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宴》夏诺多吉

15、15

　　齐昭约江天乐去看话剧，等待开场之前，她隐晦地问江天乐回国后有没有跟徐衍在一起。

　　“你是指哪方面？睡在一起？”江天乐在昏暗的光线里散发一个狡黠的微笑。

　　“咳……”齐昭环顾四周，幸好没有别人听见。

　　“你猜呀。”江天乐耸耸眉毛。

　　“我猜你回国的第一天晚上，你们俩就愉快地滚了床单。”齐昭低声道。

　　江天乐摇了摇头。

　　舞台的幕布拉开，江天乐又说：“第一天晚上我回我爸妈家了，是第二天。倒也不用鄙视我，我人可以受委屈，心灵可以受委屈，但欲望和身体不可以。”

　　齐昭呵笑两声，她问：“姐夫是天蝎座对吧？”

　　“是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天蝎座更记仇更腹黑自尊强更强的星座，听话跟天蝎座吵架，唯一求复合的方式就床上见，他们很受用。”齐昭分析道。

　　江天乐鄙夷地侧头看着齐昭：“你今天怎么老开黄腔？”

　　齐昭嘟嘟嘴巴：“我突然好想谈恋爱哦。”

　　这场话剧讲的是三对都市男女在爱情和自我里产生的不同迷惘，在平衡孩子、亲人和职场关系中引发的矛盾冲突，以及男性和女性所得到的不同等的社会资源、家庭资源的倾斜。

　　“简简单单心平气和看个爱情喜剧不好嘛，这种爱情致郁系的东西能简直大大提高年轻人不婚不育的热情。”谢幕后，江天乐叹气道。

　　齐昭挽着她的胳膊：“所以你看到了吧，没有完美生活，更没有完美爱情，关于爱，人类努力的方向仅仅只是无限地接近美好。”

　　“那就多创作一些完美的作品吧，起码让看客们还心存美好愿景。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可能又会有不一样的想法，生活是需要治愈的。”

　　“喂，说实话啊，你对姐夫的前女同事还心存芥蒂吗？”

　　“很难不，我只想一想到徐衍和她当街拥抱的样子，我就觉得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作祟。”

　　齐昭像是能感同身受般的点点头：“这大概就是你们俩之间的不完美。尽管那对他来说，只是一次错误的，头脑发热的应急反应。我在想啊，如果徐衍跟她有那样的友情基础做背景，还能够在当下克制理性地把她推走，那我倒是挺佩服他的。”

　　“所以说，徐衍就是个普通男人，是不配做男主角的那种普通。面对一个爱慕自己女性的脆弱，他产生的那一丝出于男人对弱者怜悯的保护心态注定了他的普通，中国男人大多数都这样，所以网上才广泛传播着他那么普通却这么自信这种话嘛。”

　　齐昭掩饰不住自己的笑：“那么你终将接受你心爱的耀眼少年在岁月的洗礼中沉淀为一个普通的平凡的，失去主角光环与完美设定的……男人。”

　　江天乐摊手：“那不然呢，难道我有资格跟金城武过一辈子吗？”

　　齐昭又开口问：“天乐姐，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朋友中暗恋的那一对……他们俩现在是什么结局？”

　　“没有结局。”

　　“嗯？”

　　“就是字面意思。既不能算是HE，也不能算是BE，因为那个男孩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那个女孩，他甚至不知道女孩暗恋了他整整十年。”

　　“那……他们俩的那一晚算什么？”齐昭音色有些飘，她怀疑是风吹过来凉风进了口腔，可很快，酸涩感就弥漫上心头。

　　这个故事比她看过的所有暗恋故事都来得更真实。

　　江天乐接过她手中的伞柄，撑住往前走。她边走，感叹着这个雨季过于漫长了。

　　她又说，他们的故事顶多是让人心酸。有时候，没有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故事都不是HE。

　　比起爱而不得，更令人沮丧的，是得到之后的失去和失望。

　　“说的也对，比起幻灭，继续得不到的幻想或许是另一只幸福。没有女孩愿意看到心仪的男孩变成大肚便便的中年油腻男。”

　　齐昭这句话落地后的五分钟，郑铎给她发来消息，让她作为LA分公司的代表，替自己去参加跟成家的新项目合作洽谈。

　　她顺便问江天乐：“成城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哟，这个姐……”

　　“怎么了？”齐昭蹙起眉毛听。

　　江天乐说：“百闻不如一见。”

　　齐昭回国工作足足有三周，去过霍铮的公司不下十次，却从来没在公司里见过他一次。她被成城的秘书领进会议室之前，还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

　　据说，是成城把他叫过来旁听的。

　　“你们俩就不用我再做介绍了吧。”成城说这句话的语气之自然就好比是早上出门跟邻居打招呼，问“吃过早餐了吗”。

　　齐昭在成城殷切的注视下完成了和霍铮的眼神交流，随后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

　　整个会议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成城在主导，霍铮对这个项目表现出来的态度活生生就是四个字——与我无关。

　　三十五岁的霍铮，周身流露出来的气场比三十岁的时候要沉稳多了。后来齐昭试图分析过他的隐藏人格，他对所有物有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却又擅长把偏执隐藏，给人一种糖衣炮衣般的温柔。

　　所以他是很难真正舍弃所有物的人，金钱、地位……当然，不包括爱情。

　　齐昭不禁心想，如果项目落地，成城在成家的地位将进一步得到稳固，那么霍铮一旦嫁进成家，也会跟着沾光。

　　为什么是“嫁”。

　　齐昭即刻在笔记本上敲下一行英文，随后编辑成邮件发给郑铎。

　　郑铎很晚才回复她，说：“能在这种时候开玩笑，说明你长进不少。你想多了，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情锻炼你的意志力。”

　　隔了一会儿，郑铎又对她说：“事实上，你是我想的要厉害。你要记住，商场上，最忌讳感情用事。”

　　齐昭回他：“少来，你就是想利用我女人的嫉妒心帮你杀价，可惜你失算了，成城根本不是我的情敌。”

　　“回酒店吗？我送你。”霍铮当着成城的面，在会议结束后对齐昭说。

　　齐昭客客气气道：“不用了霍总，公司给我派了车。”

　　“你们聊。”成城的注意力始终在手中的文件夹上，她拍一下霍铮的胳膊，边跟助理交代晚上的饭局，快步走了。

　　“早点回家。”霍铮嘱咐她道。

　　成城突然止步，随后回头朝他歪一下脑袋：“你今天，不打算住酒店了吗？”

　　“我只是让你……”霍铮笑一下，“早点回家。”

　　“差点误会成你在邀请我什么。”成城转身，抬起胳膊，背对着他比了个“OK”。

　　齐昭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情侣之间趣味互动，待霍铮反应过来后，优雅地跟他告别。

　　“一起吃个饭吧。”霍铮叫住她，大概是断定她不答应，很快又说：“你不想见见钟锐宁吗？”

　　齐昭很想说“不想”，但这会显得她太不近人情。于是她问：“他女儿会去吗？”

　　霍铮点点头，说：“如果你是打算给小丫头带点礼物什么的，我可以陪你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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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