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经年》木北吉川

15、排练

　　陈锦禹双腿分的更开，在方正的椅子上给路安年留出一片位置。坐在陈锦禹怀里，两个人身子贴的极近，路安年一点没有觉察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陈锦禹两手分别握住路安年的左右手，带领他从拉琴的入门基础开始学习。黑白分明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对，这只手按住这里，然后这只手拉着琴弓。”陈锦禹竭力控制自己，才抑住那份想要用力和路安年十指相扣的冲动，表情看着云淡风轻，其实额间已经忍得青筋暴涨。

　　路安年纤细白净的脖颈，感受着陈锦禹温热的呼吸打在上面，打得他痒痒的。陈锦禹身体贴他更近，手也握得更加用力。“你手先不要使劲，慢慢感受我是怎样做的。”路安年一点没有发现陈锦禹的异常表现，只觉得他时轻时重的呼吸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笨被气到了。

　　30分钟后，路安年新鲜劲一过，加上始终不得其法终于决定放弃。只要肯放弃，人生就没有失败一说。做了半个小时圣人的陈锦禹如释重负。忍出了一身汗，后背粘腻腻的，好不舒服。

　　“我还是简简单单唱歌吧。”路安年被乐器折磨得身心俱疲，陈锦禹也虚脱般靠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新鲜的空气。究竟需要多强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想要用力把人揽入怀中的欲望。

　　戴着耳机路安年先是熟悉了几遍音乐才开始和陈锦禹搭配合唱，少年的声音清亮通透，大提琴声热烈丰富，两种声音交融到一起，共鸣出优美而和谐的乐章，美妙的旋律飘出室外，夜色沉静，教学楼灯火通明。

　　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日落后夜晚时分的大街逐渐热闹起来，小摊小贩占据了道路的两边，铁架上挂着白灯，强烈的光照亮方圆五米如昼，锅中的热气以及炭烤的炊烟，夹杂着孜然、辣椒等调料香四散开来，勾得劳碌了一天的老少，坐马扎围一起笑谈生活，人间滚烫，烟火惬慰风尘。即使单从中穿行而过，味道浓重的也会紧紧附在身上，散播着馋人的香。

　　排练结束，晚自习下课已经很久，陈锦禹把路安年送出校门，李阳正在一旁等着。李記营业时间要到晚上10点，路安年妈妈怕打扰他的休息，便一直没有让他搬进来，是以路安年仍和舅舅一家住着。

　　“嗯，是烤鱿鱼的味道。”闻出李阳身上的香味，路安年胃里一空，倍感饥饿。“有点饿了。”

　　“就你鼻子灵。”李阳没办法，只好带着路安年去逛了小吃街。出于礼貌，路安年问了陈锦禹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熟料陈锦禹非常爽快的答应。又在街上恰好遇到出来玩的陆琥和林漫漫，一行五个人随性闲逛。

　　林漫漫知道李阳对陆琥的心思，故意把陈锦禹和路安年支开，留李阳和陆琥一起两人世界。这样五个人分成两队，一队李阳和陆琥，一队陈锦禹、路安年和林漫漫。“你们要吃什么？”陈锦禹问道。

　　嘴里嚼着劲道喷香的鱿鱼，路安年摇了摇头。“我要章鱼小丸子。”林漫漫毫不客气。一边点，一边留心观察另外两人进展如何。

　　逛到夜市快收摊，几个人才互道分别。

　　“你紧不紧张？”节目复试的那天，严主任把所有人带到了学校的礼堂，依次表演然后当场决定是否可以登台50周年庆典。陈锦禹和路安年坐在最后一排，想起上次全校表彰大会时路安年紧张的样子，陈锦禹忧心道。

　　“还好，没什么感觉。”路安年老老实实回答，眼睛没看陈锦禹，盯着前方欣赏别人的表演。陈锦禹便不再说话，身子放松耐心观看台上的节目。

　　入选的节目大都是些民族舞蹈，诗歌朗诵类老生常谈的形式，比较创意一点的也就是钢琴四手联弹。路安年和陈锦禹的表演基本没有新意，但胜在两人外形出众，站在台上赏心悦目，顺利入选。

　　路安年和陈锦禹私下里又排练了几次，默契磨合得天衣无缝堪称完美，接下来就是参加彩排。

　　主持人这次是一男两女，男生是陈牧，女生一个是林漫漫，另一个路安年不认识，彩排的多了，才知道她叫陈一乔，留着中短发，气质干练。姓陈，和陈锦禹一个姓，不会又是哪个亲戚吧？路安年偷偷问陈锦禹，遭他取笑一敲脑袋。“天下姓陈的那么多，难道都是我们家亲戚。500年前一个本家而已！”

　　最后一次彩排，大家都换上正式表演要穿的衣服，三位主持人燕尾服搭配大礼裙，男俊女靓，好不耀眼。

　　“很漂亮哦。”后台，路安年看到粉色蓬蓬裙的林漫漫，称赞道。林漫漫并没有化妆，头发也只是简单包成丸子头，精致的五官显露无遗，细长的脖子犹如一只高贵的天鹅，肩膀瘦削，锁骨明显。

　　“谢谢。”林漫漫对路安年的赞美悉数全收，腿微微弯优雅的施了一礼。“鉴于你只穿了一套丑丑的校服，一点没有把你的美貌衬托出来，我就不昧着良心夸你了。”

　　查看完场地的严峰掀开帷幕走了进来。“漫漫，我刚刚看了一下，上台的时候要迈好几个楼梯，你穿这样的裙子很容易看不清路，要不要考虑换一下？”

　　路安年被一声“漫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林漫漫显然也被恶心到了。“你别这么叫我，感觉好傻，你还是叫我林漫漫的好。”

　　“怎么会呢，漫漫，这多好听的名字啊。”严峰道。

　　同时走进来的陈一乔，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打扰了。”末了指指桌子上的提包，“我拿完东西就走。”

　　这次彩排陈校长也来了，流程从头跟到尾，嘴角一直扬着，轮到路安年和陈锦禹上场，骤然垂下。

　　“这谁给他们安排的衣服，赶紧换掉。”“我们的学生服怎么设计的这么丑。”“立刻给我去找裁缝帮他们定做两套制服，现在小女生不都是爱看韩剧吗，一定要按照那样的样子来做。”陈校长一连串发话不停，身边跟着的几位老师唯唯诺诺。“还有，你们都排的什么节目，一点新意都没有啊，这次咱们一定要让领导们看到我们一中的活力，多元，青春。这样吧，老严，你去找陆琥，那丫头鬼点子多胆子也大，让她也想个节目。”陈校长对着严主任安排道。

　　陆琥临危受命偏偏还不能拒绝，于是赶紧找来一群话剧社的小伙伴，集思广益商量这次应该排什么节目。“还有3天庆典就要开始了，现在如果要出一个新节目时间恐怕来不及了，不如我们就演最近排练的白雪公主吧。”经常和路安年、陆琥一起吃饭的刘恒说道。“而且我还有个主意，咱们这次把台词全部换成英文，让路安年反串白雪公主，陆琥演王子怎么样？”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英文台词我们不行啊。”另外一人道。

　　“谁说让咱们自己说台词了，最近的《声临其境》看过没，咱们就学人家那个形式，把所有的台词都交给另外的人处理，咱们演哑剧。”刘恒又道。

　　“嘿，这个听起来有点意思。”陆琥瞬间有了兴致，“那咱们就这样做呗，反正都排练过，不用花太多时间。给咱们说旁白的人我去找。”

　　“那路安年呢，他会同意吗？”有人问。

　　“放心，有陆哥在，他不会不同意。一切包在我身上。”提到路安年，陆琥信心爆棚。

　　角色的配音员陆琥很快就找好了，首先确定的是陈牧和林漫漫这两个学霸，严峰本想横插一杠，被陆琥以英文太差为由踹到一边，又找来萧染，顺便麻烦了一下陈一乔。听说路安年要反串，陈锦禹表明可以参与。靠着自己的好人缘，陆琥又拉来两人。剩下的，就是路安年的问题。

　　为了说服路安年反串白雪公主，陆琥使出十八般武艺，或威逼利诱或巴结讨好，最后心一横，顾不得面子，在路安年面前嚎啕大哭。自然，一切水到渠成。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被精剪成只有15分钟的舞台剧，幸好没有台词的压力，但是动作和走位还是着实让路安年吃了不少苦头。表演前的头天晚上，所有人员集体参加了最后的排练。配音的还好，照本宣科读台词即可，而路安年临阵磨枪下勉强磕磕绊绊完成任务。

　　一大早，第一中学的门口升起两只热气球，扯出一条“热烈庆祝第一中学成立50周年”的横幅，两只舞狮的团队锣鼓喧天，四架威武的礼炮排列，所有进出的学生统一着装，换上校服。这次一中的周年庆盛会，除了邀请了杰出的校友返校出席，更邀请到市里大领导和教育局的几位领导莅临。以至于本地的电视台也专门派人进校采访。

　　学校的礼堂两侧堆满花篮，横幅标语随处可见，海报相关物料是砸下重金打造的。入口处礼仪小姐挂着标准化的甜美微笑，校园器乐组奏着激昂的旋律。有节目表演的学生可以带家长进礼堂观看，因此路安年妈妈和舅妈早早入场占好位置。

　　“这一中还真是气派啊，搞这么大阵仗！”秦艳目睹一切后，大开眼界。

　　“是啊，要不然怎么说人家是一中呢。”李英云也道。

　　后台所有演出人员紧张的各自忙碌着，有人忙着背稿，有人在表演前最后调试乐器。上午9点盛典正式开始，时间一到，坐在教室的所有学生坐直身子，眼睛认真盯着多媒体大屏，仔细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