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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天劫天裂天地崩 时空法门转乾坤1 ...

  •   秦镇的话沧渊也听见了,似乎那卑鄙魔头还说起了他。但他人至太平人境。

      沧渊以祭魂剑斩杀黑豹,恰逢正在人境救妖的灵鹿,灵鹿手持藤鞭,蓝色电光惊天动地。

      人境有难,人境主神竟然在救那些个散妖,置人命于不顾,实在荒唐。灵鹿对上那双厉鬼一样的黑沉瞳眸,不慌不忙地摸了摸鼻子,似挑衅又有那么点儿心虚,扬起头道:“有难不逃命,抓妖来续命还不忘敛财,不救,怎么了?妖精的命就不是命了?”她在为妖说辞,在怨人心冷漠自私。

      “岂有此理!”沧渊敛眸,恨不得一剑削开这本末倒置的蠢东西,看看那脑袋里少长了几条筋。

      正在这时,“青枫,回归墟,灭地狱,把白韵清给我放出来!”皓华仙君通灵道,沧渊眉头一蹙,只见人境还未有魔祟来犯,已经是杀作一团:扛起大旗要替天|行道,叫嚣着让殷显还富于民、放过江山社稷的,闯进王宫先是席卷金银美姬;那平日里诵经比谁都勤快的信徒,冲进庙里,按住修士一顿暴打,硬要扯下人家的衣裳,以为自己穿上就能成仙得庇护。修仙之人都有灵核灵力,冷不丁被打了哪能吃这哑巴亏,还手就被人群围着叫嚷:“这是什么神仙啊,是吃人血的恶魔!神仙要杀人了,天道要亡啦!”
      ……越看越不能看!

      民不聊生,这哪里是魔族让人民不聊生?是非善恶都是一瓢浑水,是人是魔你我不分!自相残杀掠夺、趁乱偷窃抢劫,妖是劣等愚昧,骗到手就是下金蛋的鹅,杀了就是财富积累,不想死、不想做鬼,成不了仙,就都黑了心!看似好有理由,实则又好生无奈,其实人心叵测!
      听啊,有人在张罗叫喊:“去闯不姜山!大荒无界的仙山福地也让我们坐坐!风水轮流转,谁不是神佛!”

      沧渊看得血液逆流,这人境他管得了也管不得了!没有白韵清,此间还是乱了!

      他扔下灵鹿速回归墟,还未过逐光山,就被再度“越狱”的庚辰拦下,庚辰看了一眼缀在沧渊身后几步的灵鹿,抓起沧渊的衣襟质问:“桐吾君在哪里,你个王八蛋,说!”

      又是一道开天辟地般的惊雷降下,苍天正中,大荒无界之上霍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巨大的黑手从天而降,天倾斜,地塌陷,九州之上竟叫人分不清是那山河崩塌的浮尘,还是笼罩的黑雾久久不散。四极结界仅剩三面,昆仑玉峰坠下一块白雪,带着九州最后一缕天光,滚落人间不见的深渊。

      灵兽岂敢这样冒犯主人?庚辰愈发无所顾忌,在沧渊身上一嗅,狂怒道:“王八蛋,老子忍够了!”沧渊被骂的有些发懵,怒火也跟着上来了,谁知满身是伤的庚辰一跃登天,化身庞大应龙,展开五彩羽翼,抓起沧渊就往大荒无界而去。他回头再看了一眼灵鹿,灵鹿冲他点点头。
      沧渊再是有神力,一来一个人身奈何不了巨龙,二来他体内的先元神力无一可用,他现在的法力就剩半成,只能窝火地被应龙抓着腾云驾雾。他在隐忍,上一世对庚辰的愧疚就快要荡然无存,心道:“庚辰,莫要想不开!”

      大荒无界已经一片荒芜,仙君金色袍染土,闭目在建木前入定,建木被黑雾裹挟,他在焦土之上犹如金身神像——仙君这是入了魔圣秦钟的空间“囚笼”!
      黑雾在不停地试探,离仙君越来越近,张牙舞爪的黑雾里是魔祟嘻嘻笑声,仿佛盛大节日。眼见仙君就要被黑雾侵蚀,应龙的巨爪却抓着沧渊不松,黑蛟追击而来,应龙巨尾一扫,把那黑蛟团成颗球,一口吞下,像是吞一粒芝麻丸似的轻松,黑色血渍散发阵阵腥臭 ,沧渊一阵恶寒,他手持祭魂剑,抵着龙爪怒道:“庚辰,放我下去!”

      庚辰充耳不闻,提着沧渊再升空几里,厮杀黑隼似戏耍愚弄,沧渊怒极,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让仙君一人应对灾难!突然,皓华仙君周身聚拢金光,如一轮勃勃朝阳——

      “以元魂祭天地!”

      声如惊涛拍岸,铿锵有力,深邃辽阔。金光爆破炸裂,发出刺眼的白,有一瞬间,仿佛天地光明如初,金光冲散了黑雾,一粒金珠飞入建木之中,建木立刻金光熠熠,金光顺着建木、沿着地脉,向九州四极徐徐流淌,连魔境也算在了其中!

      “师父!”沧渊嘶声大喊,眼眶睁到了极致,里头的江河湖海一下就决了堤,他的明光陨落,这往后可让他怎么活!他重生就是为了这一个信仰而来,如今,他败得惨不忍睹!一把丹府扇孤零零地在地,玛瑙珠开裂,扇子没土而销!

      “庚辰,你为何逼我!”啼血的悲号如伶仃碎瓦,朴实又锋利,追着那丹府扇要入土而去。“换我来,换我来啊,师父!为什么不等我,我这条命本就是留给你的!”他的眼睛满是红痕,碎得快要瞎了。

      应龙扔下沧渊,下坠途中,带着悲怆笑声的龙吟震彻天地,三大天之结界缓缓抬升,跃跃欲试的人妖魔鬼向建木涌来,“终于来了啊!”龙啸一声,龙爪猛地刺向腹部,生掏出血淋淋的龙珠,他俯瞰地面,一双金色竖瞳瞪着沧渊:“蠢货!”仿佛不在意,随手一扔,“拿去!”
      剖龙珠,便是撕毁血契,巨龙在空中翻滚,不知是痛还是怒,是悲还是绝望。许多人族涌了过来,三大结界被淬满血的五彩羽翼牢牢压了回去,气动九垓,风云变幻如淘沙激流,巨龙张口回身,一个嚣张的燚火阵从天而降,烧了龙珠,直击沧渊!

      他要做什么!烈火焚身,沧渊甚至来不及问一问庚辰到底怎么了。上一世,他待庚辰有愧,这一世已经尽力弥补了,到底哪里出了错会令庚辰反戈?痛,太痛了,身死心也死。师父没有了,庚辰要杀他……

      喉咙好干好疼,被烧红的粗砂打磨了似的,浑身筋骨像是化作灰烬又被重煅,他甚至听见灵魂土崩瓦解的声音!

      魔尊现身,一段黑雾遮着面容,黑色斗篷下是黑漆漆的脸,好似那秦钟从来没有实形。秦镇站在他身前,二人相视一眼,立刻颜色大变。“无论如何,”秦钟命令众魔道,“把不姜山毁了,让人族知道,得建木者得天下!”人,又是人,魔族把人看成了救命的稻草,还是马前卒?

      秦钟的声音有些短气似的,很急,更哑了,像是那把烈火烧进了他的喉咙里。应龙鲜血流尽,地下魔祟魔力暴涨,可他却用整个龙身化作神光壁——是最厉害的神光壁,将大荒无界罩得严严实实。
      ……一个时辰,神光壁散,此间再无应龙!

      “庚辰……”沧渊心中默念,他出不了声,也想不明白庚辰要做什么,和他同归于尽吗?因为白韵清?白韵清……为你走火入魔的人真不是一般多啊!
      桃花九龙云纹观碎了,墨发飞舞,沧渊浑身全是火光,瑞凤眼里是不放过一魔一命的决绝,如最冷的兵器,最毒的恨,秦镇后退两步,被秦钟顶着才不至于退去“雁不归”——他们都在神光壁中,一鬼王,万魔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熙攘红尘路,恩怨解渡灭,地狱业火,九州——肃清!”一把无名大火烧红了整个神光壁,大荒无界,曾经的仙境葬身火海,醉仙台终于坍塌了,没来得及撤离的魔祟发出咿咿呀呀的惨叫,有落叶飘过,一下,就成了一枚灰色的叶子,被热浪一碰,连齑粉都找不到。大荒无界里还有妖、兽,有龟缩的修士,所有的所有,连同魔祟一起葬身火海!

      幽冥火阵,竟然在这个时候被沧渊用出来了!他一直突破不了的法阵,在庚辰的燚火阵燃烧下,用出来了!凡所过生灵,无三生,此刻,皆覆灭。

      看着魔尊魔圣的残躯在烈火中不断挣扎,沧渊倒像是在火中涅槃——幽冥火阵,伤不了他,他就是此刻最冷漠的看客,他厌恶这样冷血无情的自己,厌恶杀了无辜的自己,但肃清九州的畅快又让他平静,他就像一个没有心,没有情感的怪物。

      恍惚中,他像做了个梦,赤焰一样的梦中,魔尊秦钟从火海中站了起来,穿过魔圣秦镇,两个魔头合二为一,戴着玄铁面具,披着黑色斗篷,冲他招手,在说:“过来,过来吧,我们是一体的。”

      一体?怎么可能!

      “看看你的样子,看看你的罪业,”那熔炼的魔头道,“三魂,你是我们的第三魂啊。”沧渊听着,嗤笑着,不以为意着,可膝盖却不由自主地弯曲下去,像是要认祖归宗那样慎重地弯下去。

      “受了这一下,我们便完整了,九州就是我们的!”魔怪还在碎碎念着,那么粗鄙丑陋的声音,可他听得真是顺耳极了,九州啊,那可是好东西,往后是不是没有人敢轻贱他、背叛他……离开他了呢?

      “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九州,你说了算!过来,过来……”

      沧渊要跪下去了,他垂下头,余光里似乎有什么金光闪闪的东西在飞舞,好像有一道暖流向他掼了过来。

      “喀嚓——”一道惊雷将神光壁劈了一条口!向他掼来的热流忽然停滞,沧渊不解,为什么好东西又要离他而去了呢?他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好熟悉……

      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的灵核不断翻滚,像是死东西活了过来。不,不是他的灵核,是那颗沉寂已久的结魂珠!神光壁内突降大雪,焦土瞬间雪白一片,沧渊通体青光,像是一颗孕育无数生命的种子,世界澄澈了,他双眼看明了,眼前的人是白韵清,那白韵清左手一个黑色的血窟窿,见他看来,白韵清把手背在身后,眼里蓄满了泪,淡淡笑着,何其温柔似水。

      不见玄铁面具,没有任何伤痕,精致又可怜,让人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奉上,求他不要泪眼婆娑。

      他做什么?这个疯子在做什么?还敢到他面前晃什么?这个时候是跟他忆往昔打感情牌的时候吗?穿上了吉光裘,里头是华贵无比的耀光绫锦袍,滚银线、缀玉绦。雪风一吹,天蚕银丝线绣的昆仑百花娟影栩栩如生,好一个色惑九州。而那张绝世皮囊只是含泪浅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说一字,那冰肌玉骨的精致模样,如月华抚平了满目疮痍。

      这是……

      立于血海尸山上,端得遗世出尘,与万般格格不入的白韵清。

      这是上一世的狭路相逢!上一世,重演了,又变化了——这一次,不在逐光山镇门石,而在建木下,不是庚辰放白韵清出来,是……灵鹿!好啊,好啊!一个二个都背叛他,拿他当傻子戏耍!
      沧渊颤抖着手要找祭魂剑,可他的手抖的好厉害啊,这风怎么这么烈?雪怎么这样冷?

      “起来。”白韵清的眼睛里是在这么说,那双眼更水了,“别害怕。”他笑的很浅,几乎看不出那对梨涡,可眼泪却倏而划过面颊,惹来鹅毛大雪都来哄他。

      就像对着一只待宰羔羊流下“悲悯”的泪水,最后还是该杀就杀。好虚伪,白韵清你好虚伪!

      不对。若真是上一世的重演,那么连白韵清也没想到,魔尊魔圣并没有死透,还会复活,还会合并,就像他在“梦”里看到的那样!

      天上传来闷雷响声,豆大的雨点不要命地砸向九州,神光壁里是雪,外头是打算下上一生一世的滂沱大雨,每一滴砸在神光壁上,都像是要擂破皮的战鼓,那么急,那么凶,神光壁外是一个朦胧的世界,像鸿蒙未开的混沌,灰沉沉的,像天地在哭。这里头,是一对万年前后相见,却又恨不能不相识的对手。

      沧渊紧咬牙关,他的幽冥火阵,用一次,他自己就会弱一次,上一世便是被白韵清骗了,被封了灵核灵力,这一次,他连对方身上的结魂珠都没逼出来,此情此景就相当于他的人头已送到了白韵清手中,他这命啊,真是“好”的很!难道因为这条命是白韵清给的,所以让他拿走多少次都是该的,是吗?

      焦土黑烟上,沧渊跪在白韵清脚下,没有三尺长剑紧绷如玄月地撑着他,他跪的彻底 ,眼睁睁地看着白韵清向他伸出了手,那冰凌滴水似的手指,渐渐捻在了一起,笑容凝滞。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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