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奇妙物语》谋杀失眠

45、电车杂谈

　　坐在慢悠悠行驶的电车上，鹤丸国永撑着下巴眺望远方。

　　窗外是绵延无际的海平线，白色的浪涛重重叠叠，纷乱错杂，却无法盖住下方明亮的苍蓝海面。

　　这种配色……

　　腥咸的海风灌进车厢，胡乱飞舞的霜白发丝将太刀的整张脸几乎全部糊住，在旁观者眼中只能看到如通透琉璃般的金瞳。

　　镰仓时代，身为刀剑付丧神的“鹤丸国永”终于真正意义上苏醒时，却发现自己作为安达贞泰的陪葬品，正身处于漆黑压抑的墓中。

　　在墓中度过多年时光后，他才被北条贞时的属下平赖纲挖出，献给杀害前主的罪魁祸首。

　　墓中若干年的时光对于刀剑来说只是弹指一瞬，却给鹤丸成型的性格带来无法抹去的印记。

　　不可否认，身为忠于武士道的太刀“鹤丸国永”敬重着他的每一位主人。然而刀剑的时光没有尽头，人类的生命终有限度，属于“鹤丸国永”的、颠沛流离却始终被束之高阁的时光不曾停止。

　　——这都是时之政府论坛中关于“鹤丸国永”的消息，失去记忆的鹤丸对此并没有实感。

　　故地重游，对于他的许多同僚而言意味着极化，意味着揭开伤疤强行治愈伤口。

　　但已经失忆的鹤丸国永却没有那么纠结。

　　只是本丸的同伴们陆陆续续去极化时的忐忑不安，还有他们亲友的担忧太过真切，这才让鹤丸国永对时政网站上与鹤丸国永相关的那些资料格外瞩目。

　　不管是人还是刀剑付丧神，都是由过往经历塑造出的鲜活存在，可没有记忆的太刀就像无根可依的漂泊鹤鸟，字面记载无法给他带来心理上的任何抚慰。

　　但在即将抵达镰仓——也就是曾经自己归属过的安达氏、北条氏曾待过的地方时，鹤丸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这个连泥土的味道都让他莫名熟悉的地方啊……

　　鹤丸是被脚踝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痒意叫回神的。

　　太刀低下头，看着自己沾上一点点灰尘的裤脚沉默不语，然后他缓缓抬头，看到了正在笑眯眯冲他摆手的审神者。

　　见太刀肯理自己，终于不被躲着回避的审神者五条悟并没有停下自己脚尖的动作，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简直跟他上次和dk五坐电车时的幼稚反应一模一样，果然不愧是一·个·人。

　　安静到只有电车运转呼呼声的车厢内，审神者五条悟仗着自己的长手长脚时不时用脚尖戳戳鹤丸的脚踝，旁若无人地撩拨着，看起来不亦乐乎。

　　青年正穿着和鹤丸同款的衬衫，下摆松松垮垮揣进腰间，看起来就很大一只地融化在电车的狭窄座椅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中有多幼稚。

　　反正现在电车上的人很少，这一片作为也被高专一行人坐满了，并不会妨碍到他人。

　　在dk五条悟的大曝光后已经将审神者和五条悟这两重身份画上等号、却在审神者出现后三天都没有正式找对方对峙过的鹤丸国永本应正在进行单方面的各种闪避。

　　其实他还没怎么习惯和审神者之间的距离转变——

　　就像鹤丸国永之前所察觉到的那样，在这么多事情发生过后，如果他还对审神者的态度一切毫无察觉，那才迟钝到不像鹤。

　　可现在的鹤不能做什么大幅度动作，因为幼年五条悟一上车就占领他身边的位置，现在已经靠着鹤的肩头睡着了。

　　审神者再怎么挑衅，他也不想吵醒苍白纤细、还因为认床没有睡好的人类幼崽，因此，面对自己还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审神者，鹤丸只是将脚向内一缩，决定埋头装死。

　　审神者脸上笑眯眯，眼神却时不时游移到那个正倚靠在鹤丸肩上的小鬼头身上。

　　被太刀以为进入睡眠状态的小鬼头——也就是幼年五条悟当然没有睡着，不仅如此，年仅七八岁的孩子嘴角微弯，在鹤丸国永看不见的角度，审神者五条悟还能从对方低垂的白色睫毛间看到一闪一闪的狡黠蓝光。

　　啊啊——好气！

　　整辆列车上年龄恐怕仅次于鹤丸的五条悟撇撇嘴，大力戳着自己的终端。

　　于是，几秒种后，鹤丸国永看到自己已经熄屏很久的终端突然闪烁起来——来自LINE账号，是一条陌生账号的好友请求。

　　然后，他就看到一枚喜久福头像。

　　鹤丸缓缓地、迟疑地抬头，然后就看到审神者向他大幅度挥手的得意笑容。

　　破案了。

　　鹤相当熟练地忽视挤占申请原因栏大半的颜文字，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击通过申请。

　　——至于审神者五条悟为什么会有自己的社交账号，鹤丸国永觉得自己不能再深究下去。

　　另一头的喜久福头像一闪一闪，对自己的来意毫不掩饰。

　　“鹤丸刚才在想些什么呢？”

　　“看起来，稍微有点寂寞呢。”

　　“果然，还是想看到鹤热热闹闹的样子啊。”

　　“说是退休就真的再也不联系我了，明明走之前丢了那么大一枚炸弹给我??”

　　……一想起醉酒的自己曾干过的事，鹤丸国永立刻带上痛苦面具。

　　他终于肯终于肯转过头来，正视这位带给自己相当惊吓的审神者大人。

　　鹤丸龇牙咧嘴，用眼刀疯狂攻击审神者！

　　如果不是不方便，他看起来像是要跳起来，跟审神者大战三百回合。

　　他在本丸办理的手续并非真正退休，只是审神者“橘子酱”说日后工作太多，给他们放的长长长假——本丸的付丧神们此前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福利，只当这是审神者进入时政高层后才有的小小优待。

　　现在，鹤丸同样隐约摸到一点端倪。

　　“退休”了，也不代表他们之间结下的“契”已全部结束。甚至在退休的几个月后，审神者五条悟还出现在他的面前，以一副他们从未分别过的自来熟姿态黏上来。

　　“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太刀埋下头，手指在终端上飞舞。

　　“毕竟，这里可是镰仓啊——”

　　是太刀鹤丸国永曾经的沉眠之地，是时政刀剑付丧神鹤丸国永的极化之地，也是眼前的这个人想方设法也要将他带来的地方。

　　这是鹤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可以肯定的是审神者绝不会害自己，但是更多的信息，缺乏资料和记忆的鹤丸国永却无法得出。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镰仓的鹤冈八幡宫——没错，作为神道知名神社之一的鹤冈八幡宫没有找那帮阴阳师，反而破天荒地转向根本不在同一力量体系内的咒术界求助。

　　位于神奈川县的镰仓虽处于东京都市圈内，却是和京都奈良一样历史悠久的古城，无论是五条家还是咒术界那些高层的家族，在镰仓有势力都是一件不难预料的事。

　　所以这个任务才会被那些烂橘子兜兜转转安在带学生进行远足实践的鹤丸身上。

　　说是全校学生，但四年级和一年级的学生已经被临时抽调，因此和鹤丸同行的只有二三年级的四名学生。

　　除此以外，就是审神者五条悟、猫猫五条悟、幼年江户五条悟，以及心事重重的五条须久那——一行九人里有四只五条悟，六只五条。

　　面对面坐着的家入硝子、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临危正坐。

　　七海和灰原步调一致地叹了口气。

　　然而就算他们避嫌地侧过脸，也架不住他们之中那个最引人注目的成年五条悟毫不掩饰自己的动作。
　　可恶，简直就像示威一样。

　　烟瘾犯了却不能在电车上抽烟的硝子额头爆出一个青筋，在只有高专四人的line群里，她恶狠狠地吐槽着。

　　“那！个！家！伙！是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她抬头瞪视正翘着二郎腿无声吹口哨的dk五条悟，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几乎凝成实体。

　　这个家伙，倒是赶紧支棱起来啊！

　　拥有六眼的高专五条悟对咫尺之外正在发生的事当然了如指掌，但他也只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输入。

　　“因为他们确实有重要的事要沟通。”

　　对于高层来说，撇开本世界本就让他们头疼不已的高专五条悟不提，身为人类的他们天然轻视夜蛾正道制作出的咒骸，觉得年仅七八岁的幼五应该和他们应付曾经的幼年五条悟一样糊弄过去。

　　相比之下，曾经短暂交接过的审神者五条悟才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一个。

　　曾打算私下接触审神者的咒术界高层还没能近身，就被当时的青年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在他们无处不在的监控中对五条鹤丸嘻嘻哈哈的白发青年在回头时漠然看向用于侦查的咒骸，只是轻轻切了一声，他们麾下的咒术师就和那边失去所有联系，操纵者侦查咒骸的术师更是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虽然他们这个时代尚未成年的五条悟也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但是这样更加轻慢的神情，让在一名特级叛逃后本就开始动摇的高层们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该不会，这个看起来对他们磨刀霍霍之意毫不遮掩的五条悟，就是他们这个世界五条悟的未来吧？

　　正如那些烂橘子判断的，“五条鹤丸”才是引起近期异象的导火索，所谓审神者的家伙也从来不曾隐瞒他对五条鹤丸的偏倚，所以高层才会安排这次带队实践。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故意将鹤丸以退休的名义引导来这里，又以默许的姿态纵容那些老不修暗箱操作，还将若干个“五条悟”自己汇聚在这个时代，那位成年不知多久的“自己”必然有大事要办。

　　想到这里，一贯很不怕事的dk五条悟眼神闪闪发亮，开始无限期待此次镰仓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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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本文正常时间线上的鹤：
→平安时代刚刚被锻出，对外界只有朦胧感知；
→镰仓时代墓中真正苏醒，拥有自己的意识；
→江户时代失去记载的时间段内遇到幼五，江户五御前失踪后再度失去意识沉睡，隔了很久后出现在藤森神社。
不影响鹤球已有的历史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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