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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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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尽欢慌忙爬起来,道:“蚊子想必已经睡了,微臣也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李煦坐起身,盯着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他竟然在一个太监身旁睡着了。
他正准备躺下,瞧见角落里一个纸团,打开看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
*
次日一早,又一晚没睡的花尽欢没精打采地坐在马背上,目光不时落在最前面宜安王那辆马车上。
云少安几次找她说话,她都魂不守舍,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
可她什么都不肯说,只叫人抓紧时间赶路。
终于,一行人在傍晚时抵达关卡前最后一个驿站长辛店。
到了深夜仍无法入睡的花尽欢正想着如何将谢太后的密令糊弄过关,突然闻到了一股桐油味。
她疾步走到窗口往下看,只见驿站后院的马厩亮起了火星子,火势蔓延得极快,那些被绑在原地的马匹被火势燎了皮毛,开始四处奔散,一会儿的功夫马厩四分五裂,火苗到处蔓延。
借着火光,花尽欢看见无数的犹如鬼魅一般的黑衣人涌入客栈,与宜安王安排守夜的十几个武士队打了起来。
藏在暗处的鬼终于都出来了!
可宜安王的马车好像不在院子里。
锦囊!
她伸手去摸靴筒里的锦囊,果然发现锦囊不见了。
糟糕!
一定是昨晚她脱靴时掉在宜安王马车里被他捡到。
怪不得他的马车队伍不在院子里。
他必定以为自己是谢太后特地派来杀他,恐怕早已经撤离客栈。
她立刻叫醒还在睡梦中的云少安,将一个他们用来联系的信号弹塞到他手里,道:“待会儿若是看到我发出信号,立刻来支援!”
“你小心些!”云少安拿了信号弹从窗户跳了下去,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花尽欢并不着急下去。
她在窗口伫立良久,将用来与云少安传递消息的信号弹丢到了黑夜里。
既然要赌命,那就赌一次大的!
很快,院子里火光冲天,点亮了暗夜苍穹。
一时之间,马叫声,狗吠声,救火声,打斗声,惨叫声,利器割破皮肉骨头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小镇此起彼伏。
这个沉寂的小镇在暗夜与火光里活了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这片火光,一瞬间无数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
阿爹,阿娘,大哥哥二哥哥,大嫂嫂,不到三岁大的溪儿……
花家满门三百八十四条冤魂,在这样盛大狂欢的火舌里朝 她伸出了手。
他们哭喊着求她救命:救我,救我,浓浓,快来救我呀!
花尽欢头疼欲裂痛苦地抱头蹲在地上。
火势,很快蔓延到了二楼。
再睁开眼时,她眼里一片赤色,淌出血泪来。
她抽出腰间软剑,从里衣割下一圈布条覆在眼睛上,走到窗口纵身跳入火场
——
李信远远地看向一片火光的客栈,道:“还好主子早有准备,早早地叫咱们撤出客栈在此处等。趁着他们正在火拼咱们赶紧启程,天亮之前就能进京。”
他们还以为陛下派人来好心接他们,没想到那美貌的太监竟然是谢太后的人。
这些锦衣卫既然是“奉命”来保护他们上京,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
李煦摘下面具,盯着客栈二楼火光冲天的方向,突然道:“替本王牵一匹马来。”
“牵马?”李信不解,“这个节骨眼牵马做什么?”
李煦冷睨他一眼。
他立刻闭上嘴巴,赶紧牵了一匹马过来。
李煦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道:“立刻派人过去支援。”
丢说罢调转马头奔向了客栈。
李信急得跺脚,“不过是眼睛相似而已,主子这疯病又犯了!”
*
云少安一直躲在暗处等花尽欢的信号。
可是等了很久,眼见整个客栈都烧起来了,还不见她发出信号弹。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他焦急不已,见火光已经冲向二楼,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客栈二楼窗口跳了下去。
“阿欢!”他失声道。
*
齐斌简直要疯了。
一批黑衣人倒下,又一批黑衣人涌进院子,地上的尸体叠着尸体,鲜血成了血浆,连退路都被火势阻挡。
几个锦衣卫见同伴倒了一地都绝望了,宜安王的人已经安全撤离,至于那个狠辣的太监定是跑了。
而他们这些人的命不过值几十两抚恤金……
眼见着大家就要葬身火海,只见一人自二楼一跃而下,犹如一尊手持利剑的神挡在了他们面前。
是花尽欢!
齐斌从来未见过一个人身上会有如此浓重的杀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人犹如千军万马,不惧刀剑砍在身上的痛楚,面上只有杀戮的快意。
只可惜黑衣人实在太多,就像是杀不尽似的。
眼见着他们就要丧命于此,宜安王的武士队却突然出现,将那些敌人杀得节节败退。
终于活下来了!
只是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尽欢不知何时被几个不要命的黑衣人困在火海。
这时宜安王的那只玉竹海东青在半空徘徊,似想要救她出去。
眼见着她头上的横梁就要塌了,只见一满脸络腮胡须的男人突然冲进火场。
齐斌认出那人正是一路上缠着花尽欢东拉西扯的江湖客。
可还不等他将人救出来,一匹马突然冲入火场。他来不及反应,马背上的男人长臂一伸,将疯了一样的花尽欢卷到马背上纵马离去。
跑出几里远,马背上的男人回望一眼,见那江湖客竟徒步追了过来。
还真有意思。
他调转马头正要朝官道去,谁知禁锢在怀里的花尽欢反手一剑,一记寒光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刺在马颈上。
马儿吃痛,发疯似的跑向密林深处。
李煦一记手刀敲在花尽欢后脑勺。她终于安静下来。
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摸到一手的血,瞥了一眼马背上的疯子,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这个仇他记下了!
马儿跑了约有一个时辰,终于筋疲力尽在一处山坳处停下来。
此刻天还未亮,李煦借着雪光见旁边有一山洞。他才翻身下马,马背上的人滚到了雪窝里头。
李煦弯腰提着花尽欢的腰带将她提进山洞。
山洞内应是猎人躲避雨雪的地方,角落处铺着厚厚的稻草。他将人放在稻草上,用堆在角落去的干柴生了火。
阴冷的山洞逐渐暖和起来,他看了一眼稻草上浑身血淋淋的花尽欢。她眼睛上的布条已经被血迹染红,脸上防风面罩也糊了一层血,看起来已经没了人样。
李煦正准备替花尽欢解了衣衫检查伤势,手才伸道她腰间,突然一把匕首抵在他脖颈。
她冷冷道: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