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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自律清正儒雅文官2 ...

  •   “庆俞,”

      庆俞应声进了书房,看见自家大人穿着白色寝衣,披散着还有些湿意的头发,比平日里冷清端素的模样多了两分随意与人气儿。

      然而他面前还是堆着很多陈年案卷,重要的信息都拿笔一一抄录出来,工工整整,一丝不苟,最新的那一页上面墨迹未干,显然刚刚还在挑灯研读。

      见他进来,许怀信搁下手中的笔,吩咐道:“你去拿瓶白玉膏给夫人送去。”

      庆俞一听“夫人”两个字便垮了脸,心里想着还叫“夫人”呢,自从那位嫁进许家,行事作风,哪里有半点为人妻子和当家主母该有的端庄稳重。

      但他知道许怀信治家严谨,所以不敢讲真心话说出来,只苦着脸道:“大人,劳烦您去送吧,小的实在怕她,先前跑腿递话,总被她留在那里问话,一时问您的起居行程,一时又问她新买的簪子好不好看,这叫小人怎么回答!”

      许怀信想起今日云昭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那些举动,也有些头疼。
      若非必要,他自己都不想见她,庆俞抗拒也可以理解。

      庆俞见他沉吟不语,又建议道:“我见她今日伤得也不严重。若是真有些好歹,以她的性子,早就嚷嚷起来要延医问药了,还等我们去给她送药吗?”

      “住口。”
      座上的人淡淡一句,庆俞便不敢讲话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云昭意终归是他娶进门的妻子,纵然两人素来相看两厌,照顾她也是自己的责任。

      ==
      云昭意横躺在小塌上,将层层叠叠的纱裙撩到膝盖之上,露出骨肉匀停、秾纤合度的长腿,被艳色裙摆衬得更加白皙如玉。

      只是膝盖上面现在多了巴掌大的一块红肿,甚至泛起了可怕的青紫,叫人不忍直视。

      丫鬟云瓶心疼地帮她用绢帕包着冰冷敷,冻得云昭意直打哆嗦,她忍不住道:“好啦,别敷了,又不是很严重,让它自己恢复恢复;你瞧瞧你那手,都冻红了。”

      “怎么算是没事,姑娘您长到这么大还没怎么受过伤呢。如今膝盖肿成这样,实在叫人心疼。照我说您就不该去那种地方,一来害得自己受了伤,二来还让姑爷撞见了,这不是更坏了你们夫妻间的情分吗?”

      小丫头还挺关心她的。
      云昭意忍不住逗她:“你光说我去了云香馆,怎么却没发现他平日里看着不近女色,今日也去了哪儿?”

      “啊?”小丫鬟愣了一愣,显然不认为许怀信那样的人会去寻花问柳,“姑爷肯定去那里查案。”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刑部许侍郎最为端方守礼、清正自律,行事有章法,待人多谦逊,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轻易表,是个不染尘俗的真君子。
      这样的真君子怎会去流连秦楼楚馆,即便是云瓶知道他去了,都觉得他是因公事才去的。

      云昭意扬了扬眉,懒懒地翻阅起脑海里系统传来的世界资料。

      在这个世界,原身是大楚云丞相唯一的嫡女云昭意,生母早逝,继母不慈。丞相又因事务繁忙,醉心政事,而对她疏于管教。
      所以她等于自小独自长大,也因此养成了骄纵恣肆的性格。

      等她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云丞相便将她许配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也就是男主许怀信,认为他为人自律清正、襟怀坦荡,虽出身寒微,但未来定能成为一代贤臣,将女儿托付于他,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便放心了。

      怎料云昭意嫁人为妻之后,一直与许怀信疏离至极,甚至相看两厌。

      看完世界简介,云昭意摇了摇头,这两人性情天差地别,可以说除了容貌,没有一点是相配的,竟还被她父亲撮合成一对夫妻。

      想到容貌,她让云瓶拿了铜镜来,揽镜左右照了照,发现镜子里的脸还挺好看,同她上一世有些相似,最大的不同是眼睛,上一世她是小鹿眼,形状偏圆,瞳仁很大,不管什么神情,看起来总有几分天真,但这一世是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多了些勾人的妩媚。

      她仔细打量着,感慨了一句:“啧,瞧瞧这脸,容貌上佳,绝色倾城。”

      刚说完,就听见半开着的门口传来一声动静,接着应该是庆俞叩了叩门,嗓音间很难说没有憋着笑意,显然已经听见了她的话:“夫人,大人来了。”

      许怀信?
      她故作镇定地将镜子塞进小塌内侧:“进。”

      门口的白色身影便进来了,衣袂飘飘,气质非凡,散落的长发一泻而下,长长的衣摆随着走动前后翻飞,远远地看起来颇有些不辨雌雄的美感。

      云瓶一见是很久很久没有来过的许怀信,眼角眉梢立刻显露出明显的喜意,还冲云昭意看了一眼,显然是为自家姑娘感到高兴。

      她自觉地捏着冰块站起身来退到塌尾,给许怀信腾出空间。

      许怀信一进来,隔着珠帘便看到云昭意侧躺在小塌上的姿态。
      月光从小榻上方撑开的窗扉中铺洒进来,无比温柔地顺着她曼妙的曲线起伏描摹,然后越过堆叠着的纱裙,照在裸露的纤纤玉腿之上,发着光似的。

      他立刻微微蹙眉,垂下眸子,停步在珠帘之外,转手将手里的小白瓷瓶搁在外头桌上:“白玉膏,膝盖上的伤可用。”

      “听不见,”云昭意扭头不看他,“要说话便进来说。我们是正经夫妻,又不是别的什么关系。”

      许怀信沉默片刻,带着药拨了珠帘步至塌前,向来从容的神情中甚至隐隐带上了些许警惕,叫云昭意看了心中暗笑。

      她道:“这个药,你帮我抹。”

      塌前的人将药搁在小几上:“请云瓶帮你上吧。”

      她拿她爹爹来压他:“你怎么这么对待你的发妻?我腿受伤了你不闻不问。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爹爹昔日的教诲与提携之恩的?”

      云丞相,不仅政务通达,推行了很多造福百姓的好政策,而且好提携帮助后辈,知人善任,量能授官,曾在长林街开设鹿鸣学社,不问出身,欢迎天下文人雅士前来谈艺论道。
      大楚无数学子都很景仰敬重这位丞相。

      许怀信出身寒微,十二岁时便父母双亡,是云丞相看重他聪慧稳重,收为弟子,亲自教诲,才有了他今日。

      他自然是知恩图报的,不然也不会遵从恩师之托,娶了云昭意,所以他更多时候,是把她视为一种责任,甚至是他理所应当要承担的代价,而非是妻子。
      所以他对云昭意的存在本身没有多大反感,只是为她有时过于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而苦恼。

      一袭白衣的人倾身弯下腰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沾了白玉膏,在她膝盖之上微微打圈。
      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垂下一片阴影,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不切实际的温柔。

      一般知道点好歹的人便开始鸣金收兵了,但云昭意却非常擅长得寸进尺。

      她借着他倾身的姿势亲亲热热地抬手捏住他垂落的衣袖,好像突然被路过的菩萨洒了两滴圣瓶水感化了一样,一本正经道:“从前是我不知好歹,今日才知夫君的好,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闹了,一定安安心心,料理好府中之事,做个好夫人!”

      许怀信只当她又是一时兴起,转身想走。

      不料云昭意却没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将他拽了一拽。
      她的袖子滑落下去,堆叠到了手肘处,露出两截白皙如玉的藕臂,上头碧绿的翡翠镯子更衬出些超脱人间烟火的莹润。床幔上萦留的香气清淡却勾人,她刻意凑在人耳边,红唇微启,媚意十足:“今夜,夫君睡这里吗?”

      许怀信不知道她今夜为何这样反常,微微转开眼,不带什么情绪,手却扶上了她的膝弯,略微摩挲了一下,云昭意唇角微扬,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手便按上了她的伤口,不重,却也毫不留情,疼得她忍不住挣动了一下右腿,方才摆出的撩人姿态全无。

      “老实点。”丢下这么一句,许怀信负手走了。

      气得云昭意怒骂:“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不解风情,哼!”
      怎么换了个壳子,还是跟秦昼一样,一言不合就喜欢捏人伤口!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云瓶见许怀信走了,有些费解地同云昭意道:“姑娘为何故意惹许大人生气。”
      明明二人的关系看起来就快要好转了。
      今天许大人和姑娘坐一辆车回的府呢!还亲自给擦了药!

      云昭意笑她单纯,对许怀信这样的人,自己安安分分反而会被抛之脑后,就要不断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让他开始在意自己才行。

      第二天,庆俞来传了消息,说云丞相递了话来,要云昭意明日回丞相府一趟。

      云昭意那个时候无聊地在后院喂鱼,鱼食一大把一大把地洒,她花重金买进来的金彩锦鲤吃得都快撑死过去了,看得庆俞眼皮直跳。这鱼可是用大人小半个月的俸禄买的。
      云昭意不心疼,他还心疼呢。

      一听这个消息,恹恹地喂着鱼的人猛得转过头来“真的?”

      她有些高兴地往前院走去,将手里的小锦盒递给了云瓶,吩咐庆俞:“你请管家将府中库房的账本拿来,我要选些东西送给爹。”

      庆俞欲言又止,但还是赶忙脚底抹油跑掉了,这位姑奶奶难得没有为难他,他还是不去触霉头好了。

      结果就是云昭意一边翻着账本,一边震惊于账上几乎什么都不剩了:“这许府,怎么如此贫穷?”

      而管家见多识广,没有庆俞那么一惊一乍,一脸淡定站在她下首:“大人出身寒微,没有祖产,府中一应开支全靠他的俸禄和成亲前添置的一些薄产,成婚后,您——花得稍微多了些。”

      “我花得多吗?”云昭意仿佛真的很疑惑。

      管家指了指她头上的簪子:“您头上的这一支簪子,便值大人半个月的俸禄。”

      云昭意下意识摸了摸,哦,这支簪子,是因为当初她庶妹用她和许怀信的夫妻感情来嘲讽她,她一气之下去京中最好的首饰店买的,记的许府的账,买完当天还特地拿去炫耀了一番。

      她心虚地掠过了这个话题盖上账本:“今日卓远何时回来?”
      许怀信,字卓远,他的字还是云丞相取的。

      管家也没想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叫她扭转脾性,自此勤俭生活,因此也不纠缠于上一个话题,而是恭敬答道:“今日大人去刑部点卯,下值后便没有其他安排,但大人常常因为刑部事务,多留一段时间,因此老奴也说不准。”

      “那我到他书房等,等他回来了就说我有事找他。”

      许怀信因为昨日的案件,与同僚多聊了几句,因此迟了近半个时辰才回府。刚往书房走,管家便迎上来报告今日之事。

      他微微颔首,推门而入,看见云昭意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书,但并未在看,而是用手托着下巴,已经睡着了。

      两盏灯烛在她前方静静地燃烧,烛泪降落未落,烛火微黄,照耀在她难得恬静的面容之上,让许怀信恍惚想起了幼时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将他哄睡之后,坐在寝屋外间的桌子上,等他的父亲归家,往往都是等得睡着了,再由他父亲轻揽着抱上床榻。

      他由于悬案而有些浮躁的心境渐渐沉静下来。
      如果云昭意行事能循规蹈矩一些,或许他们是能够像她昨日说的那样,成为一对相敬如宾的寻常夫妻的?
      这样的环境里,许怀信甚至有了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走进才发现,她面前翻开的书是《大唐西域记》。他书房里的书多是刑法、案卷,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这么一本书,还看睡着了。

      听到动静,她醒了过来,揉揉眼睛。

      “找我何事?”

      “我是想说……额,”云昭意两手托着下巴,还有些困顿:“我爹,让我们明天回丞相府。”

      “我们?”许怀信早上便听过丞相府的小厮传的话,明明说的是“让那个逆女回来一趟!”
      许是下人不敢在她面前这么说,因此做了些措辞上的调整。

      云昭意眉眼有些扬了起来,刻意压了压嘴角,却压不住她傲娇又开心的神情:“差不多嘛,他是叫我回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爹就突然想起他还有我这个女儿。”
      她抬眸看他:“他一向喜欢你,你同我一起回去,也能叫他开心嘛,兴许能少骂我两句。”

      她想要被父亲重视和在意的小心思展露无遗,但许怀信知道,此番她回丞相府,估计是因为昨日她去云香馆一事,必然少不了被责骂甚至被责罚。

      丞相教女,身为女婿在场反而不合适。
      而且兴许被她父亲斥责一番,反倒会叫她收敛几分呢?
      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去更好。

      于是许怀信委婉道:“我明日轮值。”

      “好吧。”云昭意没强求,但显然是有些失望的,恹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没打招呼便走了。

      剩下许怀信在书房里,盯着那本游记沉思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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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自律清正儒雅文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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