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殅阁》偃小生

21、故人心（3）过往

　　随着爷爷年岁渐老，沐缉熙逐渐接管了沐家，那时他也才刚满21岁。
　　沐曜灵则进入了叛逆的中二期，他开始变得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老是摆着张臭脸，只有在面对张明珠和哥哥的时候，才会露出符合那个年纪孩子的模样。
　　那天原本去晋城参加曲家举办驱傩仪式的沐缉熙，提前一天坐飞机回了甬城。
　　沐曜灵刚接通张明珠的电话，就听见那头的明珠骂骂咧咧，他平日里都一副宽厚仁德的模样，还是少见这般气急败坏。
　　明珠表示，沐缉熙居然把一堆明明冲着他去的世家小姐，全都推给了自己，然后一个人逃走了！独留他一人应付不及，实在可气！
　　这时沐曜灵听到门外的刹车声，知道是沐缉熙回来了，他也懒得听明珠抱怨了。
　　“喂？什么？你说什么？……信号不太好……哦哦，我听不见！就先这样吧，再见！”
　　“喂！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忽悠人！喂！喂！”
　　沐曜灵装作听不见的样子，随便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就赶忙出去迎接。
　　令沐曜灵诧异的是，沐缉熙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车的副驾驶上，还有一个盖着他长外套，不知道啥玩意儿的小东西。
　　沐曜灵好奇的探头，企图从沐缉熙的遮挡下看个究竟
　　“你在路边捡了什么阿猫阿狗回来玩？”
　　听到他的形容，沐缉熙有些尴尬，他默默地把盖着的衣服拉开，里面是一个蜷缩着的小人儿。
　　曲攸宁被忽然拉开衣服的动作惊到了，煞白着小脸，眼睛警惕的睁得大大的。
　　沐曜灵在见到是人的那一刻，热情瞬间冷却了下来。他淡淡瞥了一眼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端着架子耍酷的说到
　　“原来捡了一只兔子。”
　　还没等他把酷耍完，沐缉熙对着他的屁股墩子就是一脚
　　“你个熊孩子，让你多读点书了。知道兔子是什么意思，就兔子兔子的叫。”说着他又安抚有些受惊的曲攸宁
　　“不好意思啊，他现在上初中，正是中二时期，不喜欢学习老是看电视，也不愿意看看医生，再这样，脑子是不想要了。”
　　好家伙，这样的沐缉熙倒是挺新鲜。沐曜灵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对待自己以外的人，这么耐心且柔和。
　　搞得沐曜灵还有些吃味，不顾他在外面维持的高冷人设，破防的朝沐缉熙摆了个鬼脸
　　“你才熊，你们全家都熊。”
　　沐缉熙有一瞬的无语，不禁扶额说道
　　“熊孩子，让你去看看脑子了，我家不是你家！”
　　“噗嗤~”曲攸宁看着这活宝似得两兄弟，乐笑了，精神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沐缉熙捡回曲攸宁是个意外。
　　此去曲家说好听些是驱傩仪式举办，坦白了说无非是曲家在制造机会，相同张家与沐家搭上姻亲。
　　沐缉熙本来就不喜欢相亲，更不喜欢莫名其妙塞过来的女子，整个晚上他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借口准备离开了。
　　“沐缉熙！你又要去哪？”曲小姐有些微怒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曲小姐，我弟弟病了，我得回家照顾他”
　　“骗谁啊！谁不知道，你弟弟今天没来是因为除妖去了。同他一块去的人都说，他一个砍两，壮得像头牛！”
　　“哦~这样啊。”沐缉熙一副恍然大悟，也不屑在装了
　　“没错就是骗你的。”
　　“你·····”
　　“曲小姐我觉得我们不合适，高攀了，配不上。”
　　曲小姐刚要生气，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扬起漂亮的小脸，颇显得意的说道
　　“你也知道你配不上我。”
　　沐缉熙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乐道
　　“我是说你们曲家在高攀沐家，你，配不上我！”
　　“啪！”曲小姐恼羞成怒，涨红着脸甩了他一个耳光。
　　沐缉熙也不生气，舌尖顶了顶发疼的脸颊，依旧维持着风度翩翩的样子说道
　　“我不喜欢母老虎，也不喜欢长得比我丑的女人。”
　　沐家的两兄弟长相是出了名的，混血的种族优势得天独厚，确实张扬明媚得女人都得逊色。
　　“曲小姐言尽于此，再也不见。”说罢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成心搅坏这场相亲，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个曲小姐，想着从后门溜走，却意外捡回了躲在停车角落的曲攸宁。
　　要怎么形容那个人呢？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苦苦支撑的破败感，这是曲攸宁给沐缉熙的第一印象。
　　皮肤病态惨白，面容消瘦，显得那双眼睛更是大得吓人。头发似乎很久没有修剪了，乱糟糟的遮住大半张脸。
　　他看起来很瘦弱，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人无法准确判定他的年龄，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腕处乃至整条手臂都是新旧的针孔印子。
　　被沐缉熙发现的时候，他就像一只被抓住的兔子，蜷缩得更紧了，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沐缉熙也顾不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下意识的把身上的厚外套盖到了他的身上，把他拦腰抱起。
　　出乎意料的轻盈，在手中略略的掂了掂重量，便迈着长腿，把曲攸宁塞进了副驾驶。
　　他一定不知道，那一刻的他就像是一束光，穿透了厚重的黑夜，在曲攸宁幽暗的人生里带来了第一丝光明。
　　沐曜灵一直没搞懂，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素来小心谨慎的沐缉熙把曲攸宁留在了沐家，他甚至都没有询问过曲攸宁的过往。
　　曲攸宁20岁了，但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相当的瘦弱纤细。看起来还没有刚上初中二年级的沐曜灵来的强壮，个头更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不过也是，沐曜灵那个熊玩意儿，才14岁就直逼180了，哪家吃了激素的中学生能比的。
　　曲攸宁似乎没受过正规的教育，虽说也识书认字，可眼睛里却总少些灵气，空洞洞的。
　　他说话很慢，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着急的时候甚至会结巴，常常不能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尽管如此，沐缉熙还是对他格外的照顾。他似乎把所有的柔情，所有的宽容，都倾注在了这个不知身份来历的少年身上。
　　初到沐家，沐缉熙几乎寸步不离的照料，为他洗澡，为他清理伤口，为他修剪乱糟糟的头发。甚至会找来女儿家的缎带，把他稍长的头发扎起来。
　　待遇比起沐曜灵刚回来的时候，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可嫉妒死了沐曜灵，因为哥哥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为此他还强迫明珠同他组成了八卦小分队。
　　企图找出曲攸宁到底哪里不同，让沐缉熙如此优待。
　　可是他们的计划很快就落空了，因为曲攸宁鲜少走出院子，他总是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沐缉熙把曲攸宁安排在他房间的隔壁，沐家本家素有樱花之乡的美称，宅邸里更是栽满了樱树。
　　只有沐缉熙的住处特例，那里是沐家唯一一处有梅花的小院。
　　沐曜灵也住过那里，但随着年纪渐长，他就搬了出来，住到了独立的院子里。
　　今年的雪下得很早，也就一个晚上的功夫，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色，让偌大的沐家更显静谧。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种满梅花的小院，就显现出了他的优点，入目之处盛满红梅。
　　沐曜灵同明珠就像两只冬天的野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看着曲攸宁裹着白色的狐裘披风，站在门外的红梅边上，伸出素白纤细的手，用剪刀将面前的红梅剪断拿进屋去。
　　待到沐缉熙回来后，他会第一时间，拿着插着红梅的瓷瓶，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
　　几次尝试敲门，临了又会把手缩回去，这样几趟下来小脸冻得通红，最后还是傻傻的站在门外，直至沐缉熙打开房门，他才会把瓶子递给他。
　　开始沐缉熙会诧异，后来总是微笑着接过瓷瓶，然后宠溺的揉揉他的脑袋。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才能看到曲攸宁那张苍白的小脸上，露出腼腆又淡淡的浅笑。
　　一连几天下来，可疑的地方没看到，反倒觉得莫名有点撑。
　　沐缉熙对曲攸宁总是不厌其烦，他原本在沐家就身负重任，事物繁重。却总能挤出时间来，陪着曲攸宁一日三餐，陪着曲攸宁谈天说地。
　　似乎在他的眼里，曲攸宁比沐家重要的多。
　　“后来呢？”
　　一直默默听着的云殅，难得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后来······”沐曜灵仰着想了一下，笑了。
　　“后来，自是少年佳偶多欢愉，他们以所应当的在一起了。像所有俗套的爱情故事一样，王子和公主，不对，王子和神秘的少年幸福的在一起了，结局happy ending。”
　　沐曜灵拖着下巴像只讨好人的小狗一般，朝着云殅讨夸赞“怎么样这个故事好听吗？”
　　“故事完结了？”
　　云殅破天荒的确认了一遍结局，他的样子似乎对这个结局不是很满意。
　　沐曜灵怔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额，完啦，美好的结局多好呀。”
　　云殅毫不留情的点评道
　　“这个结局可真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