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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谭云美美地一觉醒来,日渐西斜,霞彩满天,一阵夹着清新花草气息的晚风拂过,她顿时觉得通体舒畅,精神百倍,一扫前世病痛带给她的身心疲惫,心头霎时生出几分惬意。

      她放轻脚步,背着手,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转攸了一圈,才发现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不对劲啊!

      今天是与楚家议亲的日子,父母应该都事先跟厂里请过假才对,眼下,天也快暗下来了,他们却都不见了人影,就连谭华也不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试了试客厅的门,发现没锁死,用力捣鼓了两下,就推开了,见一张老旧的方桌上,依次摆了四杯满满开水。

      谭云抬脚,迈过了门槛,走过去摸了一下杯身,触手冰冷,意味着,客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事后没收拾,说明父母当时离开得很匆忙。

      她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礼品,她大胆做了个猜测:这场拒亲应该只有父亲一个人参与,而且过程很干脆,楚家一行人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场面肯定闹得很不好看。

      至于母亲,那时候,她的心还始终是系着谭华,眼看父亲执意拒了与楚家的婚事,她应该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了。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她总要哭着拉上父亲上娘家评理。其实,评理就是个借口,借娘家势力替她出头才是真的。

      而外婆呢,很多时候,就真的会借势数落了父亲的一番不是,至于舅舅舅妈,他们大多时候不发表什么言论,只是站在一旁壮壮场面。

      一番评理过后,往往是父亲先低下头,主动向母亲认错,两人才能和好如初。

      历经沧桑一世,谭云明白,父亲的忍让并不是因为他懦弱,也不是因为自家势单力薄,而是,他真的很爱很爱母亲,所以心甘情愿迁就母亲。

      记得有一次,母亲心心念念说想吃鱼,可家里没有鱼票,怎么办呢?

      父亲问了一圈亲友,实在找不到人换取鱼票,于是,下午放工之后,他干脆拿上亲手做的鱼叉,还有一个不知给谁借来的小鱼网,偷偷去了离村一公里外的小溪找鱼去了。

      那个年代,小溪的流水都很清澈,平时也主要是用来给农田灌溉用的,一年下来也就通个一两回淤泥,溪的两岸往往长满了杂草,这就鱼儿提供了很好的生长环境。

      那天,直到半夜,父亲满身泥渍,一瘸一拐地走回家,手里还拎着五条用稻绳穿过的巴掌大的杂鱼,见了出来迎接的母亲时,嘴都乐开花了。

      无论前生今世,谭云都觉得,母亲其实是个很幸福的女人,有个那么爱惜她的丈夫,还有那么多宠爱她的娘家亲人。

      很多时候,无论母亲对他们提出多么无理亦或幼稚的要求,最终,他们都会因为疼她而选择迁就。

      就比如,母亲偏爱谭华,而他们为了照顾母亲的感受,也会对谭华很好,而当自己表示不愿再寄养在外婆家时,却没一个人真正在乎。

      这回,父亲又被母亲拉去了娘家挨批,不知道回家之后,他们会不会立马改变主意,再答应与楚家的亲事。

      谭云越想越不安,她还是觉得自己得尽快搬出去住才行。

      正思忖间,外头传来了一声声惶恐的呼喊,紧接着,谭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快速蹿进了屋里,后面还跟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谭云,谭云,快、快点帮我赶它出去,这畜牲,它居然敢咬我。”

      谭云都不用看人,一听这嗓音,她就知道是谁了,再定睛看这毛茸茸的一团,发现尾巴秃了老大一块。

      这不是老是陪在五公守在村大门的黄狗旺财吗?

      她记得,它平时是很温顺的,一见村里人走过,就使劲摇它的大尾巴讨好,一见生人就拼命的吠,单从守门来说,它尽职得很。

      说起来,它也是吃村里的百家饭过活的,她从未听说过它会咬人的啊。

      今天,见旺财竟死命地追在谭华的屁股后面咬,谭云一时觉得很稀奇,目光忍不住追随着这一人一兽到处乱蹿。

      “谭云,你笑个屁啊,要是我让这畜牲给咬了,信不信等妈回来,我就跟她说,说你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笑,我笑了吗?

      被谭华这么一提醒,谭云才惊觉,自己确实是不厚道地笑了。

      她呵呵两声,“谭华,直到今日,我才发现,你原来连狗都不如。”

      “你......,谭云,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谭华气急败坏。

      那旺财好像跟他有抢骨头之仇似的,见了谭云就绕了过去,仿佛非要咬到谭华才解气。

      “嘶”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谭华终于不幸地露腚了,而旺财嘴里咬着的一片碎步,呜呜低吠,宣示自己的胜利。

      “啊~,谭云,你见死不救,等妈回来,你就死定了!”

      谭云见他那么可怜,本来想发发慈悲,准备对他伸给援手的,听他这么一说,心顿时懒了,转而对旺财使了个手势,大声命令:“旺财,上去,咬他!”

      旺财的气势本来已经弱下来了,听谭云这么一鼓舞,斗志又昂扬起来,一甩头,把嘴里的碎布吐出,扬起爪子就向谭华重新扑了过去。

      “谭云,算你狠!”

      “啊,谭云,快救我!”

      谭华被旺财撵得满院子乱跑,嘴里哀嚎不已,那模样看起来真是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谭云没理会他,她走进厨房,每个锅都掀了个遍,才找出了一个冷得发硬的馒头。

      她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扬了扬手中的馒头,轻飘飘地说:“想我救你?那你得学会求我啊!”

      谭华气喘吁吁看了她一眼,心里恨得要命,但还是得安慰自己:眼下小命要紧,好男不跟女斗,好男儿能曲能伸,求她一回又算得了什么?

      正当他的心里做天人交战时,五公拄着拐杖,颤颤地进了院子,见了谭云,扯着嗓子喊:“阿云也在啊,快点帮我叫住旺财,别让它伤着人了,咳咳。”

      谭云一听五公这咳嗽声,知道他是走急了,赶紧拿出馒头,招了招,喊道:“五公,您来啦,别急!旺财,过来,给你馒头吃。”

      旺财一见到给吃的,终于舍得放过谭华,摇着它那个大尾巴欢欢喜喜地巴结谭云去了。

      谭云掰下一半馒头,奖励旺财,并亲昵地摸着它的头,很快,它便温顺地盘坐在她脚边。

      瘫软在地的谭华见了,咬牙切齿地低骂了句:“这年头,连畜牲都那么好色!真是见鬼了!”

      谭云见他还有力气说冷笑话,也懒得搭理他,赶紧去扶五公。

      五公年龄也快七十了,是个孤寡老人,腿脚也不好,他平时就喜欢坐在村口,看着村里的人进进出出。

      后来,旺财来了,他经常给它吃的,它也就赖在他身边不走了。

      这一人一狗守在村口,成了谭家村最独特的风景线。

      “五公,旺财今天怎么学会咬人了?”

      五公眯着眼睛,呵呵一笑,说:“阿华那娃把它的骨头当石子,一脚踢进了池塘里,它急了,撒嘴就要追着他咬,叫都叫不住。阿华伤没伤着?”

      谭云瞬间无语,暗想:“原来,这货还真是抢狗的骨头啊,真没出息。”

      “他没事,五公,你也累了,要不,我扶你回家歇息吧!”

      五公哑着嗓子,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谭华稍稍缓过神来,他扯着嗓子对谭云嚷嚷:“谁说没事,裤子都被咬掉一块了,能没事吗?算了,你们都是一路,说了也是白说。谭云,你还做晚饭呢!别想借此开溜。”

      “晚饭我做?”谭云愕然。

      “妈不在家,不是你做,难道是我做?”谭华也是一脸愕然。

      谭云哼笑了一声,“不好意思,这顿晚饭我没胃口吃,你自己解决吧!”

      然后,她转头对五公说:“五公,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五公点点头,看着她像只翩跹美丽的蝴蝶旋进了自己的屋里,不由地惋惜低叹:“多好,多标致的孩子啊,什么样的父母才狠得下心丢弃她呀?唉!”

      谭云从墙上拿下自己的斜挎布包,翻了翻所有的零钱,数了数,总共才找到十块钱。

      一开始,她还略略失望,过了会,她脑子才转过弯来,这个时代的十块钱购买力还是很强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她出了屋里,见五公神色有些不太好,忙问:“五公,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五公呵呵笑道:“我没事,走吧!孩子,今晚去五公家吃完饭。”

      谭云甜甜一笑,“不了,五公,等会儿,我出去转转。”

      谭华见谭云真的不管他,气得大叫:“谭云,你现在要是敢撇下我,以后,就别进我家的门。”

      谭云一愣,回首望着他,“你家?”顿了几秒之后,她笑了,“很抱歉,我还真不稀罕呢!”

      谭华气鼓鼓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恨恨说:“你的身世现在已经在村里传开了,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太阳将落未落,这个时候,工厂放工的及田里干活的乡亲都三三两两地往家走。

      “原来,她真是从外面捡来的弃婴啊!真可怜!”

      “难怪,她爸妈忍心把她丢在外婆家,一丢就是十年。”

      “估计是亲生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出生没多久就把她丢弃了吧!”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娃!”

      ……

      “起先,我还觉得天明夫妇太偏心他们家阿华了,如今,看他们把养女阿云也养得这么大,还供她读到高中,能做到这种地步,他们也算是不错的了。”

      五公家就住在离村口不远,她扶着他走了一路,就听着乡亲们议论了一路,一开始,她还觉得那个弃婴可怜,到最后,她发现他们口中的弃婴居然是自己。

      这么假的谣言居然被他们说得跟真似的,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深挖谣言的源头是谁,趁父母不在家,她想去找肖庆国,有些事在她心头积压了一辈子,她得亲自问一下原因。

      上辈子,得知父母要她嫁给楚和时,谭云就去找了肖庆国,想问问他怎么办?

      老半天,他也只回了她一句,“我喜欢你!”

      谭云不明白,肖庆国这么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说了喜欢她,为何在她跟父母反抗的一个月里,他一次都没出现?

      他不会真的是穷人自尊心忽然发作,临阵认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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