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所在》虞璇玑

16、山鬼（三）

　　徐子墨背着毓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行走着。电筒刚才砸向狼王的时候已经摔坏了。还好徐子墨对觅山非同一般的熟悉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辨别方向。
　　“子墨哥，我好困，我可以睡会儿吗？”毓质靠在徐子墨背上十分虚弱地说。
　　“不可以！不可以睡！马上就要到了，哥讲笑话给你听好不好？”徐子墨背着她走了许久，精力本来也早就透支了。但是一听到这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就有了精神。他无法想象毓质睡着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那哥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我不想听笑话。”毓质强打着精神回答道。
　　“好！你想听什么？哥唱给你听！”徐子墨十分积极地回答道。只要毓质不睡，让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唱歌算什么？
　　“我要听《一直很安静》！”毓质有些语气坏坏地说。
　　“没问题！”徐子墨连忙回答道。
　　“要听女调的！嘿嘿！我知道子墨哥可以唱女调而且唱的很好听！”毓质嘿嘿笑着说。
　　“这……好！”徐子墨总共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就下定了决心。他会唱女调这件事，还是因为小时候重音教他唱歌偶然发现的。他一个男孩子，不但能唱女调而且长的还很好听。于是乎从此后这方面徐子墨几乎都要被重音玩坏了。自从重音离开后，他就很少唱女调了。但是为了毓质，徐子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
　　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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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爱像云，要自在漂浮才美丽。
　　我终于相信，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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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
　　以为自己有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音。
　　徐子墨唱的很小声，但是悦耳的声音却犹如破晓的第一道光芒一样夺目，温暖。趴在他背后，毓质闭上眼睛露出安详的笑容。
　　子墨哥，我知道你肯定是骗我的。刚才那个肯定是狼，真的很感谢你为了我杀了那头狼。我也知道我自己的伤很严重了，我可能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但是最后能死在你身边，我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真的真的，你也变成了像重音姐姐一样温暖夺目的人，只可惜永远没有办法看到你们在一起的那天。
　　失去意识之前，旻毓质带着些许遗憾如是想到……
　　唱完最后一个音节，徐子墨真的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眼睛似乎只要人一抚就能闭上，腿重的像灌了铅一样。这时候，前方不远处隐现出光芒。徐子墨当即高兴地对毓质说：“毓质，我们到了，我们回家了！”
　　然而他背上的毓质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毓质！毓质！！”徐子墨惊慌地大声呼唤毓质的名字都没有回音。他侧过头定神看着毓质，只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连忙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是还算比较有规律。
　　“毓质！坚持住！”徐子墨用力将毓质的身体往后背上方推了推，竭尽全力向前方奔跑。

　　山脚下，此时距离徐子墨上山已经超过了四个小时。众人的表情都充满了希冀但其中也夹杂了些许绝望。在他们看来，山上的两个人恐怕没办法活着下来了。
　　徐笙已经满脸呆滞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余晚也跟丢了魂一样。穆远山和况东铭身体不断地颤抖着，面如死水般凝重。而兰茵，则一动不动在离山最近的地方伫立着。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她眼里徐子墨是个很神奇的人，几乎无所不能。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掉到死海里都能如履平地，怎么可能失陷在山上？
　　徐子墨！你个王八蛋！兰茵心里痛骂着，眼睛却有些东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不要！你不能就这么死掉！我还想知道关于重音的事情，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徐子墨——”兰茵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声嘶力竭地对着觅山大吼。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晚扬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那么突兀。
　　“出来了！我看到徐子墨和毓质了！”突然人群中眼力好的人放声道。
　　兰茵连忙睁开眼睛，发现徐子墨一脸惨白的背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子步履蹒跚地向她这边跑着。
　　“毓质——”旻少强最快跑了过去，其它人也跟打了鸡血一样涌了上去。反而是兰茵措手不及地被挤到了最外面。
　　“毓质啊！爸是畜生，爸对不起你！”旻少强从徐子墨背上接过毓质哭的撕心裂肺的。
　　徐子墨在旁人的搀扶下来到旻少强身边虚弱地对他说：“旻叔！别哭了，毓质现在需要马上去医院！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旻少强对着徐子墨直接跪在了地上：“小墨，你的大恩大德。旻叔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我旻少强对天发誓！从今以后，我如果再苛待毓质就让我在觅山上永远下不来！”旁人本来还想指责他几句，此时都闭口不言了。觅山哪年没有人上去就下不来？这可谓是晚扬最毒的誓言了。
　　“快去医院！”徐子墨没有理会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焦急地催促着。
　　旻少强磕了三个响头抱起毓质就走了。这时候徐笙他们也终于挤了进来。
　　徐笙看到徐子墨凄惨的模样，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你这个小混蛋！从小你就不听我的话。好不容易答应我再也不上山，结果全是骗人的！徐家只有你一个独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只能跟你去！你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啊！！！”徐笙哭的惨绝人寰，任谁都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凄苦。当年那件事晚扬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所以都能体会徐笙的心情。况东铭站在一旁，双手搭在徐笙肩上安慰却被徐笙粗暴地甩开。
　　“你滚开！”徐笙凶恶地对况东铭吼道。况东铭默默地走到一边，叹了口气。
　　“姑妈，别哭啊！你看我这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徐子墨强打着精神安慰道。徐笙看都不看他，只是不停地哭。
　　余晚双眼婆娑地走了过来，扬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徐子墨闭上眼睛，却感觉她的手只是抚着他的脸颊。徐子墨睁开眼睛抱歉地说：“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会担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余晚眼泪汪汪地看着一身惨状的徐子墨，心疼的无法呼吸。
　　“我记得毓质妹妹的名字是你亲自取的。那么可爱的妹妹，你是看着她长大的。你能忍心看着她死在山上吗？”徐子墨动情地说。
　　“可是……你是我儿子啊！”余晚可是了半天最终眼泪崩溃地说出了这句话。
　　“妈，别哭！”徐子墨很想伸手拭去余晚的眼泪，但是他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今天重音姐姐还在，她也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的，不是吗？”兰茵第一次看到徐子墨主动提起重音的名字。他脸上洋溢的幸福，不是虚假的。这让她的内心感到十分的压抑。
　　“重音有很多优点，但是你学到的更多却是介于缺点和优点之间的东西。”穆远山站在一旁憋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
　　“重音姐姐乐观，善良，大方。愿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愿意分担需要分担的人。这亦是我憧憬的样子，我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徐子墨微笑着说。此时的他身上仿佛浓罩着一股莫名的光辉。
　　“希望你们，能替我感到骄傲！”徐子墨动情地说。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徐笙一言不发只是哭的更狠了。况东铭背对着蹲在地上，双手使劲揉着头发。
　　“姑父，姑妈她这会儿只是情绪有点激动。”徐子墨看着况东铭替徐笙说话道。“你别说了，你自己都撑不住了。她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我不会放在心上。你这人就喜欢瞎操心。”
　　余晚抱着徐子墨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穆远山转过身，身影不停地颤抖着。
　　“爸，照顾好妈。还有，别让兰规知道今天的事情。”徐子墨又对穆远山嘱咐道。“啰嗦！我用得着你来教？”穆远山头也不回地回应道，声音已经变了味道。
　　兰茵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徐子墨，后者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朝她看了一眼。徐子墨望着她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似乎在告诉她，他把毓质带回来了。下一秒，徐子墨终于失去了意识径直倒了下去。
　　“儿子！”
　　“臭小子！”
　　“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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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上百号人瞬间失声。人群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将徐子墨拥簇着向外围跑去。兰茵在人群中动也不动默默看着这一切，况东铭怀里的徐子墨脸上还挂着淡淡地笑容，而她的影子在人群中凝结成了孤独的姿势。
　　她默默地注视着人群中的徐子墨。
　　原来你是那么夺目的人！璀璨的，温暖的，动人心弦的。
　　却又是那么伤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