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经年》木北吉川

8、校园风云

　　月考如约而至。

　　“你好，我叫萧染。”走进考场，路安年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坐好后前面的男生立马回头打招呼。

　　“你好，我是路安年。”路安年浅笑颔首，算是对男生的回应。

　　“我知道。”萧染还在扭着身子，感觉这样不舒服索性腿夹着椅子腿直接转了一下，道。“你真的跟大家说的一样，很帅。”

　　自同性突如其来的夸奖霎时让路安年羞红了脸，垂着头羞赧地回了一句。“你也很好看。”路安年没有说谎，萧染确实长得不错。一张圆圆的脸蛋带着婴儿肥，下巴圆润小巧，一笑嘴角处还有两个梨涡，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暖，鼻梁不挺但胜在精致，留着呆萌的娃娃头，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亮晶晶，身上也是些许肉嘟嘟的。这样的男生用帅来形容也许并不恰当，但绝对是好看的。而且是没有距离感，极易让人愿意接近，具备天生的亲和力。

　　“嗯，我知道。”萧染意外的坦诚，倒让路安年不知所措。这时陈锦禹和一个男生相伴走来。见到路安年陈锦禹显得十分惊喜，抛下男生立刻坐到路安年右手边。“路安年，好巧啊，你也在这个考场？”

　　“是啊，真巧。”路安年也有些惊讶，知道这次考试两个高一打乱随意分配，但没想到陈锦禹居然和他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这是种什么样的缘分。

　　“唉，让让，你坐的是我的位置。”和陈锦禹一起来的男生走了过来，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知道了，这不是还没开始考试吗，你先随便找个位子坐一下。”陈锦禹说道。

　　“不行，赶紧走，去你自己的座位。”男生道，语气坚定。

　　“我说陈牧，你怎么这么烦。”陈锦禹站起来，两个男生并排，身子贴近，个头平分秋色。

　　“陈牧，陈锦禹，他们俩是堂兄弟。”围观者萧染好心帮路安年解释。

　　哦，怪不得呢。原来陈锦禹有双那么长的大长腿，都是家族的遗传。陈牧和陈锦禹，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如果陈锦禹是痞帅，那么陈牧就是标准的美男，出众的五官丰神俊朗，双目深邃有神，眉毛粗而浓黑，宽肩头小，身材比例优越，一双手生得大而美，手腕纤细。明明是一身普通的运动装，硬让他穿出了贵气逼人的范。

　　陈锦禹还想说什么，班级里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只好不甘心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离了路安年好远。装作没看到后面杀人似的眼神，陈牧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愣神。

　　一场语文考试，几乎耗尽了路安年一身的精力，别人考完后都出去散心只有他趴着闭目养神。等数学开考的铃声响起，桌子上多了一罐咖啡，温的。

　　“陈锦禹给你的。刚才你睡着了，他就没有叫醒你。”向后传卷子的时候，萧染趁机说道。

　　哦哦。路安年转身给了陈锦禹一个感激的眼神。

　　两场考试完毕，路安年早已饥肠辘辘。收拾东西的时候，萧染问道。“你要回家吃午饭吗？”

　　路安年摇头。“我舅舅和舅妈白天都上班，姥姥家太远了，我都是中午在食堂解决。”

　　“那一起啊。”萧染开口邀请道。

　　“今天中午我也不回家，索性大家一起吧。”一旁的陈牧也说道。

　　路安年、萧染面面相觑。这个，好像他们没那么熟吧。“还有我还有我。”陈锦禹在后排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积极报名，强势插入。于是，一行四人，外加平时的陆琥等人，浩浩荡荡朝食堂的方向进军。

　　路上，陈牧从书包里掏出瓶饮料扔到萧染怀里。“我不太喜欢喝饮料，这个给你。”这一突兀的举动让另外几个人完全摸不着头脑，萧染更是诧异，大眼睛用力眨，看着手里自己经常喝的乳饮料，一脸匪夷所思。

　　“靠！你不喝之前干嘛要买，我还以为你这么大还没断奶呢。”陈锦禹勾上陈牧的肩膀，调侃。

　　“陈牧，你丫真没良心，你妹妹就在你旁边呢都不说给我。”陆琥也抱怨道。

　　第二天是周六，路安年午饭原打算回舅舅家解决不料被萧染强拖着去了食堂，第三天亦是如此。一连三天，路安年和陈锦禹以及陆琥，眼睁睁看萧染都打了同一份菜——糖醋里脊，真情实意的由衷佩服道。“糖醋里脊你已经吃三天了，还不腻啊。”

　　“岂止三天，都已经两个月了。”这句话勾出了萧染的伤心事，于是趁机大吐苦水。指向打菜窗口的一位阿姨，萧染道。“看到那个打饭阿姨没有，之前食堂里的糖醋里脊卖得很快，每次轮到我的时候都卖没了。见我经常问，那个阿姨就认识我了，会悄悄给我预留出一份，一开始还好，但架不住阿姨每天都留啊，关键我还不好意思不要。结果这两个月，每天中午都是吃这个，吃得我现在看到它就想吐。”萧染说完，谁也没有注意，一旁的陈牧心虚的低头，表情凝固，神色中带了丝懊悔。

　　全部考试结束后，路安年闷闷不乐的下楼返**室，全神贯注不知在想什么，连陈锦禹打招呼道别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你怎么了？”自回到教室，路安年一直情绪低落，饶是陆琥神经大条也看出了他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油性笔在手指间快速转动，路安年言不由衷的道。

　　“还说没什么，你照照镜子，眉毛皱得跟美国大峡谷似的。”陆琥道，表情刻意夸张，可惜路安年一点想笑的兴致也没有。

　　“没事，就是最后两科考砸了。”一周多的时间补习落下一个月的功课，虽然紧赶慢赶但物理和地理还是有些地方没有追上进度，考试的时候有些地方只能空着，在考场上急得路安年抓耳挠腮，极力克制才勉强没让情绪爆发出来。这让向来学习成绩优异的路安年一时间难以接受。

　　“嗨，不就没考好嘛，这算多大事啊。”陆琥舒了一口气，表情放松下来，转而又变回无厘头的模样，善意宽慰路安年。“考试又不是只有这一次，下次考好不就行了吗。你看我，每回考试都考砸，去我舅舅家还被逮着一通数落，要像你一样那我还活不活了。”

　　话虽然如此，但是成绩排行公布的那天，陆琥还是彻底感受到了人性的险恶以及路安年的“虚伪”，满腔怒火，一心全是被打脸和侮辱的感觉，还有一丝为自己的愤愤不平。路安年的名字很好找，排行榜单的第10位就是他，陆琥自己的名字，却足足花了她两三分钟时间才从800名开外的角落里找到。真搞笑，一个学渣渣居然有底气安慰年级前10认为自己没考好的学霸，简直就是个笑话，不知者无畏。这些学霸真讨厌，每次都说自己没考好，坐在那里伤春悲秋，结果成绩出来了远远把人甩在屁股后头。

　　回到座位上，陆琥没能给路安年好脸。咣当凳子摔得好大声。被陆琥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直直盯着，路安年浑身不自在，莫名有股心虚，但又不知道虚在哪里。“你怎么了？”路安年道。

　　“今天不想跟你说话，别烦我。”说罢，陆琥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耳朵里塞进耳机，一副完全不想被人打扰的态度。

　　陆琥心里的怒火在上课后达到了新的高峰。一上台，老学究样的语文老师喜不自禁的抱出一厚沓纸。“来来来，这次语文考试咱们班表现不错，特别是作文，好几个同学拿到了47、48的高分，特别是路安年，拿到了全高一最高分49.5，值得表扬！”语文老师的话，更加激起了陆琥滔滔怒火。“这次我把几个同学的作文复印了一遍，大家相互传阅，看看人家的作文好在哪里，为什么能拿高分？另外几篇是别班学生比较不错的，大家也借鉴借鉴。以后别一写作文就搞套路，上来引用大篇的名人名言，关键你写名言也用对地方，用对人物啊，我发现了好多同学都有这个毛病。作文嘛，最重要的是思想，是你自己的思想.......”

　　“咚”校园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一阵嘈杂，“有人跳楼了。”有人大喊。接着整个校园乱成一团，啊啊啊啊啊声此起彼伏。

　　17班的学生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不顾还是上课时间，纷纷离开座位挤到窗户边向下看。果然不远处的石灰地上趴着一个人，脸朝向地面，四周红色的血液快速蔓延开来，鲜艳得触目惊心。可怜的老头没见过这种阵仗，想组织好课堂纪律哑哑无法开口，显然被吓到不行。

　　很快，微信群里第一中学的所有班主任收到了校长的@：所有班主任各自回班级安抚好学生，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严禁学生私自发布到网络，二十分钟后校长办公室集体开会。

　　三分钟后，班主任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语文老师这才脚步轻浮的离开，原想回办公大楼，又怕见到校园里那副惨象，方向一转去了严主任的办公室。

　　“肃静肃静。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班主任声音洪亮，震慑住所有人，学生们这才回到座位，但底下仍有不少人窃窃私语。

　　“刚才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确实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悲剧，但是校方已经开始追查那名学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在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允许把这件事发在朋友圈和□□，当然还有微博等一些列网络平台，就连和别人讨论也不行，尽量把这件事不要宣扬出去，不能影响学校的声誉。要是有同学已经发了，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删除，否则要是你们捅出事来，先说好，我不会手下留情，该劝退劝退，该休学休学。大家年纪也不小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班主任神情冷峻，义正言辞说道。

　　通过班主任的表情还有语气，大家都明白此事非比寻常，有几个人在桌子底下已经偷偷打开手机，准备删除刚才发的东西。

　　“一会老师要去开会，大家准备自习，你们愿意追剧就追剧，想看电影就看电影，总之一定要把心态要调节好，明白了吗？”班主任担心道。

　　“要是还有同学觉得难受恐惧，等现场清理好后可以去校心理咨询室。班长，组织好纪律，我去开会。”班主任最后嘱托。

　　很快，呜呜呜的警笛声从校外传来。120也赶来，随行人员熟练的用担架架起男生盖上白布抬走了。校领导们陪几个警察在案发现场详细做着笔录。

　　世界上唯一的定律总是好事传播得一慢再慢，而坏事一出立刻便传得满城风雨。第一中学发生学生跳楼的事件在市里迅速传开。

　　叮咚叮咚叮咚。李阳一连发来好几条微信消息。

　　“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你们学校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没看到那个现场吧？”

　　“你怎么不回我？？？？”

　　这边刚打出字，李阳电话就打了过来，被路安年一把挂断。路安年微信继续回复“没事，我很好，不用担心。在上课，有空再聊。”

　　但是脑海里一浮现刚才看到的画面，路安年心里老是惴惴不安，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