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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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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谙止的家,和他人一样,冷清,寡淡。
地理位置是顶好的位置,楼层是顶好的楼层,装修是顶好的装修,每一件家具都叫得出牌子,每一个细节都体现出设计师当时精心的设计,一眼望去,低调而有品位。
唯独缺少了点人气。
岑谙止开了灯,林辞跟着他换鞋走了进去,门口的走廊很长,壁灯文艺而复古,客厅宽敞又空旷,摆件很少,一个人站在这里跳大绳完全没有问题。
家里的摆设往往可以反映主人的心态,光一个客厅便可以从中窥探出岑律师追求简洁和实用,讨厌所有让他感到麻烦的东西。
林辞站在客厅里打探完天花板后,问站在他身边不懂待客毫无动作的主人,“原来这就是大佬的家,可以参观一下别的房间吗?”
无动于衷的主人缓缓回神,走到饮水机旁打开开关,漫不经心地说:“随意。”
林辞抱着一颗旺盛的好奇心参观了岑谙止的家,房间里大都干净整洁,和他家很不一样。
林辞的卧室杂乱无章到他不好意思带任何一个人参观,连他本人看了都要忍不住慨叹: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房间和小偷过境后唯一的区别在于小偷不知道他的东西放在哪里,林辞则自以为他乱中有序,只不过全摊在了明面上而已。
林辞为自己的懒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并暗自窃喜自己家怎么也比岑律师家强一点,起码多了些人味儿和生活气息。
岑谙止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所有权归自己的酒店,冰箱里几乎没有存货,有的是放过期的饮料。
他们都喜欢独处,但林辞喜欢待在家里,把帘子一拉,他可以沉浸在只有自己的小世界里,做想做的事情,而岑谙止明显喜欢待在最热闹的地方当最冷酷的崽。
他那么孤独,却想把所有的事情在外面完成,当闹市中的独行人,比如他喜欢去热闹的餐厅吃饭,但他从没有同伴,习惯自己坐一桌,家对他来说只有睡觉这一项功能。
这和17岁岑谙止的房间也不一样 ,男孩儿的房间是那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乱,林辞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主人交流看完房后的感想,转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林辞盯着岑谙止受伤的胳膊,眉头忍不住皱成麻花,仿佛那伤口伤在自己身上一样,“你明天请假吧,需要我帮你从办公室往回带什么吗?”
“不用,我明天不请假,正常上班。”岑谙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除了上面缠着一圈白纱布不方便活动之外,其余都正常,不影响他日常办公。外面套上大衣,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左臂受伤。
“什么?”林辞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伸手指着岑谙止的胳膊,怕不小心碰到又小心翼翼地把手缩回半米远,“你伤这么严重你不请假?”
岑谙止用完好的那只胳膊云淡风轻地递给他一杯水,“皮外伤而已。”
林辞心疼的目光盯着“皮外伤”看了好一会儿,他无奈地叹气:“你养养它不好么?”
“不是大病,待在家里会养废的。”岑谙止朝他解释。
岑谙止似乎是认定了第二天要去上班,一件事林辞不想让他解释第二遍,林辞肩上莫名多了一个担子,沉甸甸地压着他,亏欠感让他一晚上心神不宁。
“如果有什么需要——”
没有两个字的没还没说出口,就让岑谙止扼杀在摇篮里,他摆出一张矜持的脸,仔细思索半天后说:“可以陪我一起吃饭吗?”
岑律师的话轻飘飘地飘了出来,底气明显不足,眼神左右飘忽,说完后不知是怕有歧义还是怕对方拒绝,他补了一句:“左臂受伤不方便去餐厅。”
林辞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吃饭是刚需,他没有理由拒绝。
答应了陪岑谙止吃饭后,林辞心里安稳了一些,看时间不早了他从岑谙止家里离开,晚上路上车流稀疏了起来,夜晚的灯火透过黑色的车窗映在他眼里,折射出一片心事重重。
林辞晚上没睡好,他仿佛做了一晚上梦,醒来后着急忙慌洗脸刷牙,出了门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他刚走出楼门口,有人抓着书包带把他提了回去。
林辞回头,认出拦路虎是岑谙止后立马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这不是情趣,这是恐吓。
岑谙止连连点头喊着知道了知道了下不为例,情侣间的情趣也是需要磨合的,实践才能出成果,林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紧让他闭嘴专心走路。
岑谙止拉着他的书包带,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学校走,岑谙止敞开自己的大衣,从里面摸出一个肉夹馍,递给林辞。
“森林公园旁边那家店的,你不是想尝吗?还是热的。”
林辞摸着温热的肉夹馍,惊呆了。
他们的学校在城北,这家肉夹馍在城南,岑谙止大早上给他带一份肉夹馍得跨越整个城市,这得起得多早啊。
林辞看着肉夹馍对岑谙止说:“你家司机,今天早上辛苦了吧。”
岑谙止:“……”
岑谙止夺过林辞手里的肉夹馍,为自己辩解:“我今天早上也起得很早好吗!我也是陪这个肉夹馍跨越了一个城市好吗!”
林辞弯了眼睛:“那感情好。”
不管这个肉夹馍是谁买的,但岑谙止是真把它捂了一路,藏在大衣里不让温度流失,把它放在最贴近自己心脏的位置。
林辞摸了摸岑谙止的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说:“谢谢你。”
林辞忽然变得这么正经和客气,岑谙止有些不适应,林辞咳了一声说:“你再不让我吃,肉夹馍可就凉了啊。”
岑谙止立马觉得肉夹馍变得烫手,飞快把它重新塞回到林辞手里。
林辞打开包装尝了一口,对此肉夹馍大为赞赏,然后把它递到岑谙止嘴边:“你也尝尝?”
岑谙止摇头:“我吃过饭了。”
看来美味要自己独享,林辞心花怒放地拿起肉夹馍,低头又从边上咬了一口。
此时岑谙止也俯身,和他对着贴着脸咬了另一边上的一口。
小小的一个夹肉饼让两个人的脸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和轻轻接了个吻一样,林辞差点把自己呛住,他看着岑谙止得意洋洋地叼着一块肉挑衅他,不好意思当下发作。
他第一时间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保周围没有认识的人后追着岑谙止开始虚打。
两个人一路打闹着去了学校,林辞趁打闹间隙火速吃完了早饭,到了教室门口,他庄严地理了理衣领,蹬了岑谙止一眼,示意他和自己保持距离再进教室。
岑谙止当作没看见,在林辞转头后一把抓住林辞的书包带让林辞把自己拖进了教室。
两个人踩点进了教室,坐第一排的郝易帅朝他们打招呼:“好巧啊,一起来的?”
林辞:“不巧,偶遇。”
岑谙止:“好巧,偶遇。”
没有人在乎郝易帅迷茫的目光,各自坐在座位上掏出书本后,林辞静下心理了理自己的心绪。
岑谙止的爱表现的太咋呼,嘴上说着我们不熟,身体却表现为让人觉得他在得瑟:“看,这我对象。”林班长总怀疑下一刻纸就包不住火了。
他要找个二人独处的时间专门聊聊这个问题,林辞把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日程表上。
一周一次的体育课难得来临,室外低温无法阻止大家的上课热情,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操场走,按照惯例热身两圈后久违地学起了新知识。
总让自由活动体育老师脸上也没面子,自己好歹是个有编制的正经园丁,寒风中他教众人打起了排球。
男生们学得很快,学会之后立马组队打起了比赛,林辞不想和岑谙止在一队腻歪,刚刚学会怎么打的两人再次在战场上相遇,棋逢对手半斤八两。
起初没有人能接的到球,多练了几次后大家手感出来了,逐渐开始得心应手。
白浩起初担忧林辞和岑谙止把娱乐赛打成正式赛,王见王满场疯打遭殃的是他们,然而今天的岑谙止,很是特别。
他次次都把球传给林辞,并且每次发给林辞的球都是轻飘飘的,不需费力就能接到的那种。
林辞每次接到后正常给他打回去,角度刁钻,加上队员给力,两队的比分差距出现了结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放了一整个太平洋的水啊。
白浩作为岑谙止的对家都看不下去了,中场休息时他埋汰岑谙止:“这是竞技比赛啊哥,你怎么打得跟调情一样?”
白浩看见岑谙止的脸色在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变得极差,但嘴角几不可察的挑起,露出一点隐晦的笑意,拧皱的眉眼中沁出一点明亮的温柔,矛盾又扭捏。
岑谙止拍了拍白浩的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肯定和鼓励,又像是“你完了”和“小心”的警告。
嗯,小伙子很不错,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果然,继续上场时,岑谙止对白浩打得异常凶猛,和对林辞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看得众人N脸迷茫。
对林辞用的是拍棉花的力气,对白浩则是扔砖的气势。
白浩苦不堪言,他招谁惹谁了?
比赛在白浩的一片哀嚎声中结束,连平时一心向学反应迟钝的赵锦逸都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擦着脸上的汗问白浩:“你惹他了?”
白浩伸手发誓:“我冤枉,我没有,我闲的没事惹他干嘛?”
赵锦逸皱眉:“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俩越来越奇怪了啊,像那种吵架和好后,好的有点过分。”
三人组上线,郝易帅凑了过来,“怎么说?”
赵锦逸招呼着三人靠近,低声说:“班长没什么大问题,但你们不觉得岑谙止每天在我们面前克制地想秀点什么吗?比如他想秀他和班长的关系很好,他可以自如地夹班长碗里的菜,但是我们不行,顶多能尝一口,尝一口还要被他瞪一眼。”
白浩对此深有体会,拍掌认同:“对对对!他的杯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搞丢了,然后这个懒货不想往教室里再拿一个,每天用班长的水杯喝水。”
郝易帅听着听着,脱口而出:“这是奸情啊。”
纯洁的白浩和赵锦逸虚心请教:“哪种奸情?”
郝易帅:“……”
郝易帅连叹三声,欲言又止,最终摆手说:“你们不懂,我也不懂。太荒唐的咱不敢想。”
听到荒唐两个字,白浩和赵锦逸额角跳了跳,互相挤眉弄眼,最后演变成一场表情包模仿大战。
林辞披着外套从他们身边经过,听得心惊肉跳。
他给了岑谙止一个眼神,对方跟着他到了操场一角,林辞面色严肃,跟要开庭似的,他开门见山地说:“约法三章,以后在公共场所,咱俩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