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所在》虞璇玑

8、过去的过去

　　六．过去的过去

　　瓮城的公交站，徐子墨和兰茵坐在站台的长凳上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公交站的其它人似乎都发现了二人之间的奇妙氛围，都默默站着不来打搅。徐子墨还是默默地玩着手机，兰茵则失神地望着眼前稀稀落落的人群。
　　这是她将来要待得城市，却让她有种自己其实并未远离魔都的错觉。想想自己阴差阳错住进了徐子墨家，以及此后种种都让兰茵有种梦呓一般的不真实。
　　到底是谁呢？兰茵莫名觉得一定有一个和自己有些相像的人存在着，只是为什么周围的人，总是对她讳莫如深呢？
　　兰茵想的头脑微微有些发涨也毫无头绪，撇过头看了看自顾自看手机的徐子墨。他恐怕不会告诉自己问题的答案吧？兰茵毫无察觉地一直盯着徐子墨，连他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停止活动许久都未曾发现。
　　“你有什么事吗？”徐子墨被盯得终于忍无可忍的无奈问道。兰茵似乎一下反应了过来，慌乱中问道：“那个盒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啊？有点好奇。”说着赶忙撇过头去。
　　“月橘的花瓣。”然而兰茵完全没有预料到徐子墨会这么爽快的回答她，嘴巴动了动兰茵似乎一时间宕机了一样。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回晚扬的巴士终于缓缓驶来。徐子墨提起手里的东西，径直往车辆走去，没有丝毫照顾兰茵的意思。兰茵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上车之后，徐子墨轻车熟路的往车厢最后挤过去，兰茵一路跟着着实被挤了个七荤八素。车厢最后面，刚好有两个空着的座位。徐子墨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兰茵坐在了他旁边。
　　巴士缓缓开动，车厢里的其它人跟他们似乎都不在一个维度上。兰茵觉得其它人就像电视里的群众演员一样几乎毫无存在感。徐子墨依旧默默望着车窗外，兰茵看着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些什么。
　　“我跟顾南风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兰茵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徐子墨的反应，虽然人没动，但是眼睛却动了。兰茵嘴角微微翘起继续说道：“我读书的成绩不算很好，所以考上了魔都一家二线的音乐大学。原本我只是想安安心心念完四年大学，如果有合适的对象的话谈个恋爱。就这么简单而已。”
　　兰茵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又看了看徐子墨。发现他虽然依旧望着窗外，但姿势却不知不觉改变了。
　　“大概进了学校几个月吧，突然有一天一个我连名字都忘记了大三学长突然来找我表白。虽然人挺帅，个子也高，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本来也是按照打发其它人一样打发掉他的。没想到，后面却滋生了无数事端。”兰茵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有些苦涩。徐子墨极为隐蔽地瞟了她一眼，立马就收回了目光。
　　“那个学长有个有名的花花公子。本身看外表也是一表人才，据说家里条件不错，在学校里招惹了很多女孩子。前前后后我应该拒绝了他十几次吧，但是他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本身我就很烦，却没想到来了个更大的麻烦。”兰茵说着捋了捋额头前的刘海，徐子墨也不再看窗外双手缠绕在一起放在腿间终于像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那个学长当时有女朋友，而且那个女孩还是音大的校花。当时我只知道有这个人，但是并不知道在校园的BBS上，我跟她排除这个学长的事情，居然都已经积怨已久。”兰茵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好事者拿你跟那位校花做比较是吗？”徐子墨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怎么？”兰茵有些懵了，这也被他猜到了。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矛盾，除了男人的问题，也就只剩下攀比而生的嫉妒了。”徐子墨神叨叨地说。兰茵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而是继续说道：“对于我自己的容貌，我一直有自信。但是也没有无聊到希望被别人打上什么平民校花，禁欲系女神这样的标签，还被人拿去跟另一个人攀比。”兰茵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
　　“那个女孩找到我，趾高气昂的让我不要再勾引她的男人。当时我真的想，这是在演电视剧吗？虽然我没有理会她，但是她却没想过要放过我。从那天之后，不是突然被楼上泼水。就是储物柜的锁无故被翘，东西撒的到处都是。甚至有几次还故意把我锁在寝室里……本来的朋友都因为这些事情疏远了我。跟校领导反映了几次全都被敷衍了事，最后还是相好的朋友偷偷告诉我教导主任是她舅舅，我才恍然大悟！”兰茵的手指紧紧地按在牛仔裤上，指节都按得有些发白。
　　“本来，我都想着忍一段时间。只要那个学长不来找我，她估计也会偃旗息鼓。这样我就能安安心心读完大学。我是怎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她却做了一件让我无法饶恕的事情……”兰茵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徐子墨看了眼她略微有些空洞的眼神，心里微微一痛。
　　“我14岁那一年，父母因为长期感情不和离了婚。父亲从家里搬走的时候，送了我一把崭新的小提琴。他告诉我就算以后不能常常陪伴我，甚至见面都很少，但是他会一直坚定地支持我的音乐梦想。”兰茵说到这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悲伤与愤怒。
　　“从那之后还不到一年，我父亲就因为车祸过世了。于是那把小提琴就成了他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兰茵说到这里突然被徐子墨紧紧地攥住了手。她错愕的转过头，正对上徐子墨满是担忧和心疼的眼神。徐子墨对她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够了，不要勉强自己去回忆那样的事。”
　　兰茵呆了几秒，突然笑了起来。徐子墨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似乎一下子更有勇气了。她拍了拍徐子墨的手背继续说道：“你也猜到了，她毁了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再也没办法忍耐，直冲她的教室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桶粪水直接扣在了她的头上！”说到这里兰茵脸上挂上了几分快意的笑容。徐子墨脊背一凉，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人不貌相这句话，今天在他眼前出现了极端具象化的解释。
　　“可是你说了这么多，南风哥到底在哪里？”徐子墨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自觉的想把话题转回到南风身上。
　　“别急啊。”兰茵长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说。
　　“做了这样的事情，学校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呢？当我觉得我肯定要捡包袱走人的时候，两个男人突然出现了。原本我以为那位校花的后台这么硬，周围这些势力的人同学根本没人敢替我做什么。但是他们就做了。那段时间他们偷偷搜集了不少录音和视频证据。这倒真是跟你的做法没有区别呢。”兰茵说着不忘转过头打趣徐子墨之前帮她洗冤昭雪的事情。徐子墨只当没有听到。
　　“他们用那些证据威胁了校花的舅舅。最后的结果只是我和校花都被记了一次大过。校花因为这件事情也没有脸皮继续呆在学校里，我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受了他们的恩惠得以继续维持学业。也受他们的邀请，我加入了他们的乐队……”
　　“好了，后面的事我不感兴趣。”徐子墨松开手直接打断了兰茵的话。兰茵郁闷地看着他，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脑海里开始浮想联袂。
　　为什么不想听下去？为什么他都不问还有一个男生是谁？
　　还是说，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兰茵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臆想。徐子墨也不理她，拿出一副耳机戴上又进入了修仙模式。
　　兰茵看他这样子，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一把摘掉他右边的耳机带在了自己的右耳上。徐子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惊吓的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It’s amazing how you can speak right to my heart
　　Without saying a word you can light up the dark
　　Try as I may I could never explain
　　What I hear when you don’t say a thing……”
　　《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是最经典的美式情歌，兰茵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这首歌的内容配上此刻的情景，让兰茵的脸倏然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