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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第一百七十四章 诛杀人皇 袖扣桃花3 ...

  •   星儿在兰渚殿里转悠了半晌,不见白韵清的身影。

      眼见要到八月十五了,那是个人月团圆的好日子。然而这一年,太平人境正值国丧,风雨飘摇,战火纷飞,人人为了所求而低头忙于眼前、脚下,可说殚精竭虑、机关算尽地寻找出路,不会有人在这一天抬头,怀揣对月亮诉说幸福的闲情逸致。

      唯独昆仑自得其乐——下个月的十五,是个重要的日子,许多妖灵精怪早早就开始准备。
      只因昆仑在八月十五前后会出现了大批雪灵蛇妖。

      先前有寒珑在那冷眉冷眼地瞪着,雪灵蛇妖一直不敢靠近昆仑玉峰,但八月十五就是它们修炼成果的最佳日子,于是一条和梦蝶关系甚好的小白蛇偷偷跑来兰渚殿,它想要修为,想要不得了的修为,这样,它就不是同族中最弱小的那一个了。其实雪灵蛇妖一族本来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而这条小蛇却以为若自己变得“厉害”,它们一族就不会因为自己被拖后腿了。

      天真的很。每个妖都天真。

      兰渚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星儿还在咂摸那个“美梦”,听闻响动,又是紧张又是迫切地冲到殿门口,猛吸几口气后,这才开了门。

      谁知门外的不是他的好韵清,而是……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白蛇。

      小白蛇开门见山,说自己是雪灵蛇妖,又叫“红珠玉带”,专生为结缘而来。它心想梦蝶所言,说它们的小公子怕是要造反了,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把自己捆起来献身,叫得春情绵绵,淫雨霏霏,结果桐吾君不遭他的道。

      梦蝶们编纂了许多故事,但无一不是在同情小公子疯癫的可以,虽说桐吾君百无禁忌,可到底还有一层“父子”关系。不过小公子真想上位的话,不如做个小的,毕竟瑶光女神先来,还有传宗接代的功能。

      但小雪灵蛇妖并不这样认为,它只觉得桐吾君若是能动凡心,它要是能作为结缘的纽带将桐吾君和随便什么人绑在一起,二人越是相爱,那它的修为还不惊天地泣鬼神了?大房是个女神,它不好去找,这个“小妾”倒是和它们常打照面,估计能成。

      于是,它嗅着桐吾君的气息浅淡,估摸着他本尊不在,便大着胆子来了。

      一人一蛇不谋而合。

      星儿本就因为那个梦又是甜蜜,又是心里没底。按说都是“心上人”的关系了,那白韵清怎的还是老样子,说不见就不见了?心上人不就是名正言顺在一起睡觉的关系吗?那么他们昨晚睡了没有?据说这睡觉和寻常睡觉不同,至于怎么个不同,他还未参透。

      雪灵蛇妖道:“我能把爱侣拴在一起,我先拴你,然后你可以把我送给……”

      “什么是爱侣?”星儿道。他只知道心上人,爱侣又是什么?

      “……”雪灵蛇妖突然觉得自己寻错了对象,有些想要打退堂鼓的意思。

      “那……那……”小白蛇左右环顾一圈,顺腿爬上星儿的肩膀,凑近了他的耳朵道:“那小公子你和桐吾君是什么关系啊?”

      “……”星儿耳朵蓦地一红,吭哧半晌,“就见面想粘着,不见面更想粘着,一起吃饭高兴,看他吃饭更高兴,不一起睡觉就睡不好,一起睡觉就会做梦。”

      “梦?什么梦?”

      “……”星儿的耳朵更红了,他不好意思说。他倒是不怕告诉这好心的小蛇,梦里的自己是光的,但他舍不得说梦里的白韵清衣服不好好穿,那是他自己留着看的,别人听都不能听。

      小雪灵蛇妖生怕桐吾君突然大驾光临,见那小公子半晌羞答答的没完,估计也不是什么能入耳的梦,便道:“你做这梦有什么感受?会心跳加速吗?桐吾君知道吗?他什么反应呢?”

      虽说小雪灵蛇妖很是想要“惊天修为”,但它只能羁绊有情人,要是桐吾君没那心思,它这就是上赶着送死。可是它也不确定,听族中长辈说,桐吾君一贯流连风月,但小公子来了以后就收敛了许多,而且十来年了,桐吾君愈发“有迹可寻”——常于兰渚殿陪小公子,不分昼夜,尤其是闭关那几年,几乎住下了。

      小白蛇一琢磨,又觉得桐吾君不会对小公子没有别的心思。都知桐吾君挑剔讲究,喜欢好看的,小公子就生得好看极了,尤其今日眉眼温和,带着几分羞怯的绯红,令人有些头晕目眩,弄得它这会儿都有些不自在,怪是难为情。

      小蛇赶紧用尾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生怕误了正事,退一万步讲,小公子将来不是昆仑的二当家,就是“二夫人”,它胡乱想不得。

      星儿忸怩了,方才垂眸道:“有反应的,会有每个男子每月都有的反应。不过我可能有点毛病,不是每月都有,有时一个月能有好几次。韵清他……他说他也有。”

      “!!!”
      小白蛇浑身一僵,愣在星儿手臂和肩膀上仿若一根枯枝,半晌不知自己身在何方。“韵清”,“反应”,“好几次”,“也有”……它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辛秘,它会不会被灭口?它枉信了梦蝶,可是害苦了它!谁说桐吾君不遭道?这不……

      “你在这做什么?”白韵清的声音从兰渚殿门口传来。

      星儿抬眸望去,立刻满面春风,却因激动结舌。白韵清眯起那双狐狸眼,目光落在他的肩臂上,嘴唇逐渐拉直了,似笑非笑,忽然道:“难道你喝完酒忘事?”

      星儿怔愣了一下,赶紧摇头。他心中七上八下,昨晚的一切是梦吗?他们到底是不是那“心上人”的关系?!

      只见一条银波锦绫破风而来,把星儿一掀就冲他的屁股来了一下,他“哎哟”一声同时听见白韵清说:“兰渚殿,没有你我的允许,谁人敢进,谁人可进?趁我不在,你放一条母蛇进来,想做什么?”

      “年纪不大,歪心思颇多。”白韵清冷声道,他是真的累了,本想回来看一看那蠢东西好歹算心里有些慰藉,可真是赶巧啊,那蠢货居然和一条母蛇在他殿内纠缠,是不是他晚来一会儿,明年开春,有人就要给他抱回几个蛇蛋了?

      岂有此理。

      昨晚哀哀戚戚求人的是谁?昨晚非要逼他一步踏入红尘,从此要顾虑良多的又是谁?

      白韵清本就因为殷骜一事气不顺,此刻越想越是恼火,脸色自是不善,小蛇妖没想到自己急功近利结果简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未来的二夫人还挨了打。心里多少过意不去,遂道:“桐吾君,桐吾君,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找小公子给他牵红线,他心里只有您,他要牵您啊,您别吃醋了,啊……”

      “……”
      “……”

      死寂。

      “吃醋?”白韵清上前,捏起小白蛇的尾巴,倒提在手中,斜睨了一眼蜷在矮榻上忽而破涕为笑的蠢东西,肝火更甚。于是做出一副亲和的笑容,对小蛇道:“有些地方不是你能进的,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既然知错了……不如洗洗澡吧,洗干净,免得沾上我兰渚殿的气味,叫人以为你要做什么‘少夫人’,那多不好,耽误你修为了。”

      说罢,他将小雪灵蛇妖扔出窗外,灵光驱策,直把小蛇没入八功泉中,灵光有声,道:“给这小东西洗洗,它眼睛瞎,洗亮点。”八功泉里的小金鱼立时探出脑袋,两眼放着精光。

      沧渊回忆起在轩南国救过一条小雪灵蛇妖,当时它惶惶道:“我是母的,我不想洗澡。”莫不就是星儿遇到的这一条?

      且看那小金鱼在水中迅速摆尾,水中顷刻间出现了金色的龙形虚影,他欢畅地追逐小白蛇,小白蛇边哭边喊饶命……

      是了,被迫害成四不像的雪灵蛇妖女让他用净魂诀,毁了自己百年成形,百年结丹的才得来的修为,只为让他看见一个真相——昆仑的妖灵精怪在不断被人族戕害!
      它以为,它们的小公子会替它寻个公道,因为它们的桐吾君不见了,它们能仰仗的就只有他了。

      昆仑的妖再是“愚笨”不求上进,却也知道在危急关头守护昆仑,沧渊记得自己重生回来后,曾两度偷来昆仑,那时所有妖灵精怪都避开他。它们也许怨他离开昆仑就变得面目可憎了吧,但白韵清一定不许,是吗?那个讨厌鬼一直在保护他,在爱他。

      白韵清甚至瞒着那些妖灵,受伤了,心里很痛,情愿独自喝酒麻痹自己被伤得千疮百孔的真心,也要端的全然无所谓。所以,还会有一部分小妖依旧无怨无悔地信任它们的小公子,在等他回家。

      兰渚殿的大门被锁上。
      沧渊的记忆被扯断,落回眼前。

      “韵清,你真的是吃……”
      “没有。”白韵清用手抵着那蹭过来的脑袋,一口回绝。

      “我昨晚真不是做梦吧,啊?”
      白韵清:“……”

      星儿:“是真的?我是你心上人是不是?我现在清醒,你再同我说一次好不好!”
      白韵清:“…………”

      星儿:“韵清,我的好韵清,你再……”
      他抵着那只玉白的手掌,几乎是“张牙舞爪”地往白韵清身边扑腾。

      “得寸进尺!”白韵清终是恼了,一掌掀开那没脸没皮的蠢东西。沧渊却发现白韵清背过身去的时候,眼角雾气蒙蒙地红着,像难为情。他从未想过,白韵清的脸上竟然还有这么生动的表情,一时之间,心痛难忍。

      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眼角,最终只得仓惶收手。
      他……不配。

      他好羡慕过去的自己,但见星儿手舞足蹈,不要脸地去牵白韵清的衣袖,白韵清推开几次,他都不气馁,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跟前凑,也不怕讨嫌,因为他知道,他的韵清推他都很轻,像是闹脾气了。

      既然是他的心上人,他得让着,星儿想。

      而他嘴里一点儿都不让,非要缠磨着对方给他一句准话。沧渊知道自己不怎么喝酒,喝了也不会不记事,大概是年少时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经年的愿望成真,所以少年的心总是那样莽撞慌张,以为一句“准话”便是地久天长。殊不知,后来的他……亲手扼杀了那独一无二的幸运。

      不公才是公平的。
      变化才是不变的。
      命运就是这样爱捉弄人,他们有命运的羁绊,有血液的交融,有真心的过往,却都被时间弄丢了,遗忘了。

      他被剥夺了记忆,不公。
      可叛离初心的是他,刚愎自用只信自己,不肯去了解杜风朗,不肯去相信白韵清的真心,也是他。于是,公正找到了他,给了他报应——丢掉了爱人。他一无所有了,终于和白韵清一起坠入深渊,再也不能相见了。

      他只能怪自己。

      白韵清被闹的无法,其实他也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比星儿更不懂。他只知道,一颗心松动了,让人住了进来,那就全部是他的了,他“一时糊涂”得了个心上人,此后,便要将自己唯一的宝贝攥紧。这真的是他仅有的了,丢不得,损不得。
      而且,真的欢喜。

      于是笨拙的“宇宙至尊”怒道:“你闭嘴!”气汹汹地扫开一排柜门,将星儿从小到大穿过的衣服都取了出来,灵光一扫扔了满床。在星儿瞠目结舌中,他沉声喝道:“花魂——召来!”

      昆仑顿现奇观,东侧桃林绯色霞光万丈,桃花之魂被桐吾君一声喝令悉数召来,昆仑玉峰顷刻间落英如雨,无比壮丽。花魂从窗棂而入,将星儿的每一件衣裳,穿的、不穿的、新的、旧的……全都在衣袖里侧落下一枚花钿似的烙印。

      白韵清面颊紧绷,仿佛又做了一件冲动的事,想要懊悔却也想不如就这么算了,他半是恼怒,半是借题发挥,抓住星儿的肩膀一推。

      “够不够?从此你穿的都有花魂之印,和谁都不同,够吗?嘴能歇着了吗?”

      见星儿双眼贼似的亮,还要张口,他又是一推,令心花怒放的少年连退数步。
      他气急败坏道:“还要什么?你还想要什么?有完没完?能不能闭嘴!”

      星儿笑出了眼泪,脸颊红红的比那花魂的印记还要绮丽,他翻过自己身上的衣袖,果然也有一枚桃花印记,笑得愈发痴痴的,两眼弯成了月牙儿,一口白牙明晃晃的龇着,一手挠着自己的发辫。他有好多话要说,可他现在却醉了。

      白韵清见那刺眼的笑容愈发羞恼,再是一推,把星儿推到墙壁上抵着他的肩,切齿道:“越来越不服管了?笑什么笑!无法无天,死皮赖脸!”

      星儿才不管被人“恶语相向”,他喝的酒是加了蜜的,那花魂印怕不是也烙在了他心上,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变了,变得更亲密,更好了,变成他想要的样子,他很幸福,幸福地觉得这一刻要是能变作一生该多好。看啊,他都疯魔地想要左右时间了,他醉的不轻。

      “嗯,”他望向面前那张“动怒”的脸,觉得好好看,尤其是那眼睛,像是把他抓去了,囚禁了起来,他甘之如饴地交付自己终生而无悔,轻声道:“我死皮赖脸。”

      说着,他突然搂住了白韵清的腰,此时,他矮白韵清半头,气势也远不如对方,然而他却用一腔热血化作烈焰似的汹涌,踮起脚亲上了那只琥珀色的狐狸眼,粉粉的眼角是甜的,是湿热的。

      电光火石间的变化,让白韵清愣住了。他扬起巴掌却最终攥成了拳头,少年的眼神是那么热烈真挚,他被烫到了。

      他活了很久,在很久以前,曾有一对神,温柔地亲过他的脸颊。
      后来,有一个傻乎乎的青年,把他揣在怀里,他明明都做出凶狠的模样警告他了,可那青年还会粗鲁地亲他头顶的毛发。
      现在,他第一次以人形,得到了一个真实的亲吻。

      白韵清的眼睛红了,然而他的拳头却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实在拿这样一块膏药没办法,说不听,打不顾的,可不就是蠢吗?但就是这样一个蠢东西,一次次说喜欢他,说需要他,说要做彼此的心上人,说要一生。

      心里都是他。
      仿佛他很重要。与他是谁无关,与他能为那小傻瓜做什么无关,只与“白韵清”和“景星”有关。

      他侧过脸去,颇不自在道:“松手。”声音是那样没有底气,叫人觉得原来无所不能的神明是那么孤独,那么胆怯,那么小心翼翼,才敢去触摸一份独属于他的热忱。

      “嗯——”星儿拐着弯儿地哼唧,手反倒是抱得更紧了,脸埋在对方肩上贪婪地汲取着他的幸福。怎么可以松手呢?他的心上人很有本事,一个眨眼就能消失不见,他抱着了,就断不能松手。

      安静。兰渚殿里落针可闻。
      这样的安静催生了白韵清的尴尬——星儿的呼吸越来越急,像是要拉着他一同沉浸下去。

      “不松手你想做什么?”白韵清挣了挣,到底不舍得再用银波锦绫抽打了。

      星儿索性把双手在对方身后交叉,像绳索一样把人捆牢,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发病了,那人一挣,一蹭,他就全身发烫,他像是又要做梦了。可他却不愿意在此时做那样的梦,他只想好好抱紧自己的心上人,那个给他浑身打满烙印,让他有足够底气叫嚣自己和旁人不一样的心上人。苏珞、寒珑、殷骜……他们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他进了白韵清的心里,他好得意,好像一个美梦太长,让他七荤八素地在里面迷路了。

      他情不自禁地道:“做梦……”

      “你少做梦!”白韵清大怒,随即银波锦绫慌慌张张地奔出,将星儿捆在了立柱上,他眼中汹涌起晦涩不明的情绪,似狂风巨浪将至,旋即,他退到离这个小孽障最远的地方,强迫自己镇定地坐下,拿捏出一副长者姿态,训斥道:“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毛都没长齐的蠢东西,成天想什么呢?做梦?你做哪门子梦,你梦里那些东不正道的东西我劝你收拾起来……”

      “不正道?”星儿瞪大了眼睛,“双修有什么不正道的?!人家都能修,为什么到咱俩这儿就修不得了?”

      “你闭……”

      “哎,不对啊,韵清,我梦什么你怎么知道呢?”

      “……”

      “哎,韵清啊,你生什么气呢?看,手里的茶都洒了,烫着了没?你松开我,我给你瞧瞧!”
      星儿那是真的急了,他不明白白韵清为何一会儿凶一会儿软的,但他瞧见白韵清手里的茶水泼洒出来了,那茶可是灵力一直煨着的,他娇贵的心上人烫着可怎么好?

      星儿的问题白韵清怎么可能回答?那些龌龊的心思,白韵清不说全部,起码也知道了个大半,他甚至怀疑就是因为那同心蛊祸害了他的心智,才叫他总是“看”见种种不正道的“父子”关系。是,臭小子做那些恶毒的梦的时候,口里可是还唤着“爹”呢!还说“爹,你的腿可比萝卜软,比萝卜好摸”呢!

      双修?那不要脸的东西从哪里学来的?怎的堂而皇之还理直气壮地宣之于口,大荒无界不是向来讲规矩礼数吗?怎么去历练了一回,把人的瓤子都泡出色了?!

      混账东西!……不是东西!真让那寒珑一语成谶,他白韵清倒是个禽兽了。

      都不是好东西!

      但白韵清绝不会承认这点,他过去风流,也不曾抱着别人的腿来回摸,来回啃!简直恶毒。歹毒!于是他拿出桐吾君的架子,端的是一副生人勿进,冷言刻薄道:“呵,你脑子还知道双修呢?你那点儿东西能修个什么?我就知道你胸无大志,还贪吃,梦里无非就是吃这个吃那个,也不知那黄大仙家的鸡看到你会不会吓死。那也行,算你有些道行,竟然能习得杀鸡的法术了。”

      沧渊坐在白韵清身边,拿衣袖“擦干”了对方手背上的茶渍,再是抬不起头来,他喃喃道:“白韵清,你成天骂我蠢,你就不蠢了吗?你最是蠢,扯个谎话也就能诓那毛头小子。你这人怎么那么别扭?说两句好的,会那么难吗?为什么我不记得你的好,就记住了你的这些‘挖苦’,你知不知道后来,我每次动摇‘复仇’念头的时候,这些记忆都再推了我一把啊!”

      白韵清一脸古怪地在前头飞走,星儿一脸沉醉地在后头紧追。临到寒潭洞口,白韵清率先一步走了进去,把星儿关在了外头。沧渊也进入了寒潭洞,他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自己可以事无巨细地浏览过往。只见那白韵清召出幻境,桌上摆了一坛昆仑觞,《同归吟》缓缓流淌,幻境里还是阿风为了保护雪团子而殒命的那一幕。

      潺潺琴音的结尾,白韵清道:“我带了个人来给你看,不管他是不是你,今后我可能不会在那天来看你了。你是过去,感谢你陪伴了白长离许久,让他终于活成了白韵清,遇到了景星。那么,就此别过。”

      一壶他最爱的酒,在地上洒成了一条将往昔与今朝隔开的界限。

      沧渊颓废极了。物是人非,一切支离破碎再无法复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不谁的替身,不是殷骜的替身,甚至连他的上一世——“阿风”的替身都不是。

      花朝月夕的那一日,他十六岁生辰那一天,白韵清把自己埋葬进了红尘里,从此一往无前,再不回头,直到他的红尘亲手将他销骨,成了一把再也回不来、寻不见的灰烬,散落于宇宙光阴。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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