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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半夜三更,南舒爬起床偷偷摸摸压着动静把家里的冰箱拆了。下剪刀戳破工艺管放出制冷剂,然后装回去重新插上电源。冰箱表面上看丝毫无恙,打开门灯也照样亮。

      可惜内部已经无法正常制冷了。

      冷藏室里有老太太过年从雇主家拿回来的贵价营养品,速冻里更是屯着整条羊腿、不少牛肉猪肉,走亲戚拿回来的腊肠等等。

      隔天都要去上班,老太太是住家保姆,爸爸得回去看仓库。

      周五大家回来,这冰箱就该臭得像藏尸了吧。

      南舒抿出一个满意的可爱笑容,洗完手,进房间安然睡觉。夜色宁静,月光温柔。

      **

      隔天天亮。

      为了防止冰箱的制冷异常被他们发现,南舒起了个大早,乖巧又孝顺地给全家准备好早餐,吃饭收盘再洗碗,让他们都没有进厨房。

      她从来乖巧听话,这么做并没有任何违和。

      老太太难得对她慈眉善目,夸了几句,主要在说她给弟弟买的新鞋子很好看。

      南星沉默地等着她,一起跟她去车站的路上忽然问:“我的鞋子真是你愿意买的?还是爸让你买的?”

      南舒想了会儿,垂眼看着水泥地面,认真地说:“……是你姐姐想给你买。”

      “哦,”南星顿几秒,也没觉得她这说法古怪,转过脸别扭地说了句,“那谢谢了。”

      南舒意外地抬眼看他,旋即轻笑,“嗯。”

      两个人出门晚,等公交车又花了不少时间。刚到校园门口就听见往常早自习结束的打铃声,还有十分钟迟到。
      南舒背着书包狂奔进教室。
      将将赶上。

      讲台上叠着不同科目的寒假作业,看高度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南舒站在讲台旁,摘下书包拿着作业时,察觉底下人的目光都在看她。

      程雪琴刚把告家长书发完,折回讲台时,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一句:“以后别总是踩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也不怕路上摔跤。”

      这种语气说是教训更像关心。

      同学们望向南舒的目光愈加唏嘘。
      程老师简直对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学生完完全全两个面孔。

      一大早上,他们来报道的人经过后黑板都已经看见期末考试的排名了。
      南舒的全科总成绩是年级第二。

      他们知道她变得挺认真的,最近的作业也写得正确率极高。原本还都猜着,她会不会这次考到班级前十。结果竟然直接冲到年纪前三名了。
      什么神仙。
      所有人都咂舌。

      第一节课,期末考试的卷子发下来课上评讲。

      英语老师也是罚抄狂魔,凡是讲到哪题是她觉得不该有人错的,错的人就得连题目带答案抄三遍,整节课几乎人人都在罚抄。

      南舒手撑着脸,目光望着窗外春暖花开的气象,清晨的阳光暖洋洋映在身上,让人忍不住要打哈欠。

      在她无声地打第三个哈欠时。

      英语老师身子路过她课桌,弯指轻敲了敲桌面,柔声说:“那么困就爬下睡一会儿吧。”

      “……”

      教室里大半人都静了静,扭头往这儿看。他们对上老师的视线后又怂怂地转回去,继续订正试卷。

      南舒点点头,乖巧地听话趴下。
      脸枕着自己那张连作文都是满分的全对英语试卷上。

      很快进入浅眠,南舒面对老师们这样的偏宠没有任何意外或受宠若惊,她心中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学生时代就该是这样的。
      老师站在讲台上,嗓音或轻柔低沉或嘹亮清透,声声胜似催眠里……她闭着眼一直睡……一直睡……

      睁开眼就是下课时间。

      南舒起身,从课桌里拿出昨天买的蓝色新水杯,去教室后面接水。
      饮水机的咕噜咕噜声,大多数人还在埋头订正试卷。

      “我为什么这里错了,你帮我看看。”
      “我也不知道……”

      英语试卷最麻烦的还不是中奖的罚抄题目,老师要求作文也需要订正。她红笔圈出的语法错误旁边得更正出正确的表达方法。

      作文又不可能评奖,他们很多写错的地方只是问问同学要怎么改。

      南舒端着杯子,远远地看见林润彤皱着脸,拿着一张分数惨淡的试卷按在前后左右的几张课桌上,她问了圈,还是没要到答案。

      南舒走过去,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拎起她的试卷看了眼:“like不能直接拿that当宾语从句,改写成短语可以,l don’t like his smoking here.就对了。”

      林润彤听得直点头,仰着脸眼巴巴望着她,遇见救星般扑闪着长睫无声地问:那别的错呢??!

      二十四岁的南舒此刻会想,题目不会该拿去问老师,能得到专业的解答,又能让老师明白你这块知识模糊没懂,从而达到有效的双向反馈。

      十四岁的南舒则纯粹乐于助人许多。

      她记得自己欠这小妹妹一点人情。又拿她当朋友,所以很自然就会去帮帮人家。

      南舒在她身边坐下来,拿支铅笔轻点,“还有下一个也是that的毛病,你怎么那么喜欢乱用that……凑字数吗?”

      林润彤老实巴交地点点头,“对啊,凑字数呢。”

      “唉,你这作文一字一句能写成这种样子,下次还不如直接抄阅读理解吧,”南舒握着铅笔,很快在旁边把几个相关的语法写出来,“你看着,这些能不能看懂,然后自己改改看。”

      “那个宾语,”林润彤盯着看半天,小心翼翼地咽口水:“这句话里哪个是宾语啊?”

      南舒:?
      南舒:“…………”

      “你、你别气啊,我小学就没好好学语法,每次考前都考多背几个单词应付着,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林润彤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她保证。气氛使然,她下意识就那么说了。

      南舒把这张试卷翻来覆去看几遍,抬眸盯着她,眼眸微眯了眯,问她:“你真想要好好学?”

      她英语单科能惨成这样,总分竟然还排在全班中上游水平。某种意义上也是很强了。

      “啊……嗯!”

      “那行吧,”南舒把试卷翻到最前边,一手托腮,一手拿来笔和白纸,下巴懒洋洋地磕在水壶上,歪着脸看她,“有我给你补习,下次一定能考九十分发。”

      “这一步跨得太大了吧……姐,我现在只能考六十分……”

      “一百二十分的试卷连九十都考不到?”

      “嗯呐。”

      “嗯你个头呐!”

      “……”

      南舒卷起试卷在她脑袋上敲,“初中英语那么简单的东西,随便背几句句子,记住两个单词,你怕什么?别害怕啊!”

      林润彤被她这么不轻不重地打了下,非得并不生气,反而觉得跟她突然亲近许多。

      周围人也都呆了呆,意外她怎么那么喜欢林润彤。

      南舒原先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疏远感,其实是她的心理年龄跟他们这群初中生差距太大造成的,但在同学眼里就是又凶又高高在上。

      所以并不太敢接近她。

      特别是之前跟她有过节的女生。

      现在跟林润彤坐在一起,给她讲英语的样子。浑身的刺棱好像莫名温和内敛许多。

      **

      周五。

      南舒被唐鸿叫到办公室,敲门进去。

      “你先等等,”唐鸿正在打电话,一只手从文件里翻出几张印着学校校徽的草稿纸,先递给南舒,“葛老师,上周的事情我已经跟你沟通过很多次……”

      南舒接过来几张白纸,眉头微拧,反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挂掉电话,唐鸿笑着随口吩咐说:“几张纸你拿回家,写一份国旗下讲话的稿子,周一早晨把写好的稿子给我看一下,再念一下就行了。”

      南舒:“……为什么要让我写?”

      “这是校长点名让的,南莹,你最近学习进步很大,大家都很期待你分享一下什么方法心得之类的。校长还特意跟我说让你把稿子写长一点,能念个二十分钟。周一国旗下讲话,校长念十分钟,你二十分钟!”

      南舒开始觉得有点棘手:“校长让写啊?”

      “我骗你干什么,哝,我已经替你算过时间了,这几页纸写满差不多就能念个二十分钟。好好写,期待你的发言。”

      “……”

      “还有事吗?没事回去上课吧。”

      “嗯,”南舒摸着稿纸边沿,想了会儿,趁机提要求说,“老师,我家里人明天会带我去派出所改名字,到时候学校这边的姓名信息,能不能全部帮我替换掉?”

      “你改名?改什么名字。”

      “改了一个字,莹变成舒,舒心的那个舒字。”

      “……”

      南舒怕他们学校嫌麻烦不管,到时候拖拖拉拉着,中考证明没准都能出点问题。

      南舒最近特别不爽被叫南莹这个名字。

      而且趁早改名,对今后的影响也小,弄晚了以后各类毕业证书上都是曾用名了。

      她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沉声说:“算命的大仙说,今年四月份前我不彻彻底底改掉这个名字,就会有大灾难降头!所以学籍这些都要趁早变更耽误不得!”

      “行,”唐鸿闻言目光望着她,紧缩眉头,语气挺认真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你改完了立刻把材料拿过来,我加快帮你变更好。”

      南舒扬唇笑了,“好的,谢谢老师。我走了。”

      **

      放学铃响,南舒背着书包坐车去山里抓大仙人。

      森谷山后有座寺庙,里面的佛像据说求健康平安很灵验,在本地老年人中人气算挺高的地方,一条长道,香火连绵。

      南舒在山脚下,就遇到了一个传言中的气功大师。

      他看着只是中年人,头发胡子却全部须须白,脸瘦长眼睛大。在这春寒料峭的天气里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山装,布料被风吹得飘飘的,显得颇有些仙风道骨。

      他面前的摊子上摆着罗盘、香炉、佛珠。

      旁边零星围着几个中老年人在问卦。
      看样子生意还可以。

      南舒仰脸,看着黄底招牌上写满的红色大字:周易算卦、佛祖解疑、道门风水、独家气功,江湖拳击……

      她觉得这位大师无论真实水平如何,这种“不管你信什么我都要掏走你口袋里的钱”的努力还挺值得尊敬的。

      穿中山装的白胡子气功大师早就留意到停在他摊子前的南舒,见她年纪还小,以为只是看看热闹就没朝她搭话。

      等几个问卦的老年人付了二十块钱,继续往山上爬。

      南舒这才过去,她掏出裤兜里的五张红色人民币,露出纯真的表情问:“师傅,我家老太太身体不好,您能跟我回家替她看看病吗?”

      “你奶奶是什么病啊?”气功大师眼睛一亮,人却没答应,坐那儿摇摇扇子说,“你家住在哪儿?我不拿小孩钱的,你叫你家大人来请我吧。”

      南舒随口报了家里地址,走到他的摊子前,低眉望着摆在桌上表演气功的木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像只是平常女孩的好奇小动作,语气懒洋洋地说,“师傅,你帮我算一卦吧。”

      “哦?怎么又是算卦了。”

      “其实我也会算卦,您就帮我看看,算得准不准,好吗?”

      大师咳嗽一声,拢着手臂,“你说说看吧。”

      “您现在鞋子里藏了个发电装置,踩一踩就能产生静电吸附灰尘铁粉木屑什么都……我这卦准吗?”南舒忽然懒得绕圈子,抬眼拍拍手,木屑掉落,“劳烦您跑一趟,我需要您去跟我奶奶说,我改名字的事情。事成之后,付您两百块薪酬。”

      **

      今天南老太太从雇主家回来,进家门,立刻闻到满屋子的腥臭味道。把她吓得够呛,好半天才敢去看冰箱,里面飞扑出来的虫和食物腐败的惨状,恶心得她差点逃出这房子。

      当然,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心头滴着血的把冰箱里的东西全部扔掉清空。本来好好的肉,食物,还有昂贵的营养品,全部进垃圾桶了。

      老太太清理完,脑门发痛地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听见钥匙开门声和孙女的声音,她忽然回过神,站起身想先骂她一顿稍微出个气。

      只见南舒身后站了个白色中山装的陌生人。

      南舒没等她开口,就先用可怜巴巴,还带着一些小颤音的交代说:“奶奶,这个师傅硬要跟着我回家!他说我们家刚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事,这是全家血光之灾的开头!”

      老太太闻言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窗户全部打开着,可空气里浓浓的腐败的气味还是挥之不去。

      仿佛一个强证。

      老太太目光似鹰般凶悍地瞪着大师,同时用一种压着愤怒的忐忑讨好语气,怀疑地发问:“大师,您是怎么知道的?您又算到了什么?”

      “我法号净丞,”气功大师捻着白胡子微笑,刚才来的路上,他的所有戏法,就连胡子也被南舒戳穿了是假的,他现在完全不敢违背南舒的话,一五一十地照着演,“我从森谷山寺里来,冥想时掐指一算,得知令孙是紫气东来命格极贵的一颗异星,连着掐算到你们南家……”

      “喔呦!大仙您快快请进,”老太太听见他提到南星,还说南星命格贵,顿时觉得面前这位真是货真价实的半个仙人,“大仙刚才说、说我们全家会怎么了?”

      “莫慌,这血光之灾源自南星,他命格太贵本不应该降世的,今年该是他的陨落时候。你们南家养育他那么多年难免受至亲牵连。”

      “这、这话怎么说……”老太太眼神晃动,明显又起了疑心。从没听说过命格太贵反倒不好的。

      “别紧张,要化这劫也简单,幸好他有个亲姐姐,南莹是吧?当年就是这个名字把他招过来的,现在姐姐的名字要立刻改掉,以后就叫南舒。能瞒着老天爷。”

      老太太听着连连点头,“这就行了吗?”

      南舒站在她身后,目光一闪。

      听说南莹本来该叫南招娣的,被人提醒,怕加上姓会变成“难招弟”,有人出主意,姐姐干脆叫南迎。

      倒过来念“迎男”,迎接男孩之意。

      后来是南莹的亲生母亲,抱着她登记户口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错误,换成了莹润的莹。

      因为倒过来念还是同个意思,所以爸爸和奶奶没计较。他们才懒得认真管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名。

      大仙手顺着胡须点点头,“姐姐是附带的,主要弟弟的名字要改,单一个星字太耀,震不住他极贵的命格,所以弟弟要改名南大虫。大虫是老虎的意思。”

      “噢哦……”老太太听得眼神涣散,“弟弟也要改名字啊,这可是大事情,大事情!”

      南舒忍不住扬了下唇角,旋即抿着,怯生生地打断问说:“奶奶,我可以不改名吗,我……”

      她话还没说完,被老太太动怒地呵斥:“改不改轮得到你说的算?等你爸回来立刻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明天你就不叫南莹了!”

      “……”

      南舒垂眼盯着地面,理智上应该觉得非常高兴,可还是被她吼得胸腔起伏不定。
      努力压住火气,对自己笑了下。

      “南星肯定不愿意改……”
      南舒嘟哝了句。

      “星星……只能等他们回来,再请大仙跟他们说说了,”老太太被她提醒,也记起自己这孙子从来叛逆不听话,语气焦急地问,“大仙,这改名得什么时候?”

      气功大师不着痕迹地瞥眼南舒,他跟这老太太进门后的所有问题,还真跟这小女孩在路上预测的一模一样!

      小小年纪,她难不成是真会算卦吗?

      他忙垂下眼皮,做出世外高人的模样掐着回答说:“三天之内,否则全家都有血光之灾。姐姐的名字先改的话……还能再延三个月。”

      南舒转过身无声地笑。

      她已经能想象到南星回到家该有多绝望了,这三个月里他估计得被逼到半疯。从最开始的耐心劝说,到慢慢截止时间将近,他们各种办法都会用上。

      让南星这种自负倔强的青春期少年,改名叫南大虫。

      这名字的侮辱性有多强,是农村出来的老太太和他爸完全体理解不了的。

      到时候一场好戏!

      “大师,您会仙法吗?”南舒调整好表情后回头,用怀疑的语气说,“您要不给我买表演点仙术吧?不然怎么知道您是神仙还是骗子呢。”

      “小丫头想看什么?”

      气功大师闻言露出一个职业的假面笑容,仿佛很慈祥的模样,完全不介意被质疑。

      两个人一唱一和,继续演戏。

      然后气功大师给表演了整套徒手发电、徒手发磁、隔空打物等等完整版的仙术。又谦虚地说了几句自己道行浅薄,来这儿是想借南家的光。

      南星只要能渡过此劫,不出三年必定大放异彩……

      老太太听得站都站不住,腿软地坐在沙发上连连点头,点头,再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给舒姐加了个少女buff
    心理年龄不减的话,本文只能分到无cp类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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