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认真过》舍昔者

2、第二章

　　很干脆的回答，也没什么语气，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也没有任何挽留，文哲心有不安，他这算不算是重色轻友？还有梁东为何不跟他发脾气，而是如此的平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他现在又不能跟苗卉分手，文哲觉得好哥们是可以一辈子长长久久的，打也打不散，即便吵架了无非就是喝顿酒的事，而女人嘛，就很小心眼，哄不好，说散就散了，当然，他现在是真心喜欢苗卉，想要和她在一起，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自己既然睡了人家就得对人家负责，况且苗卉因为这件事也跟他闹过好几回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沉思着，有些事是迟早要发生的，梁东心里很清楚，而有些人越想留，却是越留不住，起初他是非常讨厌文哲硬要跟他在一起，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但是习惯之后又觉得自己很矫情，他身为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孤单不成，搞得文哲像是在可怜他一样，而他也特别的需要他的可怜。
　　直到回到出租屋，文哲才再次开口，“你爸前几天又给我打电话了，想让我再劝你一下，那件事……你？你还记恨着呢，其实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东子，你……”，“没事，你把他电话拉黑了吧”，梁东淡淡回一句，把书放到书架上，抽出一个小板凳，坐到小桌子前，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书，沉默。
　　“唉，得，我不说，反正你也不会听，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也别太纠结那些事，毕竟现在他们孩子都有了，老人开心就行了，你也不希望他真的孤单一辈子吧，体谅一下，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兴许也会这样，那时候你可能也希望能够得到儿女的谅解”
　　这事文哲明白，除非梁东自己走出来，否则谁也不能改变梁东的想法，他本就是一个固执的人。
　　前两年梁东父亲再婚，娶了一个比梁东只大几岁的小姑娘，人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儿，把梁东当亲弟弟哄，奈何这人就是轴的很，自从那女的嫁进门，梁东出来上大学，硬是一次都没回过家，也没用过家里的一分钱，更别提跟他爸说过一句话。
　　苗卉听说文哲跟梁东说搬家的事儿了，高兴的很，主动去大食堂排队打了几个菜送来，全部都是梁东喜欢吃的，“哈哈，东子，你终于舍得放我们文哲自由了，感谢你啊，你真是太好了”，苗卉一高兴，就有点口无遮拦，想着什么就说了出来，文哲觉得这女人来的不是好兆头，有点逼他上梁山的意思，原本梁东还挺淡定的，现在好，冷着脸，连饭都不想吃了，一副抑郁的要死的模样，恨不得立即就把他扫地出门。
　　“胡说什么呢，是我一直赖着人家东子不肯走，你别瞎胡说”，文哲把苗卉挡开，自己收拾东西，苗卉尴尬的笑两声，“哦哦，是，是，是你死皮赖脸的，行了吧，先吃饭，吃完我就帮你一起收东西，早点搬过去，下午不是没事做，正好搬家，我一个人睡了那么久……唉，你拉我干什么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头收不住，差点就又多嘴，苗卉好像是故意的，在梁东面前宣誓主权，文哲拉住她的手，使劲捏一下，把她拖远一些，赶紧补救说：“还是我自己收吧，我俩东西混一块呢，你又分不出来，再说你个女孩子收拾男人的东西，知不知道害羞，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
　　苗卉好像这才意识到梁东的表情不对劲，歉疚的看了一眼文哲，然后退让到一边，“行吧，那你慢慢收拾，我先回去把那边收拾一下，你收拾好了告诉我，我来……接你，正好我下午也没事，早点搬过去……”
　　文哲其实是想给梁东一个接受的时间的，又想着，梁东要是反对的话，他就不搬了，可是苗卉这一来，这么一使用激将法，搞得好像是他着急要走一样，都没法解释，现下有点下不来台，看着梁东阴沉的脸色，他心里也不舒服，“苗卉！”文哲终是忍不住吼了苗卉一声，苗卉看看他又看看梁东，收起脸上的笑意，“哎呀，你吼什么，我又没说什么，我先回去了，回去了，随你什么时候收拾完，什么时候搬，不搬也成，我一个人住着还自在些，真不知道你舍不得什么呢”。
　　简易的木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发出“吱嘎”的响声，虽然苗卉没有一句话是对着梁东说的，但是梁东还是听明白了，文哲其实早就在外面把房子租好了，苗卉一直住在那里，而文哲也是迟早要走的，只是碍于不好跟他开口，才一直这样拖着。
　　还有文哲每次说的‘我有点事’或是‘我还有节课’再或者是‘我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或许都是在那边跟苗卉在一起，梁东后知后觉，然后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虽然习惯和文哲在一起，但是不代表没有文哲以后他就活不下去，这样搞得他好像是个离不开妈妈的奶娃子一样。
　　“你不必这样”，有些时候梁东会觉得是自己耽误了文哲，文哲原本有更好选择，却偏偏跟他混在一起，他和苗卉也有大把的好时光，奈何他总是拿他做借口，如今终于是让他进退两难，直到他无法选择的时候他才跟他开口。
　　今天文哲跟梁东提搬家的事，反而让他清醒了，其实他也不是郁闷文哲要搬家，而是觉得文哲太不实在，既然已经做好打算，还藏着掖着的干什么，梁东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文哲，认真的说，“你搬吧”，文哲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认真过，心里直发虚。
　　“东子，苗卉她就这样，心直口快的，你别放在心上”，他想做出解释，如果梁东说他不愿意，那么他绝对是不会搬得，但是梁东却看着他说，“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是因为那件事，你才一直陪着我到现在，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已经快忘记了，不对，是已经忘记了，所以……你搬你的家，不必在乎我的感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所以” ，阿哲，我们就这样吧，你有你的路，而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他和他的界限已经很明显，后半句他却如何也说不出口，搬个家而已，至于闹成这样，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幻想过，文哲说：东子，我不能陪你了，我要走了，或者东子你自己多保重。
　　两人沉默许久，梁东看着文哲越加难看的脸色，他自己也不太好受，心里乱作一团，但是文哲要走他能怎么办，难道要他像个娘们似的抱着他不叫他走，再哭一场闹一回，他做不到那样，况且他们也没有到那种关系不是，对于文哲来说他只是他的陪读或者室友如此简单。
　　“我……不是……故意的，东子，你听我解释，如果你不愿意，你大可以跟我讲出来，我不搬就是了”，文哲再次道歉，他原来是想把这件事情完美解决的，并不想惹梁东有任何的不愉快，他也不想因此失去梁东，梁东摇头微笑，“我知道，我也已经原谅你了，六年多了，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话，是我的不对，文哲，今天在这里正式的跟你说一声，你没做错什么，也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不要觉得抱歉，过去的那些事我能忘了，你也应该忘了，我们都重新开始，别回头”。
　　六年的无条件陪伴已经足够了，那些过去的时光可以治愈所有的伤，梁东现在也已经淡忘那些伤害，所以他能很快看出来，苗卉与文哲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或者在文哲心里他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文哲犹豫这么就才跟他讲出来，怕是也想要有个更好的开始，但是又不能完全抛弃过往。
　　还有就是，梁东觉得，文哲应该是真心喜欢苗卉的吧，好兄弟和女人之间，总是不能两全，他又何苦让他为难，如果早晚要散开，那么不是他，就是文哲，他们总有一方会先讲出来，然后先离开。
　　文哲比他大两岁，如果不是因为当初那些事，文哲也早就毕业，提前步入社会，甚至现在都已经结婚生子，怎么会还跟他在学校里消磨时光，这对文哲来说，本也就不公平，这样算来，倒不是文哲对不起他，而是他耽误了文哲，“你搬吧，今天就搬走，干脆点，别娘们唧唧的，现在就收拾东西，搬走，多余不用讲”，梁东只再说这一句，便又是沉默，今天他说的话已经够多，文哲也明白，自己开了口，就没有回头路了，梁东给他让开地方，拿了小板凳和书，走去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坐下，“东子”，文哲担心的唤一声，看着树荫下沉默的人，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终究还是让梁东感觉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