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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Mirror and Image ...

  •   相聚而不必担心别离,大约是世上最美好的感受之一。
      “快点。”她头也不回地唤他,赤脚踏过洁白的沙滩,在身后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足印。与往日不同,她没有系起长发,而是任它披散着,乌黑发亮的秀发微微成卷,犹如湿润的新鲜海藻。
      “风暴就要来了。”他紧赶了几步好跟上她,脚趾间有细腻的白沙滑过,沙地表层还残留着白日骄阳炙烤的灼烫,深处却是纯粹的温暖,每一次落脚都叫人情不自禁生出些许眷恋。
      “所以才要快,否则你我都要变成落汤鸡。”海天相接处有浓云聚拢,堪堪正要吞噬西沉的落日。她的声音被渐渐强劲起来的海风吹得模糊了几许,衬着半空中欧鸟的长声鸣叫,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转过几处礁石,她离开了沙滩,前方有座山崖突兀伸入海中,形成了一处小小的海岬。
      她在屹立了无数岁月的悬崖峭壁间驾轻就熟地穿行,素白裙裾迎风飘飞,更显得那些岩石黝黑而冷硬。
      他们爬到山腰时,风暴的前锋到了。仿佛是眨眼间,阳光便消失在重重云层之后,海风也暂时止息,目力所及只见海天一色,灰茫茫没有尽头。她察觉了周围的变化,加快了步伐,他虽然还是紧跟着她,但靠着这段日子在Nevrast积累的经验,已经做出了可靠的判断:“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第一滴雨就落了下来。
      似乎只是一瞬,天地间便平添了一道无边无际的水帘。稍一闪神,他已半身湿透,如果不是她及时拉他奔过风化的岩石间最后几级石阶,他只怕当真逃脱不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命运。
      小径尽头原来是个隐蔽的岩洞。乍从光亮进入幽暗,他来不及调整双眼适应,她的身影便成了最醒目的标识。亦步亦趋地尾随着她,他转过了几处拐角,眼前全无预兆就是一亮。他定神望去,顿时怔住了。
      狭窄曲折的岩洞在这里豁然开朗,出口正对着海面。疾风挟着浓云暴雨迎面扑来,却只能深入洞口五六尺的距离,不甘地腾起了一团团湿润的雾气。雨的清淡和海的腥咸充盈了鼻端,抬眼望去,他能清楚看见闪电在远方漆黑的云底蜿蜒。
      “这个地方是我找到的。”她放开他的手,走到风雨刚刚能及的地方,微微仰起了脸庞。一滴雨水就在这时挂上了她的长睫,闪闪发亮。“不过除了Itaril,我没带别人来过。”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早不晚,偏偏坚持在风暴将至的时候拉他出门。望着她扬起的下颌那美好却又透着几分倔强的弧度,他想微笑,又想叹息。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经历了他们经历的一切,她仍然奇迹般保持着初见时的心性,这一路不管是颠沛流离还是生离死别,到头来都没把隐藏在她冷傲外表下的火焰削弱半分。
      可是,当年深深吸引他的,不正是这样拒绝妥协、不肯屈服的火焰?
      在他这面镜中,她的影,便是扎根于中洲大地的Telpelossë,即便时过境迁,那份骨子里他此生都无法企及的桀骜不羁,却永远不减。
      一阵大风吹来,雨雾又向岩洞中推进了半分。迎着扑面而来的水汽,她只是眯起了双眼,一任发肤渐渐濡湿,直到他过来牵起她的手,她才恋恋不舍地退开。出了风雨所及的范围,他们选了个舒适干爽的地方席地而坐,他让她倚在自己肩头,她的心跳隔着层层衣衫传来,稳定又鲜活。
      他们一同凝视着仍在不屈不挠扑进岩洞的雨帘,天地间仿佛只剩了风声和雨声,以及彼此。
      “等我们离去,不知谁会是这里的下一个访客。”良久,她在他耳边这样说。
      他无言地把她揽得更近,却被她这句话触动,心思转向了那项他到了不久Turgon便郑重告知的秘密计划。那几位外出的领主去了北方深山中一处不为人知的谷地,在那里,他们正率众修建一座新城。一旦落成,Nevrast的新兴王国就将废弃,Turgon辖下无论Noldor还是Sindar,都将迁往那处隐匿之地。
      “虽然临海是Turukáno求之不得的,但Vinyamar从来都不是他理想中的地方。”她因为鼻尖陷在他肩头的衣衫里,语声显得有些含糊,倒多了几分少见的慵懒,“而Findaráto中意的石窟宫殿,就是前不久刚完工的Nargothrond,也不能说符合我这个哥哥的喜好。Itaril和我都相信,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座建在山顶的白城,精致、不朽——就像当年的Tirion。”
      Tirion。为什么这样简单的音节,偏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哪怕只是默念,思绪也会不由自主延展开去,徒劳地想要逾越Valar的判决设下的重重屏障,触及那片远在大海彼岸的土地。
      ……因为它对他们来说,是故乡。
      当年他们选择决绝离去,曾经以为可以就这么割舍那座Túna山顶的洁白城市;然而如今在征途的尽头,他们涉过血与泪、生与死,回头时却发现那仍是夜半梦萦的向往。
      “你的兄长从来都有他的考虑。”他轻声说,“何况你也知道,这并不是他一个人心血来潮的决定。”那是众水之王Ulmo借梦境指引的去处,而Fingolfin家族对Valar从不曾轻慢蔑视。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怀旧的心思。”她笑了笑,“你在Findekáno那里,想必听说过Maitimo他们的消息?东Beleriand……从地图上看,可是相当广阔的一片土地。”
      “Maedhros殿下选中了一个叫做Himring的地方建造要塞。”他照实答道,感到她呼出的气息就吹拂在耳边。外面疾风骤雨,此处他却惟觉宁静温暖。“归属他们的区域,确实比Hithlum和Nevrast加起来还大。”
      “总有一天我会去看看。”
      她说得随意,他却知道她不是玩笑。心中一沉,他不由得生出了警觉,转头想要看清她的神色。而她察觉了他的注视,反而仰起了头,嘴角噙笑:“Atarinya和Findekáno不愿让我卷入战事,这也罢了;但如果连属于我们Noldor的疆土也不许我去见识,未免说不过去。”
      “这是你的父兄对你的爱护。”想到临行前Fingon的嘱托,他暗自叹了口气,“眼下虽然没有战事,可我们都知道,黑暗魔君对Noldor恨之入骨,毁灭我们的心思一刻都不曾松懈。要去东Beleriand,路途太远,变数太多。”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根据他在Hithlum时的经验,即使那个家族服从Maedhros的领导,与至高王维持了表面的和睦,真正的状况却不容乐观。那些年深日久的裂隙,哪怕是Fingon的功绩、Maedhros的退让,也无法完全填补。
      “我知道。”她从鼻中轻笑了一声,“他们这一片苦心,我当然不能无视。只是,他们也别指望我处处都会妥协。”然后,显然是不肯继续这个话题,她离开他的肩坐直,盯住了他的双眼,“对了,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被她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凝视——不,更确切地说,是审视——他虽然自忖问心无愧,还是免不了有些窘迫:“当然,我知无不言。”
      “来到Nevrast这么长时间,你从来不肯叫我的名字。为什么?”
      “我没有——”这个问题出乎意料,他一时迷惑了。
      “我是指我的本名。”她打断了他,目光炯炯,“Irissë。”
      方才还像是无处不在的宁静温暖迅速褪去了。他张开嘴,又闭上,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要怎样告诉她那个来自Thingol的无情禁令?他要怎样重复那些诛心的词句,让它在伤了他也伤了她的长兄,伤了无数遭受池鱼之殃的族人之后,再伤到同样无辜的她?
      说那语言的,与杀亲者无异。
      她等了一刻,不闻回音,不禁锁紧了眉。他知道她的耐心将至极限,长长一叹,向她敞开了思维的大门。
      “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所谓的禁令?”她顺利读出了他心中所想,眉尖一拧拂袖而起,再开口时已经多了几分怒气。
      他的沉默就是她需要的全部回答。狠狠瞪了他一瞬,她突然微笑起来,眼中光芒却冷冽而凌厉:“那么,这就是我的回答:我不是他的臣民,他的禁令,对我毫无意义。”
      她这样的反应,不是他预想中的。
      “何况,跟杀亲者无异又何妨?与我的长兄无异,与你无异,我为什么要引以为耻?”
      他望着她,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倒是你,我实在不明白,”她语声骤然一转,柔和之余多了淡淡的嘲讽,“你手上明明已经染血,他的禁令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更加没有意义?”
      头脑中像有什么炸裂开来,他霍然起身,而她半步也不曾后退,只是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她的浅灰眼眸如同小小的镜子,他忽然有了错觉,仿佛与他僵持的并不是她,而是镜中的……自己。

      “你跟我们那位公主闹别扭了?”
      几天后的下午,他跟Glorfindel一起从王宫的谒见厅出来,金发的领主突然这么问他。当时他还在考虑Turgon刚刚布置下来的任务,被这个天马行空的问题砸得一时回不过神来。
      “不过,我猜并不是因为Lindeth的关系?”
      “你这么胸有成竹,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认为出了什么事。”他叹了口气,索性在通往王宫下一层的回廊上停了脚步。这一段回廊是临海的,风从海面无拘无束地吹来,很有令人神清气爽的效力。按照Glorfindel的说法,这个设计是出于十分细心体贴的考虑——“如果不幸在谒见厅挨了训斥,从这里经过正好可以改善心情,不至于郁闷到家。”
      昨天就是在这里,他又遇到了那位有着出色歌喉的Sindar少女Lindeth。对她,他其实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因为自从那夜与她短暂交谈之后,他再想起她那据说是出自Daeron笔下的歌词,就彻底理解了Glorfindel当初提醒的深意。
      既然无法回应对方的心意,那么最理智的选择,就是不给人任何虚幻希望的疏远——若论与人相处之道,他自然不如Glorfindel那样通达,但这个道理,他懂得。
      好在她似乎也一样懂得。只是在那些有Aranwë一家出席的场合,他总能感到她无言的注视。
      这一次他们狭路相逢、避无可避,他起初并没放在心上,坦然与她打了招呼后就准备继续往谒见厅去。但就在这时,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王宫方向过来,转过回廊,正撞上他们独处的这一幕。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在她眼中,他清楚看到有诧异、迷惑、愠怒依次闪过,最终却归于更加令人不安的沉寂。
      幸好有Glorfindel和Idril从王宫下层说笑着走来,及时打破了僵局。Valinor草地上欢跳嬉闹的小女孩和Helcaraxë冰原上欲哭无泪的少女,如今已经长成了足以让父亲引以为傲的王女——淡金秀发肖似Elenwë,浅灰眼瞳却继承了Turgon的特质。因为喜欢赤足行走,Idril被族人赠了Celebrindal的爱称,年纪轻轻就享有“明理通达”的美名,与父亲麾下的各位领主都相处融洽,而其中Glorfindel又是与她最投缘的。
      “Idril殿下说,你和Aredhel殿下前几天在海边不欢而散,不过具体原因她也不清楚。”
      没想到Glorfindel先前的言之凿凿是这么来的,他顿时哭笑不得,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但以你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闹到这个一连几天不理不问的地步?”金发的领主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好吧,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对了,王上提到要破格提拔Rog为领主?”
      这个一向难缠的家伙居然没有追问到底,他虽然意外,更多的还是庆幸:“的确,连拨给他的人手都分配好了,今后隶属他的家族将以‘怒锤’为名。”
      “也许你该亲自去祝贺他。”
      稍后独自走在通往Rog住处的路上,他回想着这个他们从Hithlum北疆的残酷屠场救出、堪称九死一生的族人,由衷感慨命运的不可思议。他早就觉得Rog不是这个人的本名,那种明显属于Fëanor家族的口音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但对方坚持如此自称,伤愈后又迅速展现了说是Nevrast数一数二也不为过的巧艺才能,身边很快便聚集起一批拥有同样爱好的族人,其中相当一部分经历相似——他们都曾在Angband的矿井中惨遭囚禁奴役。
      Turgon会破格任命这样一个人与之前的诸位领主并列,无疑有充分的理由,而他也从没想过要去质疑。身为以“涌泉”为号的领主,他并不介意旁人是否“有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毕竟他就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中,什么荣耀地位,不过是种种机缘使然而已。令他不解的是,远在此前,Rog就似乎对他有相当的隔阂,不但在各项事务上都避开他,而且有时做得过于明显,让人没法忽略。
      带着这个疑团,他来到了一扇悬着铁锤与铁砧徽记的门前。门并没有关上;这里的几间房舍临水而建,正是能工巧匠们喜爱的格局。站在这里,他能闻到隐约的炭火与钢铁气息,而这气息,每个Noldo都是再熟悉不过。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动,就像……无意间邂逅了几个零散的音符,却发现它们属于一段年深日久的旋律。
      “Rog阁下?”
      一阵停顿,后面的工作间中才传来了回答:“进来。”
      他走进庭院,穿过了布置还很简单的花园。方才那难以解释的感觉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小径尽头那扇敞开的门,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了。
      “你倒是稀客。”
      随着这略显沙哑的声音,此间的主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周身还残留着劳作的痕迹。示意他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Rog用湿布擦着手,丝毫没去考虑客人穿的是一尘不染的白衣:“抱歉没法像样地招待你。”
      他坐了下来,没有犹豫:“没什么。我虽然不擅长这方面的技艺,但我明白这需要大量时间精力,很容易让人忽略其他琐事。”
      闻言,Rog不无讶异地斜觑了他一眼:“你虽然不务正业,了解倒很透彻。”
      他对这近乎无礼的说法起初打算付之一笑,笑容却突然僵在了嘴角。是在哪里,他曾听过类似的措辞?
      一念及此,他倏地站了起来:“Valar在上,你是Maikalo——”
      “别再提那个名字!”厉声打断了他,Curufin的妻子Fainamirë的父亲,昔日Tirion闻名遐迩的Aulendil之一,今天Nevrast怒锤家族的领主Rog相隔咫尺迎上他的注视,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骇人,“那个人,已经在Angband的矿井中死去。”
      而他的脸也瞬间失去了血色。他震惊之下脱口而出的名字,乃是长久以来他潜意识逃避的熟稔音节,属于他的母语,深植于流亡中洲的一族骨血之中,却被人一朝打为不堪的象徵。
      血的腥气再一次萦绕在鼻端,粘腻冰冷,挥之不去。在那只有星光照耀的漫漫长夜里,多少次他把双手浸入刺骨的海水,想要洗去那似乎永远洗不去的血迹?即使后来的种种掩埋了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它也只是化作了一处暂时封口却仍深及骨髓的伤痛,发作时甚至没有叫人麻木的奢侈。
      已经过了这么久,那血迹却仿佛从未干涸,颜色虽已黯淡古旧,却愈发阴森突兀。
      他没有对自己的思绪设防。长时间的寂静之后,Rog开了口,音调因低沉而更加沙哑:“……那一天,我也在。”
      一双缠着护腕绷带的手伸到他面前,散发着皮革和铁器的气息……与血腥相似的气息。即使在Angband饱受摧残、伤痕累累,那仍是一双灵巧远胜常人的手,是出色匠人的标志。
      “追随吾王Fëanáro来此,我从不后悔。”这话由Rog说来,特殊的口音加上平稳的语气,竟是笃定得不容置疑,“你至今不能释然的那段过往,我并非不悔,但我也决不为此纠结。”
      他抬眼望向这位远比自己年长的族人,在那犀利的灰眼深处看到了自己缩小的镜像。
      “原因很简单:既然这个错误我无论怎样也无法纠正补偿,我为什么要持续折磨自己,甚至牵连到关心我的人们?”
      他终于动容了:“但是,这难道不是原谅自己的借口?而为犯下的错误寻找借口,一旦开了这样的先河,难道不会从此失去节制?”
      Rog笑了起来:“那么毫无必要地惩罚自己,难道不是矫枉过正?”抬头向西方的天际望去,他唇角的弧度加深了。“接受审判、弥补过失的一日或许终将到来,而在那之前,我宁愿去‘迁怒’,把我的痛苦和愤怒加倍奉送给大敌。”
      “我要去继续工作了。”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年长的精灵说,随手丢开了那块刚刚用来擦手的粗布,“你的那些爱好,我怕是帮不上忙;但只要是我擅长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抬起头,脸色仍然苍白,唇边却有了微笑:“确实有一件事,我想请求你的帮助。”

      三十个日夜之后,他从Rog那里离开,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然而她不在王宫,不在城中,她的马也好好地留在马厩里。茫然在Taras山脚站了一刻,他不经意间看到远方渐渐聚起的浓云,突然知道了自己该去何处。
      他到达那个她领他来过的岩洞时,已经浑身湿透。而她站在扑面的雨雾中,同样可以滴出水来的裙裾在大风中飞扬,勾勒出生机盎然的挺秀线条。
      “我不是来道歉,也不希望你道歉。”
      他轻声说。她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但我也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沉默一刻之后,她转过身来,雨水打湿的黑发有几绺贴在脸颊上,卷曲得比平时更厉害:“当然,我知无不言。”
      “我愿给你这样的誓言:我希望与你,Nolofinwë之女Irissë,终身相守,直到Arda的尽头。同样的誓言,你是否愿意给我?”
      她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
      而他向她伸出手,掌心里是两枚并列的银戒。沉暗的天色中,它们发着晶莹的光,犹如两弯互为镜像的透亮泉水。

      第一纪116年,涌泉领主Ecthelion和金花领主Glorfindel受命带领首批族人离开Nevrast,秘密迁往北方群山中刚刚落成的新城。他们沿着黯影山脉南麓而行,走的是人迹罕至的野外。凭借Ulmo之力的掩护,他们一路成功避开了亲族乃至同胞的耳目,渡过了Sirion大河,抵达了隐藏在环抱山脉外围的干河通道入口。
      沿途穿过六道大门,他们在秘道尽头的悬崖上首次眺望矗立于瞭望山顶的洁白城市,心中是纯粹的自豪与欣喜。在这片万物注定凋零的大地上,他们凭着一腔热忱憧憬,真的为Tirion打造了一个镜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Mirror and Im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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