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认真过》舍昔者

3、第三章

　　当文哲收拾东西时候，才发现，这间出租屋里面，真正属于梁东的东西除了那些书，寥寥无几，所以他刻意把梁东比较喜欢的都留下，只带走一些属于自己的生活必需品。
　　当文哲把一个皮箱和一个编织袋，放在门口的时候，梁东才起身走过来，他看一眼，然后脱掉脚上的鞋子，拿窗台上的布擦干净，递给文哲，“这个也带走吧”，“这鞋……就是给你买的，是你的，我不带”，文哲不接，这双鞋梁东去看了好几回都不舍得买，他知道以后特意去买回来，说是自己也喜欢，其实就是给梁东买的，他怕他不接受才那样说，梁东却坚持把鞋装好放进编织袋里面，再看一眼出租屋，又拿出几样东西，一起塞进去，直到塞不下为止。
　　“好了，好了，我还会回来住呢，太多了，那边也放不下，就当寄存在你这……”，文哲阻止他，想了一个说辞，梁东的傲气没人能懂，他若生在古代，指定就是一个死心眼的文人墨客，即便是饿死街头也不受嗟来之食，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只是他不该跟他分的如此清楚，他以为他们早就不该分什么彼此，可是如今看到梁东这样，文哲的心被搅成一团，难受的很。
　　“嗯”，梁东终于是点了头，放下手里的东西，话语也变成了单音节，眼睛更是不看文哲，文哲现在有点后悔了，他很难想，他走了以后，梁东会变的如何，还有，他现在突然害怕梁东彻底跟他断了来往。
　　“东子”，文哲担心的唤一声，“嗯”，梁东只是嗯一下，再没言语，文哲也说不下去，把皮箱拎下台阶，梁东帮他把编织袋放到台阶下面，转身回屋里。
　　看着梁东什么都没说，直接回屋里，文哲更难受了，“东子……”，好嘛，这就开始彻底的划清界限了，送一下都不肯了，文哲站在门口苦苦的想，为何他们现在这样的感觉像极了小情侣吵架闹分家啊，文哲想不明白，他和梁东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他们是兄弟，是好哥们，而不应该是情侣。
　　进屋的梁东很快又出来，脚上是一双已经洗的有些破旧的球鞋，文哲看了，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人家还没穿鞋呢，只是为何要把这双旧鞋子拿出来穿，他给他留了很多鞋，他又何必这样亏待自己，文哲此刻心里说不上来是何滋味，他想如果梁东挽留他，他就不走了。
　　“走吧”，简单的两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对他设了防线，那种初见时对陌生人的警惕感，再次回来，梁东说完，先走出去。
　　文哲的心开始揪紧，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如果梁东从此再也不理他，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后悔，只是他现在说不走了，他会开心吗？应该会的吧，于是他开口，就当是一句玩笑，“我说东子，我要走，你都不留我一下吗？你留我一下，兴许我就舍不得走了”。
　　梁东拎着编织袋，站住了脚，疑惑的看文哲，思索‘我没有留他吗？’，想过一会，在心里肯定，嗯，我是没有留他，可是又想一个主动提出要离开的人，是留也留不住的吧，况且他以什么身份来留他呢，还是算了，他没有做任何回答，拎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东子，我只是不住这，不是消失，也还会在学校里，即便是毕业了我们也还会在一起，如果你想留在这个城市，我也会留下来，你……别不理我”，文哲这样说，他极力的想挽回一些什么，但是梁东毫不在意，“我没事”，停顿一下他才又说一句，“你跟不跟我在一起，我们都还是朋友不是”，只是朋友而已吗，他在心里疑惑的问自己，文哲听了他的话没再说什么，跟着他往巷子外走。
　　梁东觉得自己是真的没事，就是少个陪床嘛，又不是啥大事，唉？陪床？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摇摇头否定，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可笑，他和文哲？同床共枕？算是有过吧，但只是同床而已，不同的枕头，不同的被子，况且他们都保持着很好的距离，一直相安无事。
　　到达巷子口的时候，文哲停下来，放下东西对梁东说，“好了，就到这里吧，苗卉已经叫车来了”，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就给苗卉发了消息，那女人高兴的语无伦次，她高兴他也觉得很开心，可是这种开心却有着无法言语的憋闷，文哲不敢再看梁东的眼睛。
　　梁东放下东西，退后两步靠在石头墙壁上，也不看文哲，而是看着文哲的行李沉默，文哲有些烦躁，掏出烟，抽出一支来，含在嘴里，想了一下又抽出一支递给梁东，梁东没有犹豫，抬手接过去，从自己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
　　“东子？”文哲把烟递过去的时候就有些后悔，梁东已经戒烟很久，他不应该给他开这个头，但是他知道，他戒烟后，兜里还是会习惯性的揣着那个打火机，那个打火机好像对梁东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但梁东却从来没有跟他主动提及过，他曾经也问过他，但是他只是说自己忘了。
　　梁东把烟放在嘴里叼着，熟练的转动打火机，点燃，给文哲也点燃，烟雾上升的那一刻，文哲的心里更加烦躁起来，他能感觉到梁东在疏远自己，那种疏远的感觉不像是一时，而像是一辈子。
　　“哈，你们已经在这等了，还挺快的，抱歉啊，我来晚了，这巷子车有点不好进来，文哲，上车吧”，两人的烟才抽一半，苗卉赶到，在出租车上冲着文哲笑的甜蜜高兴的招手，梁东抬头看过去，他从未仔细看过苗卉，今天才算是把她看清楚。
　　鸭蛋的小脸，双眼皮大眼睛，嘴唇偏厚，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时不时抿紧唇，逢人先笑，再开口，卷发刘海垂下来一半挡住半边脸，总是习惯性的拿手撩起碎发夹在耳朵后面，她动作的时候会露出脖子上的项链闪闪发亮，手上的戒指也尤为刺眼。
　　苗卉戴的那套首饰是文哲让梁东去帮忙选的，梁东忘记了自己当时是报着心态，才答应文哲这样无理的要求，让自己的好兄弟给自己的女朋友选礼物，这事恐怕也只有文哲想的出来。
　　“好了，东子，我走了”，梁东沉思的时候，东西已经都放上车，文哲也已经坐上去，就坐在苗卉的旁边，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如胶似漆如何都分不开那种，苗卉更是有种炫耀的感觉，看着梁东挑眉微笑，梁东很讨厌看到她这个样子，发动机轰鸣，司机等着他们开口。
　　梁东浅淡的回答一声“嗯”，转身往巷子里面走，看也没看文哲，连句再见也不想说，他好想此刻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送走了另外一个普通的朋友，那样简单随意，但是他突然觉得有些生气，所以没有刻意的祝福，也没有任何挽留。
　　“他是不是生气了？生我的气了”，苗卉担心的说，她觉得今天梁东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可能有点，但是跟你没啥关系，肯定是生我的气了，他没什么朋友，只有我，现在我也走了，想必会不高兴几天”，文哲心里很清楚的知道问题所在，但是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没有道理不坚持下去，梁东怕是也能明白他这种心情，所以才叫他今天就搬走，软话都不说一句。
　　苗卉靠在文哲的臂弯里，“对不起啊，早知道我就不跟你闹了，其实你们住在一起也没所谓，都是男人怕什么”，苗卉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梁东从文哲的身边赶走，现在文哲终于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对不起梁东。
　　从此以后文哲再不会在她耳边说，昨晚东子如何如何，东子睡不好，东子做噩梦，东子踢被子等等，文哲看出她的小心思，伸手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说什么傻话呢，我都已经搬出来了，你是不想让我进家门了吗？梁东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
　　“哈哈，哪里有，我好高兴啊，文哲，晚上我给你做小火锅吧，我厨艺有进步”，苗卉立即变了脸色，完全没有刚才表现出来的歉疚感，而是眉飞色舞高兴的说，文哲笑着说她“傻样”，然后看过后视镜里一眼，空无一人的巷子，此刻显得空落落的，对司机说，“师傅，开车”。
　　直到车子远去，梁东好像还能听到那女人爽朗的笑声，还有他们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他从巷子的拐角处走出来，丢掉手里的烟蒂，用力踩了踩，才又转身往出租屋走，从此，他还是一个人，独自的一个人，不同的是，即便是他一个人，他也能很好的走下去。
　　文哲走后，梁东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难受，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整理出租屋，把属于文哲的东西全部都挑拣出来，分类装好，专门把床下空了出来，把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全部塞到床下封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