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里的小秘密》少盏

46、第 46 章

　　沈希嫒原本的计划是，周五把工作做完，淡季的周六也没什么事儿，就周六请个假去找叶向卓，周日好空出来陪陪沈小杰。

　　没料到廖坚弘就是不准她的假，说她是后勤管理岗位，要保证其他工作顺利进行，不给顺便请假。

　　沈希嫒当时非常没有私心地提了一嘴建议，该找个人来专门负责分仓工作，一个人很容易耽误事儿。
　　刚被新总监训诫过的廖部长，偏偏不长记性，一口否决。

　　沈希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抠神，挺莫名其妙的。没办法，只好周日再去。

　　沈小杰闹着要跟去，她没同意，因为她今天不仅是去探望的，还要想他当面证实一件事。沈小杰是万万不能受刺激的，她宁愿回来赔他一盒鸡腿。
　　好在那小子自觉不想当电灯泡，闹闹也就算了。

　　周日这天上午，一大早她就出门了，先去水果市场挑了些新鲜水果。记得沈小艾说他喜欢吃纯甜的，她就买了荔枝、香蕉和西瓜，沉甸甸的差点没压弯她的腰。
　　又去超市里选了两包特级干笋，猜想张阿姨肯定会做给他吃吧。

　　等到了叶向卓楼下，重得不像话的这些东西，勒得她手指肚深深两条红痕。好在今天天公作美，没有什么太阳。
　　不过身边路过的一个中年妇女，仍然打着巨大的太阳伞戴着墨镜从她旁边经过。防晒准备很充分，一袭藕色连衣裙，一看就是生活精致的体面人。

　　沈希嫒很想停下来休息休息，奈何前面那位阿姨的包包忘记拉拉链了，手机屁股露在外头，颠着颠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失踪。
　　她大包小包着上去，喘口气先：“阿姨，你包包忘记拉上了。”

　　中年女人“哎呀”一声，把包拉好，对她说了声谢谢，而后看看她手上不轻的东西：“小姑娘去哪儿呀，阿姨帮你拎一段路？”
　　沈希嫒：“不用了，我提得动。”

　　两人一前一后，却走进同一栋楼，进了同一个电梯。

　　阿姨看看她手里的东西，问：“小姑娘去几层啊？”
　　沈希嫒：“四楼，谢谢。”

　　藕色连衣裙的阿姨几乎在她说话的同时按了个4，然后悬空两秒，给自己按了个3。

　　阿姨笑眯眯的：“差点儿忘了按我的。”
　　沈希嫒笑了笑。

　　很快3楼到了，阿姨先走出去，电梯门关上，一眨眼四楼到了。沈希嫒把东西放在防盗门前，先甩了甩手，掏出手机打开前置镜头瞧瞧刘海有没有乱，才按响门铃。

　　此时，她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分别在电梯的阿姨已经蹑手蹑脚从楼梯爬到了4楼，趴在消防门后，瞅着她。
　　这个单元是一梯一户的，叶母原本想按的就是4，多亏她脑子活泛，赶紧按了个3.

　　那边，张阿姨打开了门，笑眯眯地把小姑娘请了进去。

　　叶母两眼一瞪，乐了，轻手轻脚下了楼。刚出单元门就给叶父打电话，眼睛笑得弯弯，扯出浅浅的鱼尾纹。

　　叶母：“你猜我刚才看见啥了？！”
　　叶父：“我这边马上要开会，别卖关子。”
　　叶母：“我不是说去看咱儿子么。遇到个姑娘，也是去看向卓哒！我仔细观察过了，那姑娘提的水果全是甜的，不沾一点儿酸味儿！”
　　一向稳重的叶父惊讶道：“哦？那很了解咱儿子咯！”
　　叶母一边走一边出小区打车，也不准备看儿子了：“那是，敲门前还对着手机整理头发呢。”
　　叶父乐道：“向卓肯定对人家有意思，不然不会告诉她住址。”
　　叶母：“就是就是！不过我没跟她多说，假装去三楼了。哎哟哎哟，你看这两情相悦的，咱们准备接通知吧！”

　　那边沈希嫒进了门，张阿姨帮着把东西放下。客厅里没有人，张阿姨请她现在沙发坐下，给她倒杯水解渴。

　　“唉，这几天一直这样，估计状态又很不好了。”
　　“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沈希嫒端着水杯，还没喝，先问。
　　张阿姨：“也不是。喊他他也应，说吃饭也一顿不落的，有几晚还下来看球赛。就是整个人吧……那个感觉……”
　　沈希嫒：“颓废？”
　　张阿姨一脸愁容：“对对对！像我刚来照顾他时候那样，经霜的茄子似的。以前他不太好的时候，就写稿子，写起来就不会一脑门子往那方面想。昨天打扫书房，又看他开始写了。”

　　沈希嫒在草莓大棚里跟他聊过，知道他也写一些东西，当下没有感到错愕，又问：“他一般什么时候出来？”
　　张阿姨：“这个说不准。叶先生知道你要来的吗？要不你直接去书房找他。”

　　沈希嫒把水喝完，莫名还觉得渴，清清嗓子：“那麻烦张阿姨了，书房在哪儿，我去瞧瞧。”
　　“就在楼上左手边。”

　　沈希嫒敲响叶向卓的门。因来前就通过电话，稍等一会儿，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男人穿着睡衣，倒是把自个儿打理得干净，就是那眼底的乌青显得整个人没有什么精气神。他左手端着一杯咖啡，往后退开，让她进门。

　　“什么时候来的？”
　　“来一会儿来。”
　　“张阿姨又出卖我不少吧。”
　　“呃。”

　　沈希嫒有许多话想说，进去了去不知从何说起。三个人的不幸，源于同一件事，她想了想，最后用一句话作为开端。

　　“我都知道了。”

　　叶向卓放下咖啡杯：“知道什么？”

　　“我们那个案子，解救行动你是队长。”

　　叶向卓收回来的手明显有一点僵硬：“谁跟你说的。”

　　沈希嫒：“别管谁跟我说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你可以看我的简历，我的简历上填了曾用名，我那封感谢信写的也是那个曾用名。”

　　他又把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沈希嫒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叶向卓：“我不需要你为此做出补救，也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解救行动，是我当时的一个任务，不论流血还是牺牲，我都需要完成它。”

　　他说得很云淡风轻，似是想用平静的语气来减少她的负担。

　　沈希嫒：“你怕我出于感恩，用余生来感谢你吗？”

　　叶向卓摇头：“这不需要。”

　　沈希嫒：“我想说，你想错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会感恩你的牺牲，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不论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但我没有那么强大又自私的心脏，一直呆在你身边。”

　　男人错愕地抬起头。

　　沈希嫒：“过去，我给你带去灾难。现在，我带着小杰，也注定成为他人负担。以后，我更不想继续毁掉你的人生。叶向卓，你需要走出来，你每天看到我，就每天都会被提醒自己是荣如何折翼的。”

　　“你会因为我永远走不出来。”
　　“会一边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边去保护本该不需你去保护的人，为此继续牺牲。那不是你的责任，不需要你捆绑在这里头，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叶向卓皱紧眉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希嫒：“也许不再打扰你，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不过，我现在生活压力有点大，等我找到适合的工作，我会离开悦木的。”

　　她才刚调岗到助理，但如果这份工作还要跟他打交道，她宁愿舍下。

　　叶向卓很严肃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希嫒：“我知道。我忘恩负义，但我更知道，只有离你远一点，才是对你好。”

　　她不愿意条甩不掉的藤蔓，一直缠在他身上，最后一起走向灭亡。

　　她说完了想说的话，头也不回，下楼出门。张阿姨端着刚切好的水果，茫然地喊：“喂……喂！沈小姐不多坐坐啊。”

　　楼梯口站着叶先生，阴沉着脸，很快转身回房，砰一声把门甩上。

　　张阿姨：“……”咋了啊，一会儿工夫就吵成这样。

　　沈希嫒挂着两行眼泪出门，她觉得自己真是失败。自己失败就算了，连累别人更让她不能原谅自己。
　　沈小艾口中的这个男人越好，她越不能拉着他往泥潭里陷。

　　从今以后，各找出路，愿他安好。

　　叶母那边还在出租车上，就跟龚则联系上了，跟龚则确认过这女孩子跟儿子的关系。龚则那边说不清楚，不过把女孩儿名字和基本情况告诉她了。

　　她不求女孩多好，只求个人品没问题就行。听过龚则的介绍后，又放心不少。就是那女孩子的名字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等到晚上在资料堆里翻了两个小时，终于在花名册里找出来。

　　“沈小艾！就是她了！”

　　叶父：“谁啊？”

　　叶母：“儿媳妇！”激动地说，“以前是我的学生，敏而好学很有悟性，可好像是因为家里出来什么事，大二开始就迟到早退，还经常请假。慢慢的，就成了混文凭的那类学生，真是可惜啊。”

　　叶父：“没搞错吧。”
　　叶母：“没搞错！我今儿见过她，印象中是那模样。”说着，激动地掏出手机，“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我得催催向卓，过年必须给我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