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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慎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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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小白——”
县衙几乎出动了所有人,在县衙各个角落里找着小白的身影。
此时蔺和安已经带着人查了五天有关虐杀牲畜案的凶手了,却毫无进展。
凶手作案地点和作案时间皆不是固定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把这些案子关联起来,得到的线索更是少之又少。
她带着人回了县衙,随后便皱起了眉:“出什么事了?”
“小白下晌开始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到它。”秋禾面带急色。
预感要遭,蔺和安当机立断:“狗剩,你带人上外面找。”
“是!”
在家家户户都开始吃饭时,街道上响起了呼唤声:“小白——小白你在哪里——快出来别躲了——该回家吃饭了——”
有那爱凑热闹的,端着饭碗就跑过来开门。
待他探出头去,见是差爷们,又立马缩回了头。
少顷,他又悄悄探头出来,看准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小声喊道:“徐姑娘!徐姑娘!这里!这里!”
等对方走进了,男人掩嘴小声问道:“是谁不见了?这么着急地在找。”
“知县夫人的猫。”
“哦猫啊……啊?猫!”他目瞪口呆。
为了一只猫,出动这么多人来找,这估计是什么非常名贵的猫!
他转了转眼珠,起了帮着一起找的心思。
要是他找到了,没准知县一高兴,给了他谢礼!那他不就发达了吗!
“是什么样的猫?你给说说,我没准见过。”
“毛发是白色的,有一双鸳鸯眼。”
“……”男人彻底傻了。
一听到鸳鸯眼就知道不是啥名贵的猫,毕竟养这种猫不吉利啊!
衙役们还在寻找着小白,呼唤声在各个街道此起彼伏着。
屋子里,原本正趴在地上睡觉的白猫竖起了耳朵,它从地上起来,仔细听着外头的声音。
在听到“小白”二字后,它激动地就要冲出去,却是突然被绊倒了。
绑在后腿上的红绳被拉得紧绷,它发现了这个东西害的它不能跑动后,试图用利爪将红绳弄断。
房门打开,一道声音在小白的头顶响起:“真是不乖啊,想要逃跑?”
它感到危险,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四肢紧扣着地面,不断朝着面前的人哈气。
来人丝毫不慌,上前一把抓住它的后脖颈,手下的猫瞬间安静下来。
随手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粗布,迅速将猫身包裹住,单膝按住它,红绳绕了几圈后扎紧。
期间手在松开后脖颈时小白开始挣扎,张嘴就要叫,却被一拳砸中脑袋,昏死过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猫,笑声轻轻在屋内响起:“不乖就要挨打。”
鼻子凑近没被包裹住的猫头,深深嗅了一下,面露沉醉:“好香,是她的味道。”
找了几日,还是找不到小白身影。
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而查找凶手之事也依旧没有进展,县衙中气氛低迷,都不敢大声说话,触了县老爷的霉头。
雪再次变大,一连找了几个夜晚的猫,这天蔺和安终于发话今晚不用找了。
众人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大门无声地打开,一个浑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住的人提着个小包袱,出了门。
鞋子踩过的脚印很快便被下着的大雪覆盖,隐藏了行踪,也几乎让这人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谨慎地来到一条小巷,小包袱被放在了地上。
打开后,里头赫然躺着一只昏迷着的白猫。
一同放在包袱中的绣花针被拿起,随着那翻飞的手指,白猫蓦地睁开了眼。
那一黄一蓝的鸳鸯眼中盛满了惊恐之色,在它凄厉地喵了一声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猫嘴被缝得严严实实,不断有血顺着被针刺穿的伤口流下,最终滴落在粗布上。
小巧的刀贴着瑟瑟发抖的猫背,动作娴熟且流畅地替它刮毛。
失去皮毛保暖的猫霎时便被冻得奄奄一息,眼见着就要闭上眼睛了——
“我还没让你死,谁准你现在死的?”
刀尖缓缓划入皮肉,那濒死的猫再度睁开眼睛,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就是这样,我就爱看你们垂死挣扎的样子。”
血液浸透了粗布,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最终趋于平静。
有些失望的声音从黑布里传出:“这么快就不行了,我还没玩够呢。”
那唯一暴露在黑布外的双眼中透着股意犹未尽,手下的动作却并未停歇。
略显慌乱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看着那消失在黑暗中的光亮,巷中人动作一顿,轻叹一声:“被发现了。”
低头看着那还残留着恐惧的猫脸:“你说……被发现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老陈因为猫没找到的事情,睡得不太踏实。
翻来覆去了好久,脑子里反复在想着那些被残忍杀害的尸体。
突然传入耳中的猫叫让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他太想找到小白听错了,还是方才真的有一声猫叫。
想着宁可白跑一趟,万一小白真在外头,这雪下这么大,被冻死了怎么办?
他起身穿衣,毕竟就这么几步路,他也没打算把家人都吵醒。
迈着有些哆嗦的脚,老陈轻手轻脚地提着灯笼,打开了大门。
“小白,小白。”他小声喊了两声。
特意等了片刻,没见有猫跑来,正想转回身回屋,余光瞄见不远处的巷子。
那是先前他发现老鼠尸体的地方。
心口突地狂跳不止,老陈在过去查看和回屋睡觉间犹豫不决起来。
最终他咬牙,轻手轻脚地往巷子走去。
越靠近,便越紧张。
在站在巷口的那一刻,也终于让他闻见了血腥味。
从巷子里飘出来的,浓浓的血腥味。
他开始后悔了,转身就往家里走,却不想失了分寸的脚步声被对方听到了。
身后很快就响起了声音:“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爷爷,不过来看看我在做什么吗?”
老陈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便瞪大了双眼。
沙哑难听的声音和喊他“爷爷”,这无一不在证明着身后之人是一名还处在变声期的少年郎!
最早的案例在五年前,不管对方此时年岁到底多少,都太小了。
小到让他遍体身寒,脚下步伐再度加快。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看着距离越发近的家门,面色一喜,张嘴就要喊儿子的名字,却不想身后之人快过了他,一双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唔唔!”
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霎时便熄灭了。
他挣扎着,可一个连去衙门做事都得让人背着去的老翁,在方才来来回回这么几步路下,早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一切都是徒劳。
老陈被身后之人拖着,死命扣着地的双脚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眼见着离家越来越远,他无声地落了泪。
绝望和恐惧缠绕着他的心,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怎么哭了呢?”
少年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来自地府的厉鬼:“爷爷,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玩具啊,你为什么哭呢?”
“你在发抖?”
拖行的动作停了一瞬,也仅仅只有一瞬。
他轻笑起来,带着万分的愉悦:“爷爷你在害怕?害怕我吗?”
老陈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手脚早已冻僵,他连挣扎反抗都做不到,任由凶手作恶。
他想放声大叫,也想放声求饶,更想放声呼喊救命。
可是嘴巴被布条绑住,最终只发出了几声不成调的鼻音。
冰凉的刀身在皮肉上划过,一刀接着一刀。
凌迟。
但由于身体冻僵了,他竟分不清是冷多一点,还是痛多一点。
麻木地感受着刀子在游走,身为仵作的他,清楚地知道凶手将刀子划到了何处。
老陈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死于凌迟。
这辈子他没有犯过任何大罪,却在死前遭受凌迟之痛。
感受到自己快要不行了,他双眼瞪得很大,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双手死死攥紧。
那双嗜血的眼眸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模糊、消失,眼前走马灯一般划过过往许许多多的人和事。
他还没看到孙女长大成人;他还没看到大围能够独当一面,成为一个优秀的仵作;他放在停尸房里的梅花快要开了……
可惜……他统统都看不到了。
季知县啊……你可一定要替小老儿抓到凶手,一定要替小老儿报仇雪恨啊……
小老儿就……就先走一步了。
老陈缓缓地合上眼眸,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灵活划动着刀子的少年郎终于停下了手,站起身,脱下身上已经沾满血污的黑布随手扔在地上,恰好盖住了老陈的尸首。
“倒是比猫狗有趣得紧,这么久了才咽气。”他的声音雀跃,仿佛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
脚步声逐渐远去,独留下被黑布笼盖住的老陈,以及他身边的小白。
大雪依旧在往下落着,很快便覆在了他们身上。
红色、黑色和白色混杂在一起。
在这暗夜中,只有这场雪目睹了全过程。
卯时初刻,看着雪停了的百姓们收拾着东西,要去出摊。
一道极为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寂静。
附近的人家纷纷打开门出来查看情况:“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一个男人察觉不到冷似的坐倒在雪地上,僵着脖子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来。
惨白的面色在烛火下仿佛要与雪地融为一体。
他双目惊恐不已,嘴唇止不住颤抖着:“死、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