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鹿》神剑择主

26、血腥洞窟

　　阿莱娜坐在床沿，布达倚在窗台。她歪着头安静的看着这位一直以来都被她视为亲哥哥的男人，听他为自己讲故事。
　　三年前，年满十八的阿莱娜离开百香果园，成为一名自由骑士四处流浪，而布达则通过了杰里迈亚的考验，成为了一名雄鹿骑士。
　　“别提这事！”阿莱娜愤愤道，一想到当初父亲果断拒绝自己加入雄鹿骑士团，阿莱娜便气得龇牙咧嘴的。
　　“好好好，我跳过这一段。”布达无奈道。
　　关于怀特的事情，还得从两年前布达尚在雄鹿骑士团时进行的一次委托说起。也正是这一次委托，让布达在雄鹿骑士团中奠定了“年轻一代中的精锐”这个地位。
　　……
　　狂风肆虐，电闪雷鸣。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布达提着油灯走在棕熊岭。这是一处坐落在伊尔瑟莱登北边的巨大山岭，里面不乏有许多凶猛的野兽，夜间的棕熊岭更是危机重重。
　　布达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是因为他接受了一份报酬丰厚的委托。委托的内容便是前往棕熊岭深处，解救一群被山贼绑架的平民。
　　布达的马方才在经过一处山坡时不幸坠崖身亡，险象逃生的他只得踩着被暴雨冲刷过的泥泞地，艰难的朝着棕熊岭深处前行。
　　即便布达是擅长追踪的雄鹿骑士，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也只能靠着手中的地图前行。布达一手护着看上去随时都会熄灭的油灯，一手将那张已经湿透了的地图放在石头上仔细查看着。
　　倒不是他不愿意护着地图，可若是丢失了光芒，漫天的黑云和连视线都会受影响的暴雨将会把他困在这片山岭之中。
　　好在那束火光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虽然一路上忽明忽暗的，但仍然陪伴着布达一路来到了山贼们的藏匿之地，一处埋在泥土下的洞穴。
　　进入洞穴之中，终于能够躲避暴风雨的布达松了口气。他靠在洞穴的石壁上，身上还在不断滴落的雨水很快便将石壁与地面打湿。
　　洞穴里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根火把被镶嵌在石壁上，那些火把此刻正熊熊燃烧着，照亮了布达前进的道路。
　　休息片刻后，布达重新站起身来。可这一起身，他立马就发现洞穴深处有些不对劲。
　　雄鹿骑士的嗅觉极其敏锐，此时，布达清晰的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越朝着洞穴深处前进便越浓郁，恐怕里面发生的事情不简单。
　　布达沿着血腥味朝洞穴深处走去，渐渐地，他身前的洞穴变得越来越开拓，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变得浓郁无比。布达强忍着令人反胃的血腥味，硬着头皮一路往前走去，他默默的将长剑抽出，紧紧握在手中。
　　直到他走到这条悠长通道的尽头，眼前恐怖的一幕令布达感到无比震惊。
　　洞穴深处别有洞天，这是一处巨大的洞窟。洞窟的四面都依着墙建起许多木质楼梯与小房间。而洞窟的中间，则是一口巨大的锅炉。
　　到处都是山贼与平民的尸体。看上去这里不久前爆发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洞窟中尸横遍野，残肢断臂遍地都是。一摊鲜血染红了洞窟的地面，犹如水池一般，热腾腾的血液中还掺杂着不知道从谁体内流出的内脏。
　　布达差点吐了出来。他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看来自己应该是来晚了，布达这样想着，一处虚弱的呼喊声却在他耳边响起。
　　听到声音的布达急忙跑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已经失去了下半身，但看样子还没死透的平民。布达将耳朵贴在他仍然挂着鲜血的嘴边，试图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血……恶魔……屠杀……”
　　那个平民一直在含糊不清的重复着这番话语，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直到这片洞窟重归寂静。
　　细心的布达注意到这位平民似乎用手指向那个巨大的锅炉，他小心翼翼的接近洞窟中心，避免自己踩到内脏，而地上流淌着的鲜血仍然将他的靴子浸湿。
　　走到洞窟中间，地面上似乎有爆炸的痕迹，不过布达并没有在意这些焦痕，而是径直走向那口锅炉。
　　这是一口巨大的青铜锅炉，锅炉上刻着许许多多奇怪的图案。布达看着看着，顿时大惊失色。这些奇怪的图案，跟近段时间让伊尔瑟莱登郊外的居民们闻风丧胆的血法师符文极其相似。锅炉的两旁分别放着一根巨大的支架，上面正搭着一根木棍，虽然底下的火焰早已熄灭，但锅炉里的红色液体仍然在沸腾着。
　　“莫非是血法师搞的鬼？”布达心想着，仔细查看着周围的线索。
　　血法师是近几个月来才出现在伊尔瑟莱登居民口中的新名字，伴随着这个名字出现的，是遍布整个公会区，数之不尽的要求杀死血法师的委托。
　　有人说他是吸血鬼，有人说他是食人魔，唯一统一的说法是，这个血法师专门绑架郊外的平民，然后喝下他们的鲜血以增强自己的法力。郊外的平民最近的确频繁失踪，肯定与这个血法师有莫大的关系。
　　布达内心震惊不已，没想到自己接了个解救平民的委托，居然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这位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血法师。
　　一切似乎都明了了起来，山贼们是血法师的手下，而这个洞窟则是血法师的根据地。那些山贼为血法师绑架平民，然后带到这个地方来供他食用。
　　奇怪的是，为什么山贼和平民都死了，而血法师却消失不见了呢？
　　布达走向四周，试图寻找血法师的踪迹。他觉得现在能够解释得通的说法，就是血法师将自己的爪牙和平民一起杀死，然后自己逃离了现场。
　　一只手突然从血泊之中伸出，抓住了布达的脚踝。
　　布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颤，二话不说便挥起长剑劈向那只抓住自己脚踝的手。只见那只手被长剑轻松斩断，可是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
　　强忍着恶心，布达将断手从自己的脚踝用力扒开。此时他才注意到，地上正躺着一位山贼，而他似乎就是这只断手的主人。
　　布达心中懊恼不已，看来自己亲手将这个活线索给砍死了。
　　他蹲下身来，想要看看着山贼还有没有生机，可惜结果如他所料，这位本就奄奄一息的山贼又被他斩断了手臂，已经彻底断气了。
　　唯一的收获，便是山贼的身上似乎纹着一个名字，“汤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之前布达对这位血法师的事情也颇感兴趣，于是好奇的他仔细研究过那些失踪平民的名单，其中便有汤姆这个人的名字。
　　但是很明显，眼前的这人并不是什么失踪的平民，从他身上的装束上看来，这就是一个死去的山贼而已。
　　没有再理会这名死去的山贼，布达细心地找寻着血法师的踪迹，终于，他在洞窟的另一边发现了一条暗道。
　　沿着暗道前行，一路上似乎有许多干枯的血迹。布达觉得这也许就是血法师离开的地方，可奇怪的是，这些血迹看上去并不单单属于一个人，并且两道血迹一新一旧，有着明显的区别。
　　莫非，这位血法师正在追击着某个生还者？
　　一想到也许还有人存活，布达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很快他便走出了这条暗道，而这条暗道的出口是一片沼泽地。
　　雨停了，四周弥漫着从沼泽中散发出来的瘴气。布达从自己的内衬中撕下一块布，然后用水壶里的水将其打湿，绑在脸上遮住口鼻。他不敢使用油灯，生怕火焰会点燃四周的瘴气，于是从腰包里掏出一瓶紫色的药水。
　　这个小巧的玻璃瓶中，装着的正是名为“猫头鹰”的炼金药剂。据说它是使用猫头鹰的眼睛以及一些草药调制而成的，喝下药剂的人能够暂时增强眼睛中的“视紫质”，能够更加敏锐的捕捉微弱光线，达到夜视的效果。
　　其副作用就是药效期间难以承受强光，平时正常的光线对他来说都会变得额外刺眼。
　　不过，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布达丝毫不担心会有什么强光出现。一口将手中的猫头鹰药剂饮尽，布达眨巴了一下眼睛，原本漆黑一片的四周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沼泽中缺少养分，因此其中的植物全都呈现出一副营养不良的姿态。布达细心地跟随着血迹前行，既然这些血迹没有被雨水冲刷掉，那应该是方才留下的。
　　这么说来，血法师很可能就在前方。
　　布达检查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和胸前的十字弓，确认无误后，便继续追着血迹前行。
　　不一会儿，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些微弱的红色光芒。可这些微弱的光芒在布达的眼中无限放大，宛如直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一般。
　　好在光线原本就不强，布达此刻宛若身处白天，只不过视线中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布达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响，静悄悄的靠近红光。但是布达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红光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左脚已经踩进泥沼之中。
　　左脚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质感，布达重心不稳，差点一个踉跄栽了进去。
　　“该死的！”布达心中骂道，但是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只能尽量维持现在的状态，不让自己陷得更深。
　　终于，猫头鹰的药效慢慢褪去，布达眼前的红光也逐渐变得微弱起来。
　　这时他才看清楚，原来那团红光是一个透明的半圆光罩，而里面正站着一个身穿法师袍的男人。那个男人犹如一具干尸一般，瘦得只剩皮包骨，他深邃的眼睛就如同两个大窟窿，里面透着点点猩红。
　　布达心想，眼前这人应该就是血法师了。
　　此时，血法师的红色光罩外，一个身穿皮甲的男性双脚陷入沼泽之中，看样子很快就要被泥沼吞没整个下半身。
　　他手里握着一柄寻常无奇的钢剑，正做出一副格挡的姿势面朝血法师的方向。
　　那个血法师的干枯身躯应该是不具备什么近身作战能力，所以才借着对方无法动弹，正在原地施法。
　　血法师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法杖。那似乎是用一根粗壮的大腿裤制成的法杖，法杖的顶端还镶嵌着一颗亮晶晶的红宝石。
　　他一边低吟着咒语，一边挥动法杖，那红色光罩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然后化成许多腥红的烟雾，聚集在血法师的身前，形成一颗圆球。
　　必须在他完成施法之前打断他！布达心想着，可却怎么也想不出挣脱泥沼的办法。心急如焚的他忽然心生一计，不过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但事到如今怎么都得试一试。
　　布达从腰包中掏出一枚炸弹，这也是雄鹿骑士装备中配备的东西。雄鹿骑士们的作战能力也许稍逊那些顶尖的骑士团，但是他们善于使用各种其他的伎俩来弥补这些差距。在如今的时代背景下，骑士们只要不使用魔法，那便不算违背传统。
　　布达将引线在腰包外的磨砂板上用力一擦，然后将点燃的炸弹扔进泥沼当中，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使用这个方法，不过布达依然尽可能的将炸弹扔得远一些。
　　然而，就在他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那个血法师似乎即将完成施法。
　　血法师不再低吟，那个透明的红色光罩已经消失不见，此刻他正举着法杖，而那颗变得足有拳头大小的红色光球悬浮在法杖之上，还不断发出宛如哀嚎般的声响。
　　来不及等炸弹炸开了，布达迅速将自己胸前的十字弓取下来，随着几声弹簧崩断的闷响，三支小巧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分别射向血法师的头部、胸部以及那颗红色光球。
　　轰！
　　就在箭矢射出去的瞬间，炸弹也被引爆了。漫天淤泥犹如下雨一般坠落下来，布达成功挣脱了束缚，不过却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得摔倒在地，他的左脚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箭矢已然奔向血法师。即便血法师迅速反应过来，不过尽力闪躲的他依旧没能躲开最后一根射向红色光球的箭矢。
　　红色光球再被射穿的瞬间爆裂开来，肉眼可见的红色冲击波自血法师的身前四向散去。虽然血法师立刻将法杖护在自己身前，不过强大的冲击力仍旧将他击飞出去。
　　见到这一幕的布达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可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血法师居然化作一道红色的烟雾，瞬间出现在他身前。
　　只见这个干枯的男人此刻变得更加狰狞。那道红色冲击波犹如强酸一般带有腐蚀性，将血法师紧紧贴着骨头的皮肤融化开来，露出里面的肌肉，那样子像极了一具被扒了皮的活尸。
　　血法师的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哀嚎，然后举起发光的法杖狠狠朝着布达的脑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