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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分离 ...

  •   一天的课程在凌晨一点终于结束,孟棠谨回到家,父母已经睡了。他松下了嘴角,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卧室。

      桌上的功课摆放着一排,下课时已经做了三两样了,手机放在一旁,上边连着耳机,正在播放英语单词。

      他写完了奥数题,马上衔接上地理生物卷,忽然,耳机中的机械女声不再念英文了,应该是有短信电话之类的原因。

      孟棠谨端端正正的写完最后一个标点,拿起手机,一看,是关异打来的电话。

      他接通,道:“喂——”

      那边的关异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正色道:“我查过了,你明天爵士舞课往前提一节课,两点那一节,下午就有三个小时空闲……嗯,我们去玩吧。”

      “不行。”孟棠谨嘴上回道,手上的笔没停,“课是会提,但空闲的时间我已经在自习室订好去做题了。”

      关异闻言咬牙切齿,他瞪大了眼睛:“你……你好烦啊!”

      他愣是气的说不清一句话,听他独自嚷嚷,孟棠谨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关异真的生气了,哼着声骂完“最烦的就是孟棠谨了”后就挂了电话。

      孟棠谨没办法,打开微信给他发了句抱歉和晚安,让他早点睡。

      随后打开英语单词继续听着。今晚的作业对比前几天少了不少,他做完全部,打了个哈欠,一看手机才五点多。

      他去洗了个澡,躺回床上抱着枕头睡着了。

      *

      六点二十分,他的眼皮掀开,那双被遮挡在下的眼睛,好像从未睡过。孟棠谨换了身衣服,去了第一节课。

      他按部就班的奔波到下午爵士舞课结束,他刚走出门,关异就换了辆车停在他面前。

      孟棠谨听关异幽怨的语调说:“走啊,去自习室。”

      他看了眼身后,问:“你待会儿不是有课?”

      关异脸撇至别处,不看他。他说:“我不上不行吗?”

      “翘课不对。”

      “……”关异咬着嘴,真的快被这人气疯了,他举起自己裹着纱布的手给他看,仔细一瞧,上边还渗着血,“我受伤了!请假还不行嘛,你真烦!”

      孟棠谨噤声,看了他的手几眼,隐隐约约的几条刀痕划在手臂上。他忍不住叹气,道:“下次别自残了。”

      被说中,关异不知该如何作答。

      孟棠谨上了他的副驾驶,对他温言道:“开慢点,手疼就别开了。”

      关异心底一甜,强撑着道:“没事,我能行。”

      孟棠谨无奈,他拿出耳机戴上,继续听着英文单词。到了自习室,两人到了预定好的位置上,开始了学习。

      关异成绩不差,也比寻常人自觉,一连三十分钟眼睛都没离开桌上的试卷。学到眼睛发涩,才眨了眨,他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孟棠谨。

      孟棠谨坐在那,身姿端正,嘴唇一张一闭像在默背单词,手上的笔一撇一捺书写着字。看他那么认真,关异都不舍得吵他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孟棠谨看题,关异看他。

      眼看快五点了,关异才轻扣桌子,孟棠谨淡淡抬眸看他,见他露出了两个标志的小酒窝,关异说:“哥,马上五点了哦,你下节课不是快开始了吗,我们去吃个饭吧。”

      “不了。”孟棠谨收回目光,“上课前的时间,还能再写几张卷子。”

      关异欲言又止,他泄气撇开了脸,不去看孟棠谨。他面上还算收敛,心里早埋怨了百八十遍孟棠谨了。

      孟棠谨书写完句号,头晕难忍,他放下笔,手指掐了掐鼻梁。嘴里苦涩无味,却很是想呕吐。他又捏了几下太阳穴,将眼皮闭上了。

      再次睁眼时,眼前蓦地出现一片惨白,过了几秒后,才慢慢出现房间的伦廓,孟棠谨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眼珠在眼眶里转动,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关异。

      关异背对着他坐,露出的侧脸上,能看见眼尾的一抹红,听见声响,赶紧用手指拭去了脸上的泪渍。

      他回头,幽怨的瞪着孟棠谨,嘴瓣都气的发抖,“不是不吃饭吗?继续啊!”他别过脸去,喃喃:“……都低血糖了。”

      关异紧握住手,牵连到原本手上的伤口也没一点感觉,他难过又生气,忍不住再看了孟棠谨一眼。

      “抱歉。”孟棠谨微微的笑了,“还麻烦你送我来医院。”

      他双手撑起身子,让自己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关异看见一愣,赶紧跑到另一边床边扶他,“你葡萄糖还没吊完,起来干嘛?”

      孟棠谨学过一些医护,着手,就将手上的针拔了出来。他说:“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了。”关异说完才反应过来,“你,你不会还想去上课吧?你别闹啊。”

      “已经错过一节课了,下节课再不上,就拉下两门的课程了。”说完,孟棠谨留下一句再见,就从走了出去。

      关异恨的一跺脚,心底暗暗发誓再也不理他了。走廊外边,孟棠谨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关异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哥,等等我——”

      孟棠谨身体这样,关异实在不敢让他自己去,他陪着孟棠谨接着上了六节课,那会儿已经凌晨了。

      送他回去的路上,关异不忍心,给他买了两块蛋糕和瓶牛奶,扔到他面前。孟棠谨笑了下,回至“谢谢”。

      关异才不领情,面上还是冷着。暗暗嘟着嘴,骂某人“猪头”。

      他们停在市中心的一条道上,只是因为深夜了,所以有些清冷,远处还能看到几盏路灯,买蛋糕的蛋糕店旁边还有家酒店。

      孟棠谨咬下蛋糕一角,配上鲜奶,无声的把蛋糕吃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被他包了起来。他放在一旁,对关异说:“我吃好了,走吧。”

      关异冷哼一声,从靠着车门上移开,回到副驾驶上。他按下车钥匙,开动车子。

      酒店的牌坊金碧辉煌,门前投射的灯也犹如暖阳,玻璃门里,酒店的前台辛劳的做着工作,登记着什么。透明的玻璃门外,母亲倚在陌生男人怀里,与他亲吻。

      泪光闪在她的眼角,她的手抚着男人胸口,娇柔的嗓音和往常严厉十分毫不相干,“他不爱我,他只知道工作。我要管孩子的成绩,还要上班,我好累,累到已经快认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男人拥紧女人,在她的额头上,宛如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像是唏嘘,又充满爱意。

      那刺眼极了,孟棠谨顿住了呼吸,此刻的他比挨父母的批评难受几千倍。像是无形之中有一只手,轻巧的捏碎了他本该牢不可破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没有人知道为了建立起这个世界他受了多大的罪。

      孟棠谨的脸颊逐渐变得生硬,淡雅的笑容从中而生。目光很浅淡的望着酒店之下的光辉,像是在看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关异慌了神,他扶着方向盘油门一脚踩尽,逃命似的直开了几十里。直到他自己的电话连续播来三个未接来电,他才大喘着气,忍住让自己不发抖,去拿手机。

      “……喂。”是老头,他又来催关异回家了,“你等会儿,我今晚……不想回去!我有事!明天我肯定不出来行吗。”

      关老爷这几天也被他逼急了,语气不容拒绝,死都要的回来。关异舌头说出花也没用,今天非得让他回去不可。

      “操……”关异骂了一声,挂掉了电话。他低着头,思索着,余光悄悄扫了眼孟棠谨,他没在看自己,嘴角勾起的侧颜占据了他所有视线。

      真希望他没事。

      关异发狠的搓了几把自己的脸,强撑着脸色看孟棠谨,他问:“哥,老关让我回去一趟,我先送你回家,待会儿我再来找你。”

      夜深人静的小路上,孟棠谨头移了过来,对他笑了笑,没说话,像是默许了。

      关异咽了口口水,也不敢说话了。他驾驶这车,往孟棠谨家开去,倒小区楼下了,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孟棠谨拿好包,下了车,嘴上依旧潜藏着笑。看他一步一步走向小区里,关异心里越来越慌张。

      就在孟棠谨进小区最后一步事,关异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

      “哥!”

      孟棠谨闻声转过身,双眼凝视着他。

      心里的算盘为了这一刻已经盘算了太久了,关异将所有勇气都用了,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其实,我……”可那三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明明在嘴边呼之欲出,但关异已经没了力气。他自嘲一笑,叹气一声,抬起眼继续看向孟棠谨,花光所有的力气,“哥,你一直是我的榜样,你一定要好好的。”

      孟棠谨眼睫颤了几分,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他走后,关异靠着车,开始了无休无止的笑。

      一生只一次的机会,还是被自己浪费掉了。哥,我害怕你,更离不开你,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

      孟棠谨前脚刚进小区,后脚黑夜就下起了雨,雨不大,但搅的人心烦意乱,让有些东西更加清晰干净。

      一丝不·挂。

      屋外雨滴声没个停,电梯每上一楼都发出响音,它冰冷的铁门迟缓的向两边让开。空洞的走廊,漆黑如常,狡黠月光衬着那双踏足的黑靴,让其发亮。

      孟桥手中握着茶,他坐在客厅里正细细品味,忽然,一股凉意横冲直撞的袭来,缠绕着他的脖颈。

      他手上一怔,一动不敢动,而后缓慢的将头往身后转去。客厅蓝绿色的窗帘被呼啸的风吹在窗外飘荡,拧成一股的纹路,巧合下拼出了张歪七扭八的脸。

      孟桥看清楚了,抚着心口,虚惊一场。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去关窗户。

      这时,一阵开门声响了起来。

      吱得开门声,传入孟桥耳里,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看到儿子那张面容,才舒下心头那口气。

      孟桥关好窗户,坐回沙发上,他看了眼依旧标准微笑的孟棠谨,说:“怎么这么晚回来?功课都做了吗。”

      孟棠谨放下包,走进了厨房,他回答:“大多都在学校做完了,只剩预习和二十个单词没有背。”

      “嗯——赶紧回屋学习去,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这个年纪最不能浪费的就是时间。”孟桥说着,喝了口茶。

      “好。”孟棠谨浅应。

      刀面的反光映上了那双瞳孔,他将刀收入手中,擦着自己的血脉,塞进衣袖里。孟棠谨两手托着盘,把茶点放在桌上。

      他轻声问:“怎么母亲还没回来,已经很晚了。”

      “我怎么知道。”孟桥随口一提,“大人的事你不要多管,顾好你的学业比什么都重要。”

      孟棠谨没有言语的听完,四肢突如提线木偶似绕至了父亲身后。刀尖顺利的划破脖颈,裂露出白嫩的肉开始外翻,血液从中流出。

      孟桥脸上最后出现讶异的表情,却来不及说一字一句。

      孟棠谨出现了笑颜,他拿起斯帕擦拭刀锋上的血液。风雨侵蚀着玻璃窗,玻璃窗终究不堪重负,再次被吹开了。

      其实玻璃很坚强了,只是细雨太过凛冽。

      擦拭斯帕的手骤然停下,他的指尖沾取血液,密密麻麻的点在自己的唇线上。孟棠谨开怀大笑,笑得比谁都开心。

      *

      夜深好些时候,一把湿淋淋的雨伞被收了起来,短暂的放在鞋柜上。付里一身平淡黑衣外套,抖了抖身上的水,换了双拖鞋走了进来。

      餐桌上,老公背对着她,埋着头不知道背着她吃些什么呢,连付里叫他都不应。付里有些恼:“孟桥你干嘛呢?叫你呢,理下啊。”

      孟桥仍是不应。付里走上前,想推他一把。不然,她被一声“母亲”打断了。付里习惯性的往孟棠谨房间的走廊望去。

      哪想,孟棠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的玄关处。用亲切至极的口吻又唤了一声母亲,付里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自己身后。

      付里当即心头一虚,捂着胸口拍了拍,道:“你在这做什么,吓死人了。”

      孟棠谨微微一笑,很反常的没有回答付里。他反问:“母亲,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付里随口道:“去和闺蜜吃饭了,你管什么,布置的作业写了没,回你房间去。”

      “写了。”孟棠谨想了想,欲言又止,“母亲……”

      每当这个时候,万般无力感就冲了上心头,孟棠谨难受极了,死命压制也抑制不住它们。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还好声音不大,怒气没有被发现。

      “母亲,我的作业写完了,复习预习都做完了,单词背了,乐器也巩固了……”讲到这,孟棠谨心脏跳动地像是要爆出来了,“我们,我们能聊一聊吗。”

      付里不知道他从哪冒出的这个想法,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下,回说:“行,你想聊什么?”

      孟棠谨深呼吸一气,平静的说:“我谈恋爱了。”

      他语出惊人,付里立刻变了神色。

      “她很漂亮,很懂事,对我也很好。”孟棠谨微微低头,“我很喜欢她……”

      “你疯了吧?!”付里不可思议,“你这个年纪是该谈恋爱的?”

      意料之中的否决,孟棠谨却怎么听怎么不爽,他反驳:“我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你几岁?不到十五岁的年纪谈恋爱?”付里气笑了,指着他说:“你这个年纪就是该好好学习,多学才艺,考好的学校。你要谈恋爱可以,你等到高中上完,大学上完,你谈恋爱我绝对不拦着你!”

      孟棠谨牵起一丝讥笑,他说:“可我在别人眼里已经很好了。”

      “很好?这你就满足了?”付里气的捂住胸口,一巴掌往孟棠谨脸上扇去,她直跺脚,“我花钱供你读书学习是让你去谈恋爱的?很好?你要做的完美才对得起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孟棠谨你自己掂量!”

      付里的嗓门很大,最后一句话携着那巴掌激起了孟棠谨的耳鸣,在他脑中久久回荡。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孟棠谨你自己掂量……”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游离,谦谦有礼的笑重拾在脸上,别无他样。

      付里戳戳太阳穴,思考着什么,她说:“你把那女生的电话给我,我帮你跟她分手。”

      刻意的笑,张弛有度,孟棠谨一步步靠近付里,同样走至餐桌旁。

      “好,我给你,你去吧。”

      他话音刚落,强劲有力的手掌盖上女人的腹部,狠狠一推。付里撞上餐桌,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先瞧见了坐在椅子上相守十余年的丈夫,此刻怒目圆瞪,鲜血从颅顶,一直流淌进眼白扩大的眼睛里。

      只因她这么剧烈一撞,被割断的脖颈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唯一连接着头和身子的就剩那么一丝肉沫。

      他死了,头顺着势滚到了餐桌上。

      付里当场吓傻了,缓了几时,嘴里发出尖叫!

      恐惧心理还没来得及再作祟,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付里摇过头看,只见,一把血刀在她眼珠前出现。

      相隔不过几毫米。

      孟棠谨拿着刀,欣赏着女人的尖叫抓狂,他颇为享受,情不自禁的多停留一会,让女人再多活几秒钟。

      当下手时,孟棠谨没有一点心慈手软,血刀向女人的脖颈砍去,一击,女人就没了呼吸。吵闹的女人安静了,惨乱的世界终于收场。

      他跪下,再砍了一次,将女人的脊椎骨砍断,他握着那头颅,用些力气掰了下来。孟棠谨把那新鲜的头放在了餐桌上,和男人的头颅并排。

      整整齐齐,再不会少了谁。

      门的门铃已经来来回回响了十多次了,外边人的语气已经从胆战心惊变成了抽噎哀求。

      “哥……我求求你了,别这样。”

      孟棠谨面无表情走到门前,他按动把手打开了门。关异满脸泪痕,瘫坐在门边,见到孟棠谨开门,才草草抹了把脸站了起来。

      他在外边听到了很多,心里的害怕也不知道被什么样可笑的理由给驱逐了。

      关异踮起脚,抱住孟棠谨,他的目光侧过孟棠谨,看到了屋里的惨样。关异心惊肉跳,手抱的更紧了。

      他嘴唇微动,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没事。”

      关异重复着,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孟棠谨。他家有的是钱,大可买通相关人员,为孟棠谨开罪。他很浅的笑了,孟棠谨会没事的。

      出奇的是,孟棠谨给他回应了。他的双手,搂上了关异的腰,俯身在他耳边道:“是啊,没事的。”

      那轻柔的目光,关异很久没有见过了。好像,上一次见还是很小的时候。

      *

      客厅的灯留下了一盏,孟棠谨坐在餐桌上,啃食人肉,肉·体融合在一起,他们永远不会分离。

      黑暗处的画架旁,白色的颜料变得多了,尽管浑浊了不少,但还是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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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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