼靠在椅背上，右手覆盖在仰起的脸上，让鹤丸看不清他的神情。

　　五条悟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收住了话头：“算了……没什么。”

　　不明所以的鹤丸国永眨眨眼，观察流露出一丝颓然的房东：“虽然才见了两面的我确实觉得你有点欠修理，不过既然会问出这句话，你本身……唔，应该还算凑活……？”

　　勉强说出违心话语的鹤丸国永安慰自己，自己口中的傲慢，和对方所指的傲慢绝对不是同一个意思，不过青春的孩子啊，不管实力是否强大，内心总归是需要关怀的。

　　“不用有什么顾虑……要么，说来听听？”

　　鹤丸回忆着曾和自己交流的审神者，说起来，他们纠结抑或释然的点都在于自己的朋友，该不会这家伙，下一秒就说出“我有一个挚友，但是他叛逃了，临别前……我之前没有注意到……”之类的经历吧？

　　然后，摆出沉思姿势的鹤丸国永就真的听到了连句式都差不多的描述。

　　你们五条家，怎么连这个都会遗传……咦，等等，所以审神者也有可能姓五条吗……咦，所以，那家伙那时候在笑的，就是这个？！

　　后知后觉的鹤托住自己的下巴，佯装镇定——审神者竟然会和自己有这方面的关系，还真是吓到他了！

　　可即使这样，那家伙的一些行为依旧无法解释。

　　太刀推推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鼻梁上的墨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放弃了向你寻求帮助，大概是他自己也知道在他的观念中，你们不可能再走上相同的道路。”

　　这样的道理五条悟不会不懂，只是他短时间内无法从突如其来的巨变中缓过神来——高专三年的美好记忆一瞬间便不得不就此终结，哪怕他们曾经是能将高专和咒术界搅个天翻地覆的最强二人组，也终究不得不走向背道而驰的道路。

　　良久，五条悟才慢吞吞吐出一句：“我能救到的，只有那些准备接受别人帮助的人啊……”

　　鹤丸国永打量着垂着眼帘不再吭声的白发dk，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丝好奇。

　　对昨天才认识还觉得有可能是敌人、甚至毫不掩饰对自己戒备之心的家伙就这样推心置腹，真的没有问题吗？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疑惑，整理完自己情绪重振精神的五条悟摆摆手，话音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疏懒。

　　“没事哦——哪怕你是诅咒师或是咒灵也无所谓。”

　　虽然六眼给不出想要的答案，但年轻的最强咒术师依旧下意识相信自己察觉到的违和感，从没有放松对此人的戒备。

　　只是在少年的判断中，眼前的青年无需自己拿出多少精力来。

　　“因为我很强。”

　　而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所以即使告知你我的困扰，那也不会成为你攻击我的弱点。

　　get到五条家小少爷的未尽之辞，感到自己被小瞧的白发太刀龇牙。

　　被某种原因激起兴致的青年已经对这小鬼的臭屁发言产生抵抗力，他低头扒拉自己原定的行程，然后欢快地将其丢进垃圾桶。

　　若只是这种死板的计划，又如何给自己带来惊吓呢？

　　而他此行到现世的初衷……算了，不急，不急。

　　“好吧，刚好我也开始有点好奇，你口中的咒术界到底是什么模样呢。”鹤丸国永眯起的金色眸子中有深深浅浅的光芒闪动。

　　反正他也看这个天降房东不顺眼，既然对方热情至此，那就——别怪鹤不客气啦！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懒得跟鹤球说只打算看戏的dk五，即使没有出场也依旧活跃在鹤球记忆中的审神者五，以及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往那方面猜的鹤（）
-
鹤球身上有不少审神者五设的小机关，所以看不出深浅的dk五下意识会觉得他很弱……当然了鹤球确实是打不过五的，但是没有dk五以为的那么弱233333
-
后面的五内心会变得成熟坚定起来，在这过程中陪伴过（？）个五的鹤球会陪伴他并且给yi他qi支nao撑teng，这个过度真的好难写TUT
-
以及，本文人类side无便当！除了五&鹤，其他人要么搞事业要么吐槽役~对，尤其是夏灰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