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人工造糖机

2、第二章

　　这几个字出现在黑板上的时候，教室里面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而后不过片刻，便好似冷水下了油锅，噼里啪啦地炸了开来。

　　“哑巴？”

　　“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不应该去聋哑学院吗？”

　　“难怪来了我们班，合着那群人，是把咱们班当垃圾堆了啊。”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在座的好一些人，都带着怒意看着苏娅，那副模样，好像苏娅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对他们的侮辱一般。尤其是荀欣远，本来就对苏娅没什么好脸色，在知晓这一出以后，更是冷笑出声。

　　但最后，也只是冷笑。

　　不过苏娅敏锐地察觉，现在教室里面的不少人，已经对她带上了敌意。

　　她身体微微瑟缩，想要快速逃离这里，可是到最后，她也只能像是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囚徒，手脚都无力地下垂，被迫接受一切。

　　苏娅的恐惧叫唐老师在心中叹气，但是对于同学们的反应，她倒是不太例外。

　　怎么说呢，十班一直是全校最臭名昭著的班级。

　　各科成绩永远是倒数第一，并且甩开倒数第二很远。纪律差、不爱学习、不服管教、谈情说爱、打架斗殴。反正高中生应该干什么，很少有同学去干，高中生不能干什么，他们倒是驾轻就熟。

　　学校曾经也是有想要插手的的，可是到后来，还是发现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于撤掉了原来脾气暴烈的班主任，换了温柔的唐老师来。

　　可就算是唐老师，到最后也是放任自流，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在还是有那么几个同学，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不能如此放纵，竟然开始主动学习。

　　想到这里，唐老师对坐在教室第二排正中心位置的女孩子说：“班长，带新同学熟悉班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那女子梳着马尾，戴着眼镜，本来是在看书。在听见班主任叫自己后，表情有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点点头，“好。”

　　而后她看向苏娅，表情带着倨傲：“我叫赵奕，十班班长。”

　　苏娅不喜欢她的表情。

　　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对着街边乞丐投来的怜悯神色。

　　而且她可以肯定，这并不是苏娅想太多。

　　但是在唐老师鼓励的视线下，她还是对着赵奕微微一笑。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也会在未来的时间里好好相处。

　　“好了。”唐老师满意地点头，而后扫视了一圈教室，发现自己这教室不大，坐得倒是密密麻麻的，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位置来给苏娅。

　　苏娅自然看得出来，唐老师是在为自己找位置。

　　不过……

　　她的视线落在教室的最后面，那里有几个空位置，也并没有和荀欣远挨着，而是靠在窗户边。虽然那里有个巨大的垃圾桶，但是苏娅还是觉得，是个适合自己的好位置。

　　……坐在那里，应该就没人会来打扰她吧？

　　想到这里，苏娅扯了扯唐老师的衣服，而后指着靠窗的位置。

　　［唐老师，我想坐那个位置。］

　　结果苏娅看见唐老师脸上露出来的为难神色，她推了推眼镜，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苏娅同学啊，那个地方有人。”

　　苏娅静静地看向唐老师，等待着她的回答。结果唐老师还没说话，那坐在角落里的荀欣远却意料之中地扬唇，“看来你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哑巴。”

　　转学第一天，主动要求的位置，却是教室最后一排。坐这里的，有几个是想学习的？

　　荀欣远无所谓地猜测，却叫唐老师暗自恼火。

　　“荀欣远。”唐老师皱眉。

　　本想说些严厉的话指责他们，不过想到这帮熊孩子的脾气，她最后还是温声提醒：“苏娅不仅仅是新同学，也是个好同学。既然她现在已经是十班的一份子，我希望所有同学，都能够真心待她，在高中的最后一年，收获好的同学情，为自己的高中落下个完美的句号。”

　　一番话声情并茂，说得许多同学沉默不言。

　　但还是有不少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

　　其中，就有荀欣远。

　　她心中冷哼，懒得看这催人泪下的戏码。而是将自己的口红和镜子放入小包包里，就随意趴下，不理会这边情况。

　　看这模样，唐老师暗自感叹，好歹是安静下来。

　　而在镇住那帮不安分的崽子后，唐老师想起刚刚的事情，犹豫一二，为苏娅解释为什么后面空了许多位置，自己却说位置上有人。

　　“我们这个班，有艺体生。后面的位置就是他们的，现在他们出去训练了。”

　　苏娅恍然大悟。

　　那就难怪了……

　　因为苏娅是在一个落后的小县城里面读书，受风气和经济影响，这里的孩子通常没有一技之长，认为考大学的唯一法子，就是读书、读书、和读书。

　　至于那些艺体生，少有真正热爱艺术，从小就开始学习发展的。更多是家长为了孩子能考上大学，填鸭式教学的产物。

　　苏娅对艺体生没什么偏见，毕竟自己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对他们有想法呢？

　　她现在只急着找一个位置，逃离这被所有人注视的窒息场景，

　　所以她轻轻点头，而后又看向唐老师。

　　唐老师再次扫视教室，发现过道都被书给堆满，整间教室拥挤到再放不下一张桌子……除非，让苏娅坐在讲台的旁边。

　　不过想了想，唐老师还是选择放弃。

　　这孩子本就敏感，现在需要的是快点融入集体，先不说把她独自安排在讲桌旁边，会叫她以为自己的特殊的一个，万一让她难过就不好了。

　　而且她如果一个人坐，那要如何融入集体？

　　思来想去，唐老师又将班长叫了起来：“赵奕。”

　　赵奕闻言抬头，从书海中抽身而出，镜片后的眼闪烁着思想的光辉，而在听见班主任叫自己后，又急忙点头，回应道：“嗯！”

　　唐老师看着自己的得意学生，笑意更深：“班长，现在安排座位。老师记得你近视度数加深，要不要来讲台旁边坐？”

　　唐老师想得很好，让赵奕坐讲台旁边，让苏娅坐赵奕原来的位置。

　　赵奕旁边的同学都是求知好学的人，应该不会为难苏娅，也能让她好好学习。

　　而赵奕对这安排也很满意。

　　已经高三冲刺阶段，她需要沉浸式的学习。

　　所以她想也不想，直接点头。

　　两人交谈得很快，都没有注意到苏娅惶恐的表情。

　　［为了自己让出位置来……］

　　这种情绪，说起惶恐，更像是受宠若惊。

　　苏娅一边担心着自己的［特权］，叫其他同学不满意，一边又欢喜于她们对自己的照顾。

　　结果还没欢喜片刻，坐在赵奕身后的同学，就举手站起来，“老师，我不同意。”

　　他表情严肃，十分认真地商量：“我们坐这里，就是方便问问题。如果赵奕换走，我们去问谁。”问新来的哑巴吗？

　　最后一句没有说出口，但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对啊…”

　　应和声响起来，赵奕周围那一圈的人，都用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苏娅。

　　那种眼神，好像无数把尖刀插在苏娅的心上，叫她狼狈低头，再次牵住唐老师的袖子，对她指了指讲台旁边的位置。

　　［唐老师，我坐这里吧。］

　　唐老师也知道苏娅心里委屈，但目前这种情况，如果强行叫赵奕和苏娅换位置，只怕会叫其他人更不满。

　　所以她叹了口气，对苏娅说：“那苏同学，你就暂时坐这里吧。”为了安慰她，唐老师补充道：“咱们的位置一考一换，一个月后就会重新换了。”

　　苏娅点点头，却并没有把这些话给听进去。

　　因为她心里明白，估计自己未来的一年时间，都要和讲台一起度过了。

　　倒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讲台也是个哑巴，并不会嘲笑她。

　　苏娅沉默地落座，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而唐老师看所有人安静下来，开始说高三需要刻苦努力云云，好在她话不是很多，激励了一番后，就宣布开始上晚自习。

　　而随着她前脚离开教室，后脚，教室就沸腾了起来。

　　嘈杂的声音从教室最后面传来，调笑声、交流声不绝于耳，更离奇的是，明明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已经有好些学生站起来，大摇大摆地在教室里走动。

　　不像是晚自习，更像是菜市场。

　　更有甚者，已经掏出了自己悄悄从家里带来的手机，耳机线一插，就沉浸在综艺和剧集之中，笑得前仰后合。

　　荀欣远正是带手机的一员。

　　她不像其他人那般藏着掖着，而是靠在桌子上，大大方方地单手玩手机。粉色的手机壳下面还叮叮当当地吊着一串挂饰。

　　坐她前面的男生，又在这时候回头，挤眉弄眼地问荀欣远：“荀姐，按老规矩，给新来的哑巴上一课？”

　　以前的荀欣远肯定不会拒绝，更何况在这之前，她俩还有小小的冲突。

　　不过对方已经是哑巴，自己也没必要多为难，所以专注地玩着手机，漠不在意：“麻烦。”

　　没想到会遭到荀欣远的拒绝，男人的表情显然有些失落。他又转过身去看了眼讲台变瘦弱的身影，想着对方哭泣哀求的美好景象。

　　依旧不死心。

　　他又看向荀欣远，再度提议：“老唐可是因为这哑巴，当众将你骂了一顿啊。”

　　这话说的，挑拨离间。

　　荀欣远想起刚刚课上的场景，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但是一抬眼，又看见小哑巴留在黑板上的字，最后又低下头玩手机。

　　“你要闲着没事，就去学校叶子扫了。”

　　男生还欲再说，却看见荀欣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就扬起笑脸，眉眼之间都是自得和舒适，“喂？还在训练吗，怎么突然给我来电话。”

　　语气说不上黏腻，但和往常相比，就知道这声音究竟有多温柔。其他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在和自己的恋爱对象打电话。

　　当然，也包括唐老师。

　　唐老师不知何时出现的，但她现在脸上的肉微微颤抖，显然是被气得狠了，这荀欣远，目无尊长就算了，带手机来学校还当众和自己男朋友打电话，简直无法无天！

　　“荀欣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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