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应该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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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木田独步第一次见到自己要保护的被委托人是在一个雨天，青年坐在椅子上，裹着毛巾，手里被塞了一杯，呃，速溶姜汤（？）而青年无精打采地窝在位子上，像是被强抓着洗了澡的猫。在青年旁边，江户川乱步神情得意地对他吧啦吧啦地说着什么。
一瞬间国木田幻视了一只黑毛碧眼的猫猫在一旁趾高气扬地绕着落汤鸡式黑毛琥珀眼猫猫喵喵叫。
将奇怪的画面赶出脑海，国木田独步开口询问福泽谕吉，“社长，这就是您说的被委托人吗？”
银发的男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是你接下来要负责保护的人，时任时迁。”
国木田严肃地推了推眼镜，开始翻手中写有理想的本子。表面上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差错，实际上他翻页的手有一点点抖动，他入社以来第一个负责项目，无论如何，要做到完美，国木田心中想着，准备把被委托人的资料再看一遍，即使在过去的时间，他已经快要将资料翻烂了。
半小时前，武装侦探社的门被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女性推开，她自我介绍是白绪纯子，想要下一个长期委托——保护她的侄子，时任时迁。听到这个名字，原本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玩着弹珠的江户川突然坐起身，积极地表示这个委托他们接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在意这种东西的侦探大人心血来潮接了委托，国木田的冷汗快要下来了，到现在还不明白被委托人的遭遇就这么草率地做了决定，听上去就不妙。
就在国木田面对白绪女士困惑地询问，“怎么了，国木田先生？”不知如何作答时，社长回来了。银发的男人将油纸伞放在门口，左手拎着江户川喜欢的粗点心，“社长……”还没等国木田将情况告诉福泽，江户川已经扑上去，“社长~”
粗点心到手，江户川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小时任遇到麻烦了，她的姑姑拜托我们保护小时任呢。”
“社长，社长，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乱步大人可以每天可以有两次蜂蜜饼干吃！”
揉了揉乱步的头发，福泽避开了乱步闪闪发光的眼神攻势，铁石心肠地拒绝了江户川乱步一天两次的蜂蜜饼干的要求，“乱步，一天一次蜂蜜饼干甜度已经够了。”言下之意是不能再多了。
江户川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了，在江户川各种撒娇打泼的背景音下，福泽谕吉不为所动地与白绪纯子交谈。
“社长您和时迁认识真是太好了，”白绪微微掩着嘴笑起来，“如果不是公司的原因，我们会选择搬过来和时迁一起住……”
白绪微微垂下眼，像是回忆，又带着悲伤的意味，但很快又抬起眼笑起来，语气也轻快起来。
“那孩子也比较死心眼，从小到大都不愿意离开这里，如果您可以接下这个委托我会放心很多的。”
随着委托的确定，福泽谕吉被江户川乱步拉着去找时任时迁，极力忽视掉江户川“果然还是需要全世界最厉害的侦探大人出马，哼哼，即使是小时任这样比较聪明的婴儿也是离不开乱步大人的保护的！”的发言，国木田留下来与白绪女士继续交涉关于被委托人的详细要求。
入社以来负责的第一个委托，国木田有一点点紧张，嗯，一点点。他的本子上快要把对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国木田的紧张，白绪纯子有意识地将话题轻松化，“其实，如果国木田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时迁试着做朋友呢。”
“诶？”
“说实话，国木田桑和时迁是同龄人呢，”白绪纯子笑起来，她本身就长得温婉，笑起来更显得亲切，“所以不由自主就叫了国木田桑。”
国木田的耳朵默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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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有人敲门，晚上在离开的生活，又或许是，麻木了。
这天，像往常一样，国木田准时敲响了时任的家门，时任打开门，国木田一下子就看到时任的头发被他自己抓的乱七八糟，透过对方的肩膀，他注意到客厅里被堆满了书，按照书被翻动的数量，看样子时任至少已经翻了三个小时。
国木田眼神一凝，刚开口准备说什么就被时任抢先了话头。
“国木田桑，异能者很稀有吗？”
“……为什么突然在意起这个？”
“因为被拜托了很重要的事情我却搞砸了一切，稍微，有点不甘心吧，”时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国木田一瞬间get了对方为什么头发乱糟糟的原因，“或许这样听上去有些猖狂，国木田桑，如果我进入你们异能者的世界，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国木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可以说单薄的青年眼中带着执拗，那些不甘硬生生从他的骨骼中攀援而上，扯着他站在这向他要一个无解的答案。
国木田突然将这些天时任的怪异串通了，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解谜游戏的通关线索，但面对结局又开始胆怯，那些被时任一个个打过去的电话，被时任一点点记录下来的看似无关的案件，还有第一天下午乱步先生突兀的不知道算不算劝诫的话语，轰隆隆向国木田辗轧，他的心一下子被时任的疯狂震慑住了，他几次张开嘴，最后又止住了。
直至最后，国木田慎重又缓慢地开口。
“这里的水太深了，时任，我不想欺骗你，但是，”
“作为普通人的你，在面对强大的异能者，甚至只是普通的异能者，都很难有还手之力，”
“鸿沟太深了，你很难逾越。”
寂静盘桓在两人之间。
突兀的，时任轻笑出声，“嘛，国木田桑的忠告我知道了，但我还是没办法做到等着别人来救我呢。”
时任目光灼灼，以最轻松的口吻说出了最挑衅的话，话语的杀伤力如何?以国木田的反应为例，在时任面前的国木田的眉头皱得快要能夹死蚊子了。
“时任，你……”
国木田还没开口训诫眼前颇有熊孩子“我不管，你能拿我怎么办”架势的青年，有人“笃笃笃”地敲着门。
“国木田桑，打一个赌吧，你拦不住我。”
时任丢下的话让国木田不知所云，但时任已经转过头开门没给国木田追问的机会。
看清来人，时任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低语。
“真是……稀客。”
国木田下意识看向门口，精英模样的男人腋下夹着公文包，微微向时任示意，看到他的存在，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并没有很在意，男人对着时任微笑道。
“或许我们可以在咖啡厅里单独聊一聊，关于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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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比较私密的谈话，但考虑到时任的人身安全，谈话地点定在了武装侦探社底楼的螺旋咖啡厅，时任和男人在咖啡厅谈话，而国木田在武侦中等待谈话的结束。
不知道为什么，国木田心里隐隐不安。
后来的事情证明他是对的，不过彼时，国木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可以说得上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资料，脑海中不断翻涌着时任的话。
那时国木田还在想着到底怎么样劝时任，因此完美错过了得知时任的动态，直到他感觉到不对时时任快要把自己淹死了。
没错，时任他结束谈话后，没有像和国木田约定的那样直接上楼，而是沿着咖啡店一旁的小路，找到了一条河，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国木田把时任从河里捞出来时心跳都要过速了，还没等他心跳降下来，就看到时任吐了几口水后大笑起来。
“咳咳咳，哈哈哈哈，咳咳咳……”刚刚被拖上岸的青年狼狈极了，但他却想见到世上最好笑的事物一样，没有一点形象地在岸边的草坪上大笑，笑得太厉害又开始咳嗽起来，眼睫上的水珠漱漱掉落。
看到时任这个样子，国木田心中的火不知道向谁发泄，空落落地悬在半空，半晌，他自暴自弃地开口，“时任，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时任终于止住了咳嗽，“我很开心啊，国木田桑，因为我有工作了，你开心吗？”
问完时任也没有等待国木田的回答，再次笑起来。
国木田头上像是蹦出了井字，但他深呼吸几次，忍住了。
可是你不是这么想的，国木田眼前又闪现出时任刚刚的眼神，轻佻的笑意并没有遮掩住他眼底的怒火。
青年仰躺在草坪上，像是终于笑累了，安静下来。
“国木田桑，”
“以后不要在遇到我这样麻烦的人了，”
“会让人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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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漫过视线的那一刹那，时任时迁像是又回到了羊水中，突然感到了无可言说的满足与安全。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刻，剥去了所有的联系，放空了所有的想法，他终于回归了天真无邪的婴孩状态。
眼球在薄薄的眼睑下转动，感受到穿过液面的光线在水面撒下迷蒙的色彩，让他感觉到眩晕。
这些错误终于要结束了吗？
时任想起梦里始终看不真切的女人，想起对方覆在头顶的手是温热的，想起葬礼上年幼的他面对棺椁上黑白的照片时的茫然，想起白绪纯子的眼泪与亲吻，想起……
[接下来，你们就会迎来自己的死亡。好好感受吧]
[你很难逾越]
[或许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这关系到你的父母，不是吗？]
或许还有不甘，或许……吧。
“时任!”
“时任!!”
……
他被救了。
察觉到这件事后，时任忍不住大笑。在面对国木田恨其不争的目光中，他不由得喃喃重复道，“国木田桑，这真是太开心了，不是吗？”
或许是对方麻木了，一直都没有说话，所以他的笑声填充了这一片寂静的空间，直到他也笑累了，空气与浮尘的间歇才得安歇。
这时时任才意识到打湿眼睫的不只是河水。
还有他的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我应该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