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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疑心再起 ...

  •   陶婉婉精神恢复得很好,仅仅修养一晚就变回了原先的生龙活虎。

      吕青柏记起上次她被灰鼠精掐得脖颈青紫,抹了灵药后第二天也跟没事人一样,体质好得简直不像个凡人。

      他啧啧称奇:“没准你还真是个修仙的料。”

      陶婉婉听后甚是欣喜,在用干粮时多赏了他一颗枣泥酥。

      晨光正好,众人收拾好行囊后决定启程。

      生死门前,石身辟邪已等候多时。

      不知为何,这头镇门兽很乐意用人身同他们打交道,但那副凛若冰霜的面孔难以让人感到亲近。

      辟邪掀开眼帘,如同面对每个过路人般问道:“一入生死门,不走回头路,各位可是想好了?”

      那道意味深长的视线扫过绛月,她恍若未觉,神色沉静如水。

      一想到纂刻着“死”字的不详之门即将向他们敞开,几人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由领头的易子朔上前一步:“前辈,请吧。”

      若说他此刻没有半点顾虑是假的,只不过心中始终坚信,死路亦能绝处逢生。

      随着山石震动,他们见到了门内的光景。

      传说死门之后,周遭暗如地底,几乎让人分不清白昼与黑夜。但眼前光亮依旧,草木未枯,倒是与外界相差无几。

      待高大的石门重重关上后,吕青柏才敢叨咕几句镇门兽的古板守旧——

      宝珠成精的异象一出,瘴木林中能否结出新的灵果已是未知……若再不改改规矩,岂不是后来人都难逃踏入死门的命运?

      陶婉婉听得纳闷:这么多年了,就没人来管管吗?

      然而这话她没问出口——那两头石狮子壮如小山,谁敢得罪?

      更何况早就听修士们说了,镇门兽遵从生死门的意志,也就算是传话的。

      陶婉婉换了个疑问:“那道门又凭什么决定过路人走哪条路呢?”

      吕青柏向来不爱翻古籍,哪还记得更深层的渊源,好在师兄替他接上了话:“此处曾是一片污浊之地,不断有邪气滋生,直到设立了生死门,才令阴阳分界,互不相犯。千百年来,生死门守护一方安定,所有目的都是为了维持一种平衡。”

      所以每当阴阳失衡,它必会设法干预。

      陶婉婉似懂非懂,但仍是挺乐观:“咱们兴许就是被生死门选中的人,替它进来扫除污秽。”

      “哈?”吕青柏想不通这哪里值得高兴了。

      依照她所得出来的结论,前方还不知会有多么难缠的妖魔鬼怪在等着他们呢!

      或是陶大小姐的无心之言让人隐隐不安,亦或是前路未卜危险难料,他们一路上走得更小心。

      绛月跟着修士们踏过崎岖不平的石径、杂草丛生的泥壤,眉目间倒也少了几分懒散,开始细细打量周遭景象。

      随着他们深入死门,沿途有越来越多形貌奇异的花草映入眼帘。

      质地柔韧的荒草遍布,即便生根于无人知晓的晦暗之地,也以蛮横的姿态簇拥成形,甚至攀上了人的腰际。吕氏姐弟不得不用剑刃“斩”出一条方便通行的小路来。

      与以往走过的地方相比,死门之后更像是无人问津的世外灵域。

      他们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眼神都带有探究。陶婉婉明显是最好奇的那一个,脑袋瓜左探探右探探,似要把奇珍异草给看个遍,最后她在一丛灵花前走不动路了,双眸泛着晶亮。

      绛月一眼认出那不过是种能够在暗处发光的灵植,对人无害,索性由她去了。

      身为一个“没见识的采药女”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太平淡,绛月边盘算着近日耗费的药材,边弯腰凑近草丛。

      其实乾坤袋内尚有盈余,足以“挥霍”个十天半月,但有出有进才是长久以来的习惯。

      旁人都有法器符箓傍身,而她这儿多的是各处搜罗来的药草药丹,除此以外可谓是一穷二白,就连像易子朔头戴的那种能够注入灵力的发簪都买不起。

      绛月不由得哂笑:真当自己是救死扶伤的医修了?

      但她到底上了心,无论是采摘还是研磨从不假接他人之手,难免吹毛求疵。

      所以眼下在杂草里挑挑拣拣,没料到还真能找出想要的东西。

      她小心地拨开枯枝烂叶,一株青色的药草露出了全貌,茎叶纤细,每一片都沁着凉意。

      绛月刚触上便满意地舒了口气,而头顶忽然压下的一片黑影又令她握紧手心。

      来人的气息太容易辨别,绛月头也不抬,率先发问:“易修士身怀稀世珍宝,还瞧得上这等灵草?”

      易子朔俯下身,霎时冷香满溢,指尖这一丝凉意都被衬得逊色不少。

      她松开手,那片柔韧的青叶才轻轻翘动两下,就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顺势捉住。

      易子朔细抚过叶片的纹路,将眼中聚起的锋芒对准她:“你呢,又要为人改良药方?”

      绛月心头无名火起,张口就带刺:“管的可真宽啊,我随手摘根草都要来嗅嗅味?”

      自从她取出固魂草后,一举一动都要被监视,似乎一抬头就会对上某双静若寒潭的眼睛。

      周遭的气息愈发冷冽,她挑衅似的投去一眼,手上也没闲着,飞快将这株药草据为己有,欲收入囊中。

      易子朔未必与她看上了同一株草,但的确是见不得她好。

      绛月被牢牢攥住了小臂,由于心系灵草,警惕地盯视着他。

      “绛——月——你人呢?”

      不远处传来陶婉婉的呼喊声。

      她愣了愣,闻声望去,入目却是野草茫茫,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远了。

      “真是的……光嘱咐我不要乱跑,自己倒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别急啊,大师兄已经去找了,况且我姐也有探查过,这一片应该没什么危险。”

      少女少男的声音渐进,手里的灵草一时成了烫手山芋。

      而易子朔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正饶有兴味地欣赏着眼前女子咬牙切齿的模样,端看她会如何抉择。

      “没说两句就紧张得像只刺猬,”他逼近对方僵直的后颈,又仿佛极有耐心地询问,“这株灵草到底有何妙用,不讲讲吗?”

      绛月近乎被男人困在怀中,冷香幽幽环绕,悄无声息地浸入她的发间、领口、衣袂……

      她终于侧过脸,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不劳您费心,我留着疗伤用。”

      冷冽的气息凝滞了一瞬,绛月似灵敏的鸟雀般顺势脱离他的掌控。

      微风掀起发丝,异样的伤痕从易子朔眼前一闪而过。

      他动了动指尖,却未阻止绛月离开。

      她说的应当是真话。

      没有妖会主动承认自己的虚弱,只会习惯于展示锋利的爪牙。

      绛月面上的红印究竟是被何所伤?又存留了多久?

      这些疑问依然萦绕在心头。

      而眼下唯一可知的是,医者难医己。

      当她为自身择药时,似乎没有同样的笃定。

      ……

      穿过野草地,前路变得空旷,暗色的灵植越来越多,模样怪异又狰狞,有的甚至连绛月都叫不上名字。

      她暗暗向易子朔投去两眼,瞧见了与自己同样的惑然,料想他的医术也不过如此。

      此地的景色才符合常人对于死门之后的臆想,再看到稀奇的花草时,二人都默契地选择远观。

      就连陶婉婉都收敛了好奇心,冷不防忆起先前的宝珠,仍心有余悸:“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别又撞上个成精的。”

      晶莹的珠果幻化成人后好歹是个漂亮小娃娃,但眼前的这些……怕是会变成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她艰难地迈着小碎步,力求完美避开斜上方伸来的长满尖刺的枝条,等好不容易度过险境,鞋尖却撞上某块硬物。

      “注意脚下。”

      经由易子朔的提醒,几人才纷纷低下头。

      陶婉婉正心疼自己脚呢,嘶着气去寻那“罪魁祸首”,目光一掠,一条条曲长扭结的黑影闯入视线。

      “妈呀——好多蛇!怎么又有蛇啊!?”

      她瞬间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并扑向离自己最近的绛月,若不是碍于对方身量同样娇小,都恨不得挂在人身上了。

      绛月倒是一动不动,盯着她颤颤巍巍的发髻,心中叹息。

      忘忧咒虽已解,但蛇类多半要成为陶婉婉往后一段日子的阴影了。

      绛月没有安慰她,而是说:“你再看一眼。”

      她的眼里没有慌乱,只有清明。而且,周围也不曾有青兰姐他们拔剑的声音……

      陶婉婉壮着胆子,慢慢转过头去。

      原来,她以为的长蛇不过是裸露在外的树根——密密麻麻,盘根错节,乍一看就是无数黑褐色的乱蛇匍匐在地。

      陶婉婉才稍稍放宽心,又听吕青柏笑着逗她:“这就被吓着了?待会儿过去岂不是要哭鼻子喽!”

      她正想回怼,却随着他的话语发觉出新的异象。

      方才没敢仔细看,这些扭曲的树根蔓延得太多、太广,几乎满满当当地占据了一大片土地,甚至野蛮地挤上了山壁。

      它们随着地势起伏不平,像极了骇人的黑潮,随时会奔涌而来。

      一路望去,远方隐约透出一道粗壮又笔直的树影,想必是所有树根的汇聚之处。

      陶婉婉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妖里妖气的巨树。

      但崖下的一草一木,她哪个不是第一次见?

      想到接下来只得踩着树根一步步往前走,她的心都凉了。

      陶婉婉呜咽一声,又贴上了绛月,但很快发现身旁的这具躯体气息平稳,面无异色,哪需要与她抱团取暖?

      绛月一直望着脚边诡异的树根,眸光偶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盯了太久,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对了上来。

      陶婉婉忍不住开口:“你……不害怕吗?”

      问者无意,殊不知自己引起了旁人的深思。

      当时惊呼声起,几人自然都关注到了陶婉婉,再后来,唯有吕青兰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绛月。

      她太镇定了。

      如今细细想来,每当路上遇到麻烦时,他们总是忙于照料陶小姐,却无意间忽视了另一个人。

      她像是陶婉婉身边的一道影子,无声无息,没留下任何痕迹。

      压在心底的那股异样重新升起,吕青兰若无其事地走近二人,目光如手中的秋水般明锐。

      “早有听闻月姑娘常在山间独行,莫非比我们这些修道之人还要见多识广?”

      绛月微微睁大双眼:“你高看我了,这里到处都是些怪花怪草,我怎会不害怕呢?”

      吕青兰眉心蹙了蹙——她的“害怕”听上去真轻飘。

      谁知绛月又目视前方,指向不远处白衣翩翩的背影,多看了两眼后,才轻声细语地接上一句:“但……这不是有易修士在嘛。”

  • 作者有话要说:  绛月:皮一下好开心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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