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修为进境我开始补修学分了》风乘火

27、第27章

　　小少爷匮乏的词汇量在这一晚全献给了鳄鱼和醉鬼。等到他终于把人安顿好，坐在床沿一看时间，顶着俩黑眼圈发出呵的一声——公鸡起得都比他睡得早，已经不用再继续努力了。

　　他给边峤掖好被子，也懒得再回自己房间，索性把凳子拽过来，趴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麒麟火焰般的眼泪，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觉睡得不太舒服。等到手机里设好的闹钟嗡鸣响起时，奚洺抬起身去关，头一歪，差点儿又栽回被子里。

　　这点动静不但让他彻底清醒了，也让在被窝酣睡的边峤轻轻动弹了一下，又拧了一下眉头，才慢慢地睁开眼。

　　一睁开，目光正对上奚洺一张表情尤为幽怨的脸。
　　边峤呆滞一秒，脖颈间喉结滚动一下，张口就是：“你怎么在这里？”

　　……他居然好意思问出这句话？！
　　小少爷很震惊，他事先预想好的一堆亲切和蔼的发问瞬间化成了泡影。

　　他努力摆出的幽怨脸也裂开了，直起身体，诚挚地发问：“边老师，你还记得你昨天吃了一块奶油蛋糕吗？”

　　边峤眨了一下眼，气氛沉默了足足五六秒，久到奚洺开始自省这句话是否有些冒犯别人时，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奚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表情逐渐过渡成惨白——精彩得仿佛在看默剧，从薄薄的嘴唇里挤出几个字：“昨天、我……”

　　奚洺已经不想去吐槽这奇长无比的反射弧，哼哼道：“合成妖不能吃小蛋糕，边老师，你怎么不早点说呢。”他托腮欣赏精彩纷呈的一张美人脸，推测道：“还是说你故意的，就只是为了甜食？”

　　边峤没法再维持之前那副冷淡的表情，还没说话，耳朵尖倒是先红了。

　　他直接被这一段插曲打成了个结巴：“你……那个……我……”

　　奚洺的本意是逗他两句，好出一口昨天的恶气。但没料到边峤的脸皮比想象中的薄，他还没多说几句就感觉面前的麒麟妖恨不得把脸埋进被窝，再也不出来了。

　　都这样了，他当然不会继续乘火打劫、落井下石。奚洺道：“好啦，昨天挺好的，没发生什么。就是边老师你有点醉。”

　　边峤终于把舌头捋直，问：“……有点是多少？”

　　奚洺道：“就是断片儿的程度。”

　　见到他的表情又要再次裂开，奚洺连忙补救道：“当然！边老师你断片也很温柔，真的！比别的醉鬼好多了！”

　　他生怕这话题会变成第二个死活翻不了篇的事，把外套往身上草草一披，冲着边峤扬起一个笑脸，说：“时间快到了，我去洗漱收拾一下！林隅中发了消息过来，十五分钟后楼下大堂见！”

　　话一说完，小少爷脚底抹油，迅速走人。

　　奚洺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来到大堂，林隅中好整以暇地在等着。他扫了一圈，没发现边峤的身影，大概尊仙自己得花一段时间来治愈这一晚。

　　林隅中端详他一会，揶揄道：“看来洺洺昨天过得挺精彩的？”

　　奚洺没有因为昨天主动找了对方来咨询就和他冰释前嫌，不咸不淡地回答：“和你没什么关系。”

　　又一次被冷淡对待，林隅中也没生气，而是迅速转移话题，给奚洺分享了一个地址，说：“我们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

　　村镇的名字是裕后，他们早上八点坐车出发，其中要轮换三次，最后晚上八点穿过一条偏僻漆黑的小路。奚洺在网上查了查，也只有几行字和几张图的介绍，看了等于没看。

　　提到正事，他也不会不给人好脸色，问：“这里有什么不对的？”

　　林隅中：“这是小棠出生长大的村庄。”

　　奚洺顿时哑然。

　　图片看上去显然不会是什么舒适惬意的环境，云语棠好歹是云煜正牌道侣的孩子，云家居然就把人放在这种地方，直到成年很长一段时间后才领回去。

　　他突然明白曾经那个攻击性极强的云语棠是从何而来，声音有点干：“哦，啊。这样。”

　　两人交谈间，电梯口终于出现边峤的身影。

　　他经过一段时间后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依然是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林隅中收回探究的目光，和边峤点头致意后，三人按照规划好的行程，继续朝着目的地过去。

　　直到结束了所有的公共交通，三人在一片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荒芜的地方行走。奚洺左顾右盼，没见着这两位的其中一个打算照明，于是为了节省电量，自告奋勇地点了个掌心灯。空气中浓雾满布，还有着一些略微奇异的味道，在夜晚视觉受限的情况下，周遭的声音也被放大。

　　三人间气氛很静，林隅中是最先打破沉默的：“说起来，修道者要进入村庄，好像要先经过一道迷阵。”

　　奚洺握着灯的手一顿。迷阵这玩意儿，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儿像走进灵异故事，但对于修道者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东西——因为迷阵受到环境的限制，被修为所决定的部分并不多。即使是三人里修为最低的他自己，雪雨也有着能够一剑利落地斩出出口的能力。

　　当下就敛了目光，迷惑地看过去。林隅中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没说完整，又补充道：“一般的迷阵我当然不会单独拿出来和你们说。是这样的，我的传送法器受感应最强的虽然是这个村庄，但并不是因为完全捕捉到了小棠的踪迹，而是因为这阵里会有一个东西。”

　　奚洺问：“……什么东西？”

　　林隅中的余光斜斜瞄了边峤一眼，后者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似乎并不打算加入他们的谈话。

　　于是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知道有一些原始的民族，或多或少会有着一些传统的习俗。比如说民族的节日，或者是一些祭祀的习惯。这个迷阵好像遵循了这一点，它会演绎、复刻出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奚洺看着他：“怎么了？”

　　林隅中道：“看来我不用和继续解释了。我们已经进入了这个迷阵。”

　　他们的目之所及是一片黝黑，就连光线也不能照亮周围的环境。两人脚步都停顿了一下，边峤的另一只手搭在他手腕的链子上，宛如下一秒就要拔剑出来，斩破这个迷阵。

　　奚洺还没去制止他，眼前的一片虚无就有了影像，像是被特意模糊化的一张山水画，而四下此起彼伏地回响着一些细微的声音：

　　“………………是他。”
　　“……哦、果然是。”
　　“他怎么还活着……”

　　听上去有点儿像陌生人的讨论，奚洺心里还没来得及礼貌性地颤上一下，林隅中就马上道：“没关系，它不会伤人。并且，我们最好也不要马上从这里出去，免得错失有利的信息。”

　　边峤开了口，他盯着眼前的画面：“这是什么？”

　　“有点像话剧。”林隅中的语速很快，他摸出那块碎了的玉石，此刻正在随着迷阵里画面的演绎一块儿发光和颤动，“这是我打听到的情报。他们会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来演绎一个剧本，至于剧本的内容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和小棠有关系。”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那副模糊化的场景就逐渐清晰起来。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跪在地上，披头散发，手心里捧着两个木制的小人。
　　奚洺定睛一看，她的手臂和脸上都用墨汁纹着一些奇特的纹路，墨汁是黑色的，在白净的皮肤上看上去格外的显眼：“这个是……”

　　“这个就是我之前说的，一个民族的特殊的习惯。”林隅中道，“在成年后，他们会将一种特殊涂料纹在全身的皮肤上，寓为保佑平安吉祥。”

　　他解释得很清楚，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
　　奚洺闻言闭了嘴，没有再问。他知道，这个有着特殊习惯的民族，一定和云语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么他们交集匪浅，要么云语棠自己就是这个民族的。

　　周围的声音原本很细碎，在这一点儿波澜以后也跟着清晰了一些。三人就像误闯的观众，不仅不能碰触到“演员”，也不能干涉一丝半毫剧本所发生的事。

　　奚洺身侧的边峤突然动了一下，说：“抓紧。”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因此奚洺短暂地没回过神来。
　　奚洺看了眼自己的手，发现什么也没挽着抓着，于是用眼神提问：抓紧什么？

　　边峤啧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主动地凑过来，扣住他的手腕，直接向后一拉。事发突然，奚洺被拽得脚步一滑，差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好在退了两步后稳住了。他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很快的——在迷阵的虚空里穿来一道撕裂的响动。随即一点流光贯穿迷阵，直接落到了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

　　只是一道光，倒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如果外人的闯入打乱了迷阵原本设置好的“位置”，很有可能导致这一出剧的突然中断。

　　奚洺松了口气，抬眼看向面前的画面。

　　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脊背上留下了几个鞋底的印子。像是有着一个无形的刽子手，或者说责骂者，在用脚踹着她的脊背。

　　——这像惩罚，又像是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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