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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叠加剧本(六) ...

  •   新郎的家族非常富裕,血缘近的亲戚都是住在同一庄园里面。不过庄园里都是独立的花园别墅,隔得还挺远,彼此互不打扰,也只有新郎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而新娘果真“听话”了起来,逆来顺受,安分守己,对于新郎的找茬和佣人的漠视更是一再忍让。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新娘很快耗尽了新郎的兴趣,她倒是过了一段还算安稳的日子。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场家庭聚会。
      这次聚会是新郎堂哥儿子的抓周礼,新娘再次盛装打扮了起来,并且在聚会上又看见了那个二姑和她怀里玩积木的小男孩。
      新娘这次没敢去摸小男孩的头,只亲切地喊道:“二姑好。”
      二姑扯起一个露齿的笑,眼神却算不上友善。
      新郎搀着让新娘“好好学学规矩”的老人进来,眼神都没有分她一个,但新娘依旧笑脸相迎,温和有礼道:“爷爷好。”
      老人眼窝深陷,眼神却鹰隼一般锐利,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终于点点头:“还不错。”
      这算是通过了吧。新娘暗自舒了一口气,听见新郎说道:“爷爷,堂哥一家请您过去,说是冬冬念叨了您好久。”
      冬冬就是今天满周岁的小孩,也是这位老人的曾孙子。提及小辈,老人终于露出个慈祥的笑,嘴里却还故作严肃:“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话是这么说,却还是拂开新郎的手,大步往里厅走去。
      今天邀请的宾客都是本族人,他们聚在一起寒暄,氛围其乐融融,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新娘有些恍惚,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宛如前世。
      但很快就有人把她拉回了现实中。擦肩而过时,新郎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恶意:“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不等新娘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追上了老人,正低声和老人说笑。
      ……
      “啊!”
      新娘在拐角处不小心和人迎面相撞,那人手里端着餐盘,里面的汤汤水水泼了新娘一身,而盘子掉下去,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被撞的是个年纪很轻的小女佣,新娘还认识她,因为她也是家里面唯一一个不会给她冷脸的佣人。
      小女佣快急哭了:“对不起对不起……少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是年纪小,这么点事就哭哭啼啼了。新娘温柔地擦了擦她通红的眼角:“没关系,叫人来收拾这里,我们去把衣服换了,好吗?”
      小女佣咬着嘴唇点点头,被新娘牵着离开了。
      不管新娘在这里的地位有多低,到底还是一位豪门少夫人。她为小女佣挑选了一条漂亮的粉色裙子,自己则换了一身华丽的金色礼裙。
      她的礼服是侧面开叉的,实际上很短,露出了大片修长白皙的腿,小女佣看着有些脸红,又找出一件长款的外套,让她穿上。
      新娘忍不住笑了,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
      冬冬被放在一块红色的天鹅绒毯上,周围是一圈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还不会走路,被母亲放下时就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坐在地上朝母亲伸手。
      新娘看着这一幕心软了不少,她也曾期待过自己和新郎的孩子,这个美好的梦想却在新婚当天被新郎亲手断送。
      正走神时,她忽然被人推了推,新郎将一个玉观音放到她手里:“去给冬冬戴上。”
      新娘感觉有些不对,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接过玉观音向冬冬走去。
      冬冬好奇地看着她,眼睛亮亮的,与那个用积木砸她的小孩完全不一样。
      新娘松了一口气,温和地开口:“冬冬,喜不喜欢这个?我给你戴上好吗?”
      冬冬伸出胖乎乎的手臂来抓她,眉眼一弯,嘻嘻地笑起来。新娘将玉观音佩戴到冬冬脖子上,见他笑得更欢了心里也止不住欢喜。她询问一旁的冬冬母亲:“我可以抱抱他吗?”
      得到冬冬母亲的应允,新娘小心翼翼地将冬冬抱起来,逗弄了他几句。然而多久,刚刚还眉开眼笑的冬冬忽然抓了抓手臂,然后大声哭闹起来。
      新娘呆愣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冬冬母亲抱过冬冬,掀开他的衣袖,看见了冬冬藕臂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点。
      冬冬妈妈很快想到什么,她拽过新娘,仔细看了看她外套上的金属扣子:“冬冬金属过敏,你穿着这个还来抱他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新娘被冬冬妈妈推搡了一把,细细的高跟鞋一崴,她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脑袋磕到了抓周用的算盘珠子上。很疼很疼,还有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
      她的目光似乎扫到了一片粉红,新娘抬头去看,就见那个让她穿上外套的小女佣站在新郎身边,两人齐齐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
      是他们!!
      新娘恨恨地看着两人,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她突然看见了一道光,仔细一看,那道光的来源居然是一把锃亮的小刀。
      新娘的温顺是为了生存强行逼出来的,或者说她早就在那暗无天日的禁闭生活中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温和有礼,一个想拖着全世界给自己陪葬。
      另一个残忍阴暗的性子一直被压抑着,现下才真正爆发。她眼前已经全是血色,怒不可遏地抓过小刀,朝着那两人刺去!
      宾客尖叫着退开了,也有人冲上来阻拦,新娘却红着眼,目标明确,谁敢阻拦就是一刀挥过去。
      她的两个目标却毫不畏惧,只是有些惊讶,或者说是惊喜。小女佣举起一个遥控器,还故意在她眼前挥了挥,然后按了下去。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刺进了新娘的皮肤,她膝盖一软,支撑不住一般倒了下去。有拳脚落在她的身上,很疼,又因为意识逐渐模糊感觉不到疼。恍惚间,她听见那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先开口的是小女佣:“效果好像比预期的好。”
      新郎则笑了一声:“没想到她并不像表面那么懦弱,真是意外之喜。”
      “早知道她还有这样一面就早点下手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小女佣说道,“下一个目标是谁?”
      ……
      疼,好疼……
      新娘微微抽搐着,一点点将自己蜷缩起来,似乎这种在子宫里的姿势会让人汲取到更多的安全感。
      她手脚被绑,嘴里好像塞着麻袋,直直抵到喉咙深处,几乎要阻碍人的呼吸,她却连吐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睁开了一条缝,只是眼前似乎被什么糊住了,看得不太真切。她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似乎是被血浸透的,因为她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被人抬起来,扔垃圾一般扔进了一片黑色的水池里。
      “扑通!”
      她一点点沉下去,心也随之沉溺,绝望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
      “在这里我终于得知了真相。”女人一手把玩着一个骷髅头,这两个骷髅头刚刚还配合着女人扮演了“新郎”和“小女佣”的角色。
      “所谓的婚姻一直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游戏。我是玩家,我的‘丈夫’是玩家,那个女佣也是玩家。
      “只可惜我输得比较惨……”
      “看见这片尸池了吗?”女人将骷髅头随手一抛,骷髅头就如那块手表一般被黑色的池水包裹吞噬,一点水花也没有溅起。
      ——这是一片属于死亡的尸池,任何死物都无法激起它的水花。
      “所有失败的玩家都会来到这里,并且永远无法离开。”
      “如果你们失败的话,以后我们就可以成为邻居了。”女人用脚尖碾了碾脚下的白骨,“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们的……那就趁着你们还没有进入游戏,给你们一个提示吧——
      “杀掉其他玩家,你们就能获得游戏胜利。”
      女人忽然温柔地一笑:“预祝你们获胜。希望我们,不要再见。因为下次见面——”
      女人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我不会对你们手软。”
      “等一下。”
      陆谙叫住准备离开的女人,问道:“那个新郎和女佣……最后胜利了吗?”
      女人似乎已经将她两种极端的性格融合在了一起,闻言,她的面色和语气还是一片温柔,嘴里的话却狠毒起来:“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过幸好,他们失败了,并且在尸池里被我千倍万倍地报复着……”
      “所以你们对其他玩家下手的时候,记得温柔一点,毕竟说不定,还能在这里再见面呢。”
      说完,女人就转身跳进了尸池里。尸池迎接她的时候要欢喜许多,水花一卷,温柔地将她包裹起来,沉入尸池之中。那片白骨地基也哗啦啦地散落开来,一点点沉了下去。
      池面归为平静,尸臭和花香也无影无踪,若不是陆谙手上还戴着女人归还的手表,一切都像是错觉。
      段挽春有些佩服地看了他一眼:“落到那里面的手表你居然还往身上戴。”
      其实没有什么感觉的。陆谙没有解释,只说道:“我们先回去吧,明天还要拍戏。”
      段挽春点点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讨论女人口中的游戏和胜利方式。
      *
      第二天的拍摄照旧,两人的表演依旧尴尬,导演依旧闭眼狂吹。
      拍摄间隙,终于是段挽春忍不住来问了:“昨天,那个女人说我们还没有进入游戏是什么意思?难道扮演这个影帝影后还不是游戏?”
      陆谙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估计是要拍摄完成之后吧,也就是,明天。”
      “那……”段挽春有些犹豫,她盯着陆谙的脸,试探道,“如果,我们进入了那个游戏,你会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对其他玩家下手吗?”
      陆谙顿了一下,他直视段挽春的眼睛,反问:“你呢?”
      看他这个样子就是不会了,段挽春笑了笑:“我当然不会。”
      陆谙道:“一个失败玩家的一面之词罢了。即使是真的,也肯定还有隐情。”
      “这个游戏绝对不简单。”段挽春说出自己的分析,“就算是取得胜利需要杀人。如果是一命换一命,那么新郎不会失败。如果是要杀掉其他的所有玩家……
      “通过那个女人描述出的游戏世界,我们连谁是NPC谁是玩家都判断不出来,更不知道玩家一共有几个。难道直接毁灭世界吗,那太不现实了。
      “所以我觉得,通关游戏还有另外的方式。或者说,杀人根本就无法通关。”
      陆谙点头:“确实。”
      段挽春叹息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剧组又代表着什么,我们究竟要如何进入游戏?”
      “你不觉得奇怪吗?”陆谙指了指还在指挥场工的导演,“副导演来讲戏的时候说了一会儿要拍的是最后一场,照着这导演闭着眼睛喊过的样子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拍完。”
      段挽春一点就透:“但是导演说的杀青时间是明天。”
      陆谙:“我不觉得导演是多预留了一天。明天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我们来做一个假设。”陆谙说道,“如果我们当时没有从电影的剧情里走出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没有走出剧情……那么直到今天拍摄完毕我们才会脱离电影剧情……我们只会觉得自己刚拍完一部电影,更不会察觉自己糟糕的演技和剧组奇怪的群演。”段挽春越说越感受到其中的恐怖,“甚至……我们根本就不会保留属于电影主角的记忆!”
      段挽春皱起了眉毛:“那之后呢?我们会对影帝影后的身份深信不疑,更不会遇到尸池的新娘,不会得知游戏的存在。然后在杀青之后,也就是明天……一无所知地进入游戏。”
      陆谙点点头:“这样新娘的故事也说得清了。”
      陆谙:“新娘就是一无所知地进入了游戏。而新郎和女佣清楚自己的玩家身份,并且对杀人就能通关的说法深信不疑。”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段挽春说道,“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等到明天杀青后进入游戏,又是否会保留身为‘影帝影后’的记忆?”
      陆谙回答道:“我倾向于不能。”
      “我也是。”段挽春道,“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陆谙微微一笑:“你忘了我们怎么脱离电影世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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