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空调 ...
-
忧郁的小曼，忧郁地走回家。
天色越来越暗，小曼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奶奶没有来接她。她看着黑漆漆地小巷子有些害怕，于是尽量沿着有光的地方走。
“嗡嗡嗡……”
苍蝇又来了，小曼问：“成双，是你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很傻。六月份的苍蝇太多，不可能随便找一只就恰好是成双。没想到苍蝇竟然又叫了一声。
“嗡嗡嗡！”
麻辣烫摊位离得远了，路灯也坏了，小曼现在根本看不清路。她为了给自己壮胆子，只好使劲和苍蝇说话。
“我当你是成双，好不好？”
“嗡嗡嗡。”苍蝇回答。
“你肯定不知道成双是谁，它是另一只苍蝇，没准你们认识。”
“嗡嗡嗡。”
“我想问你，为什么苍蝇喜欢去垃圾堆？多不卫生呢。”
“嗡嗡。”
“苍蝇会找家人吗？”小曼问，“你也和我一样，想找爸爸妈妈吗？”
“今天我和我的朋友雨晴分开了。你也和我一样，虽然有朋友，但是很孤单吗？”
小曼抬起头，眼泪从眼睛里滑落。强烈的光芒让她有点不舒服，她一抬头，原来走到了一盏新安装的路灯下面，小小的苍蝇映出小小的影子。路灯旁边的垃圾桶盖子开着，苍蝇一头扎了进去。
“哎，”小曼喊它，“你不要翻！你快出来！”
她太害怕了，这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听说之前还有人拐卖小孩。她真的把苍蝇当朋友了。
“你快出来吧，我不嫌弃你。”小曼说，“你只是和其他人的爱好不一样而已，我也是的，成双。我们两个不一样的东西，一起回家好不好？”
苍蝇从里面钻了出来，和小曼保持着一定距离。小曼想这苍蝇肯定成了精。
她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说，给苍蝇讲了奶奶，讲了雨晴和张奶奶的家，讲了天文和学校，那些电影。到了家门口，她挥挥手：“成双，再见，可是我明天就要走啦。”
“嗡嗡嗡！”
“你问我去哪里呀？”
她凑近苍蝇，手挡着嘴悄悄说：“我要和奶奶一起，还给别人一样东西。从此以后不再回来，也见不到成双你了。你会不会想我呢？”
苍蝇不叫了。
“小曼！”奶奶在楼上看见了她的身影，打开窗户喊。
“走了，拜拜。”
小曼跑上楼去。
苍蝇缓缓上升，停留在二楼窗户前。刚才奶奶开窗，关上后忘了拉窗帘，它可以看清屋里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是寂静无声。
小曼进屋，奶奶拥抱。小曼坐下，奶奶开口，墙上挂钟转过了“8”。
苍蝇就那样一直悬浮在半空中，尽管它什么也听不见。
墙上挂钟转过了“9”。
奶奶好像又哭了，小曼给她拿纸。她走进屋子，打开书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奶奶。
又过了一会儿，屋子拉上了窗帘。
灯熄了。
公寓楼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女人穿着豆绿色的卫衣，梳一个歪马尾辫，仰着头看着楼上的窗户。
“成双，她们怎样啦？”她对着空气问。
苍蝇飞到她身边，嗡嗡嗡继续叫了几声，女人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很好，杨奶奶真是个好人，说老实话，爸爸，我很舍不得。”
“他们偷走了星星。”一旁的高个儿男人冷哼一声，“当初应该想到现在这一天。”
“不是的。”女人竟然哭了起来，“那时候她也只是心软而已，而且我们研究所还没成立呢。老人想养个孩子作伴有什么错？”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睛里滑落，然而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成双，你怎么想？”
两人争执不过，女人看向唯一没发表意见的苍蝇。
苍蝇不说话，又一头扎进了垃圾桶，它用了很大力气，一个可乐罐“当啷”一声被崩了出来，滚到男人脚下。
“成双？”男人的平静表情中终于增添了一丝惊讶，“你竟然不赞同我？苍蝇也会心软吗？”
“多么可怜的生命呀。”他的女儿还在哭，“多可爱，纯洁的孩子，对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满热情，她给成双起了名字，成双一辈子都会记得她。杨小曼，这个名字都那么可爱。”
男人听得心烦，他摆摆手让女儿不要再说下去了，苍蝇一头从垃圾堆里冲出来。
“行了，我再想想办法！”他大踏步往前走。
“喂！爸爸！”女儿在他身后喊道。男人停下来。
“你能有什么办法？”女儿擦干了眼泪，“回研究所，去问聪明人才对呀。”
苍蝇飞出一个优美的曲线，女儿小跳着在路上唱起了歌，男人摇摇头：“生命有什么值钱的……偷东西很光荣吗？有这种员工，我的生命才是问题——苍蝇，飞快点！”
苍蝇一眨眼就飞不见了。
但两个人类只能靠腿。他们不紧不慢地走过麻辣烫摊，走过大马路，走过城里最大的商场，来到一家便利店门口。
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的，此时店员还在整理卖剩下的食物。看见有人进来，他喊道：“欢迎光临！”
他说话时正弯着腰，数冷柜里剩下的肉包子，一抬头，却看到一张充满慈悲之意的面孔——圆脸，笑眼，眉间一点红痣，眼圈还红着。他下了一大跳，手里的盘子滑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站着女人身后的男人伸出一只细长胳膊，嗖地一下托住了那盘子，并把包子一个一个接住兜在盘子里，就像电影里的武林高手那样。随后他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女人伸出食指，指节一下一下地敲着柜台。
“小哥，借个地方好不好？”
她歪着头，撒娇般地说。
小哥根本不敢说不好，他默默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蹲下来缩到柜台里面去了。女人走过柜台，径直来到最里面，站在店里唯一一台空调下面。
“活圣母，火云邪神，要回家。”
她仰着脖子喊道，声音的音调抑扬顿挫，仿佛唱出来的一样。郭芙喊完之后就不动了，原地等待。火云邪神走过去和她一起等，整个店里，只有空调鼓风机的声音。
“咔嚓。”
空调忽然停了。
有一个奇怪的机械声音，自带回音，从空调里面传来。
“任务完成？”
“没有，可是我不想做了。”郭芙双手合十祈求道，“我们有事情找你商量。”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
“目标地点？”
“研究所里。”郭芙说。
“滴滴——”
空调再一次转起来，不过声音异常大，随后整个空调开始震动，连带着这家小店的地基开始一起震动。三个人上下摇晃。
空调的吹风板打开了，一阵大风吹过——不过不是向外吹，而是向里吸！
小哥在飓风中睁开眼睛，看到那矮个子女人竟然被整个吸进了空调里，随后，瘦高个儿男人也被吸了进去。
女人的手臂还露在空调外面，她挥了挥手说：“小哥，有缘再见！”然后整个人不见了。
小哥直接吓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店里一切如常，门窗锁好，食品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柜台上，一封信静静摆在那里。信封里装着一张红色的卡片。
奖品兑换劵。
很抱歉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打扰到您的正常生活。
请您在一周之后的同一时间，空调下面，凭此券领取您的补偿奖品，相信您一定需要。
非正常生物研究所 留
在落款后面，盖着一个开起来很正式的印章。小哥半信半疑地收起信，又看了一眼空调。
他下决心明天找人来修，修到不会出现奇怪的人为止。
同一时间，大灯笼街一处普通建筑内，一台空调轰然作响。
“突突！”
空调呕吐，吐出来一个绿色小圆球，一个白色细长棍。两坨东西从地上站起来之后，才看清楚，他们原来就是郭芙父女俩。
“我要吐了！”火云邪神指着空调骂道。
他的白背心全脏了，上面都是灰尘。郭芙的马尾辫也散开了，像一个疯婆子。两个人感到腰酸背痛，坐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好。
郭芙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呀，都半夜了！冷冰冰，你快出来，我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只有你一个才能帮上忙。”
“嗡嗡嗡……”一只苍蝇慢悠悠从屋子外面飞进来，用头使劲撞墙，仿佛在责怪他们怎么现在才到。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那台看上去平平无奇，上面还贴着某知名品牌logo的台式空调，竟然“噗”地化成一阵面粉一样的白烟，再之后，那白烟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郭芙咧开嘴，很感兴趣地观看这一切。当人形彻底变成一个人的时候，她激动地拍了拍手：“就是这样！冷冰冰，你又变帅了！”
那个看起来只有高中生样子的少年，对这句恭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我们物品化形，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形态。上次变化我也长这样。”
他抬起自己的眼皮，眯起眼睛看着飞来飞去的苍蝇：“苍蝇，很久不见了——你是苍蝇对吧？”
郭芙抱着膀子，不满道：“冷冰冰，大帅哥视力这么差，是要魅力减半的。你们空调可以配副眼镜吗？”
“空调需要什么视力。”冷冰冰挑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空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