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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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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辞按下电梯,飞奔下楼,他的心砰砰狂跳,以飙车的速度,他看着电梯楼层的数字一下一下跳变,不一会儿变成了1.
林辞推开楼门,寒风立刻朝他涌了过来,差点吹散他的视线,他伸手扶住门看见岑谙止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暖手,来回取暖踱步。
清瘦的身影,挺拔的像一颗山松,无论往哪里站都是一张街拍照,熟悉的侧脸让林辞的心快要跳出来,二话不说上去拥抱了他。
岑谙止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便被人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他刚想挣脱,听到林辞一句:“你没走真是太好了。”
岑谙止放弃了挣扎,他听出了抱住自己的人是林辞,林辞穿得太过单薄,他伸手解开自己的大衣包住两个人,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对方。
他嫌弃林辞穿得太少,但在外面待了一夜,他自己也跟冰棍似的。
两根冰棍互相取暖,林辞大概是被冷风吹醒了,他混乱的目光越过岑谙止的肩头,看着眼前的层层高楼,阳光只能从缝隙中钻进来,家家户户的玻璃上反射着温润的光,他忽然松开了手,重新辨认了眼前的人。
“你是......”林辞看着他如刀削般深刻的一张脸,他的衬衫,他的大衣,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17岁的岑谙止。
他冷静了片刻,脸上冒出平日里难以现出的冷漠,眼里的神采消逝无踪。
“抱歉。”林辞摸了把脸,后退两步,让自己从岑谙止的大衣里脱离出来,开口时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岑律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岑谙止直视他:“因为我觉得你醒来会需要我。”
林辞想起自己刚才荒唐的举动,尴尬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把你认成了17岁的岑谙止才抱你的。”
林辞因为自己的莽撞恨不得往墙上撞一撞,解释完后他客气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思绪和人都被拉了回来,梦醒了,风打在林辞脸上像巴掌,扇得他晕晕乎乎,清醒过后还火辣辣的疼。
岑谙止看林辞脱离了自己的怀抱,整个人看上去实在萧条单薄,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林辞身上,略微思索说:“早上刚到。”
林辞没有丝毫怀疑,却忽然不会处理和岑谙止的关系,一方面这张熟悉的脸让他着迷,上面有无数种让他心动的表情。另一方面,17岁的岑谙止和29岁的岑谙止在他心里是不同的存在。
林辞为这复杂的关系感到焦头烂额,他看着岑谙止冻得通红的耳朵,下意识说:“先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回屋很尴尬,在外面继续干站着更尴尬,林辞在矮子里面拔了个高的,无精打采地把岑谙止领回了家。
回屋正合岑谙止心意,岑律师端庄地和林辞进了屋,室内的温度比外面不知高多少度,暖气和地暖齐齐卖力工作,全身的血流瞬间活跃起来。
林辞把岑谙止的大衣挂在衣架上,打开了热水器。
一静下来林辞便开始恍惚,等水开的时间里他丢了神儿似的望着窗外,窗外什么都没有,他却仿佛看到了过往的一幅幅画面。
“林辞。”
岑谙止第三次叫他的时候,他终于回过了头。
“啊,怎么了?”
岑谙止提醒他:“水开了。”
林辞慌忙回神,他找到杯子给自己和岑谙止倒了一杯水,岑谙止接过水杯时两个人手指碰触了一下,林辞即刻缩回了手。
除了身体接触,他还故意躲避了和岑谙止的视线交汇。
林辞尽量不去看岑谙止的脸,不和他对视,说话时要么看着他身旁的沙发或地板,要么看着他头部以下的地方。
坐在客厅里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经意间被拉远,林辞想继续休息一会儿,但岑谙止没有走的意思,他问林辞:“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林辞:“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多休息一天。”
听到这句话,岑谙止站了起来,“怎么了?”他看林辞的脸色很差,本以为是他把糟糕的心情反映到了脸上,没想到他身体竟然跟着出了毛病。
“我没事。”
林辞的话刚说出口,岑谙止的手就摸了过来,毫不见外地贴在他额上。
“有点低烧。”岑谙止说,“家里有药吗?”
“低烧根本不算病。”林辞大大咧咧地说,“我只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就好了,岑律师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儿再回被子里睡一觉保管醒来精力充沛活力满满。”
林辞一边让岑谙止安心一边委婉暗示他该走了,留点时间给自己补觉独处,他一个大活人直愣愣杵在这里,林辞怎么好意思伤春悲秋?
但岑谙止就是怕他伤春悲秋才在他家楼下等了一夜。
岑律师作为一个充满理性和严谨到无可救药的人,在黑夜的寒风中守望某扇窗户守望了一夜后,他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无可救药地喜欢楼上那个男人。
“你等我出去一会儿。”岑谙止扔下这句话匆匆出了门,林辞没来得及细想哪里不对,看着岑谙止匆忙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把这个危险的男人送走了。
岑谙止走后,林辞像忽然被抽掉气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他瘫在床上,看着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天花板,却意识到自己失去了17岁的岑谙止。
他的人生里少了这个男孩子能不能继续过下去呢?可以。
能不能像穿越回去的17岁一样开心呢?或许也可以。
但悲伤那么厚那么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林辞不想工作不想出去见人,他太累了,他把头埋进枕头里,又睡了一觉。
林辞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了岑谙止,但他不知道岑谙止是哪个岑谙止,他穿着休闲的家居服,端了一碗粥放在他床头,监督他吃药。
林辞欲哭无泪,觉得自己也太惨了,在梦里都被岑谙止管,他皱着眉头伸手推开梦里的岑谙止,不料被对方反手抓住。
林辞的手覆在对方掌心,这是一双筋骨分明却很温柔的手,另一个人身体的热度真实的不像话,林辞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人,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床头没有粥,只有一杯水。
林辞瞬间惊醒,蹭一下缩回了手,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问岑谙止:“你怎么在这里?”
岑谙止把手里的药伸出来:“我和你说出去一下替你买药,林律师,你已经睡了四个小时了,该起床吃点东西和吃药了。”
林辞懵得厉害,“不是,我睡了四个小时,你怎么进来的呢?”
岑谙止:“你告诉过我你家的密码,我输了我的生日,门开了。”
林辞:“......”
气氛变得诡异的暧昧,林辞糟心地解释:“其实我家的密码......”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岑谙止打断了他,“林律师,先把药吃了吧。”
林辞:你明白什么???
林辞感觉自己状态还没差到要吃药的地步,他找个理由推掉:“我肚子里现在是空的,等我吃了饭再吃药吧。”
这绝对是岑谙止无法拒绝的理由,林辞得意地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但听到岑谙止说:“我给你煮了面条,热一下就能吃,下床吗?”
林辞:“......”
风水轮流转,林辞被KO,他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子不情不愿地走到餐桌前,拿起了筷子。
岑谙止煮的面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荷包蛋、葱花和飘着香的油汤,在岑律师灼热视线的注视下,林辞吃了一口面。
不知是岑谙止故意将面做的清淡,还是林辞没有胃口,他尝不出面的任何味道。
第二口送到嘴边的时候,林辞忽然放下了筷子。
他抬头看向岑谙止,今日第一次大大方方、丝毫没有闪躲地直视他,“我不想吃,你不要管我,家里的密码我会换的,谢谢你,岑律师,但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你回去吧。”
把心里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之后,林辞感到无比舒畅,这些话他从早上就想和岑谙止说了。
岑谙止垂下眼睫,他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等再抬眸看林辞的时候说:“和另一个世界有关的一切都结束了,这里才是你正常的生活。”
林辞冲岑谙止甜甜地笑了笑,“我回不去了,但我也回不来。”
我回不去了,但我也回不来。
云淡风轻的语气,沉沉的一句话。
中午的阳光从阳台洒进室内,铺满一地金箔般的光线,岑谙止英俊的面容沐浴在绵密的光线里,此刻他不再是冷若冰霜四个大字的代言人,更像是消融的纯澈的雪水,他看着林辞,喉结微动,开口说:“那我陪你回去。”
林辞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岑谙止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问:“回哪儿?”
岑谙止:“回17岁的过去。”
林辞:“?”
林辞茫然四顾,他轻笑着说:“你开什么玩笑。”
“最近我们都很累,王菁的官司也打完了。”岑谙止转了转脖子活动肩颈,尽管王菁的官司圆满的结束了,他却总为此心神不宁,不知道哪里还有问题,男人的第六感虚无缥缈,时不时跑到他心头刷一下存在感,他顿了顿说:“我们休年假吧,一起回家。”
“家?”林辞轻轻咬字,难以确认。
岑谙止低头打开手机开始看机票和火车票,他说:“仁安,你待了18年的仁安,你17岁所在的仁安,你梦里总是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