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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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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里空荡荡的钱绳,胡五娘有些后悔。
刚刚气势磅礴地拒绝了征召,就连王员外威胁自己不给赏钱,她也放下豪言不再相要,洒脱地离开了。
一时潇洒一时爽,过后没钱火葬场。
骆家良眼巴巴地看着胡五娘突然像蔫了的茄子,一时有些惶恐。
“师傅,刚刚在大人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冤孽啊!”胡五娘仰天长叹,这点钱,莫说买匹上路的马,就连买匹驴,都够呛。
自己遇到聂凉,就容易失去理智上头,这样怎可行。
可是话已出口,人也毫无留恋地跑了出来,又怎么能折回去厚颜无耻地讨要钱财?
可刚刚一个照面,她便知道,聂凉的武艺早就登峰造极,内力之深,仅仅是站在自己的面前就让人心生恐惧。
他应该没认出来自己。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混成这副德行,定会笑得得意忘形。
胡五娘把玩着绳子有些出神,如今墨城也快到了宵禁的时辰,要么赶紧出城,要么必须找个客栈留宿。
“师傅?”骆家良纯良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师傅不是说过要带你闯荡江湖吗,自然是往中原走。”
“我听那些官差说,他们也是要去中原的,师傅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走?”骆家良不知太守府上发生了什么,就这么随口说了出来。
“别说了。”胡五娘抹了一把脸,悲苦的脸让她的肤色似乎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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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已散,
“文成,你着急了。”黄统端坐在蒲团之上,身前的酒水早已换成清甜的茗茶,他端起一杯,细细地品,笑道,“若你不出现,十成把握便能将她带了回去。”
聂凉依靠在窗台边,一身软铠已经换下,穿上白衣常服,身姿修长挺拔,如松如柏,又像是翩翩读书人。
此时的他深邃的眸子凝着手里的玉雕刻的小人,神情淡漠中带着几分悲苦:“这些年,她过得不易……”
“但总是好好的活着不是,若不是她过了这么几年安稳日子,你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她。”黄统旁观者清,又品了几口,舒了口气,淡淡道,“她自己要选这条艰难的路,那就别怪世道为难她。”
聂凉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眸,呼吸也乱了几分。
黄统担忧地看着他,也没有言语。又道:“不过好在她一向乐天,又有菩萨心肠,想来这么多年飘荡江湖,也没让那些脏东西污了她的心肠。”
她一向都是这样的。聂凉没有说话,心里却这么地想着。
捏着玉人的手一翻,玉人顺势收进袖口,聂凉又恢复那副淡漠无情的模样,冷声说道:“吩咐众人,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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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良原以为没有马匹,师傅又要带着她回村子里,毕竟那里总有几方人脉,可没想到,刚走到大道,他们就被人叫住。
只见一宽大马车停在他们身侧,车厢里忽然伸出一个头,瞧着她,温温地笑道:“五娘,你怎么来墨城了。”
胡五娘见到来者,脸上的苦闷立即像是风一吹,便化散开来。
留下来的,自是那甜美自信的笑容。
骆家良不认识来人,只见她生的甜美,圆脸白皙,一双眸子像是光滑的珠子,还带着些许水汽。
“丽姝,你去哪儿了。”胡五娘笑道。
“从了良。我家老爷正要带着我去庄子上看看呢。”说完,她回过头,似乎和马车里的人说了些话,又钻出脑袋来,笑道,“你们要去哪,是否要带你们一程。”
“那可好。”胡五娘正愁没人带路,此时遇到故人,还是能顺路的故人,就不讲什么谦让之礼,直说道,“我们要往北方走。”
“我们也要往北方走,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一起上车吧。”
说完,车帘被打开,胡五娘冲着骆家良挤眉弄眼,然后牵着他便上了车。
车内装置十分奢华,地上铺了厚厚的锦缎,而椅套也是上好的团垫,丽姝坐在其中,依偎在一名中年文士怀里。
而那中年文士看着也慈眉善目,美髯长须,一双眼睛泛着精光,正仔细端详着胡五娘。
胡五娘被文士接近审视的目光扫过,心中有些不豫,但面上还是笑着,说道:“这位爷不知如何称呼。”
那文士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姓陈名文泰,姑娘如何称呼,丽姝啊,你是如何结交这么一位绝色佳人?”
丽姝脸色一变,男人搂着她的手似乎用了些力,丽姝喘了几下,说道:“以前我在那地方活命的时候,是五娘救了我,若不是她,我怕要被老鸨给害死了。”
“还有这种大事,夫人,你为何不跟我提起,这是要好好感谢恩人啊。”那陈文泰手上力道不减,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胡五娘,脸上的皮肉都笑得有些夸张。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胡五娘不喜他的眼神,拧了拧眉,依靠在门口的垫子上,把骆家良抱在怀里,说道,“等行到驿站便可放我们下去。”
“那可不成,五娘,你可是我和夫人的媒人,若不是你当年的出手相助,我怎能遇上这般好的夫人。”陈文泰侧过脸猛地亲了一口丽姝,说道,“不管如何,先到庄子上好好招待一番才好。”
后来胡五娘和丽姝闲聊几句,才知道原来当初她帮助丽姝离开了原来的勾栏院,可丽姝除了皮肉买卖以外又没有其他所长,最后还是沦落风尘,所幸遇到现在这位陈公子,虽然年已过百,但身边没有贴心人照顾,平日又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丽姝的出现抚平他内心的空缺。
这才纳了丽姝为继室陪伴其左右。
胡五娘听着,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陈文泰,只见他又开始盯着自己的乖乖徒儿。
骆家良唇红齿白,又有些男生女相,长得自然是比一般男童要精致许多,可这男人的眼神太露骨,看着让人心烦意乱的。
“五娘对这孩儿真是宝贝的紧,不知哪位公子有这等夫妻,娶了你这般美人,生了这么好的一孩子。”陈文泰轻柔的嗓子带着些许讨好的声音。
“这是我徒儿。”五娘懒懒道,心想着这才多久便想着要下车了。
走了不知有多久,架马的车夫行驶着,突然高声问道:“老爷,要不要喝点水。”
得到同意的答复后,仆人一点给他们递了一碗白水,胡五娘看着夫妻二人一同饮下,笑了笑也跟着喝了下去。
车行甚急,早早地就出了城,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消失,满满地车外出了哒哒的马蹄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原本上车时,天色就已渐黄昏,如今外面早已如泼了墨一般,出了点点星光,再也看不清别处。
车内马仆在窗外插上火把,就这火把,胡五娘却觉得有几分异样。
身旁的骆家良渐渐也陷入沉睡,而那丽姝,也依靠在陈文泰的肩膀上,失去意识,胡五娘见着那陈文泰夜越深,眼神却越是明亮露骨,心中异样的情绪却更甚。
但她还是想着看,眼前这个人究竟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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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你给的货色不错。”一个嗓音尖细的男人在马车外,开口说道。
“那个小童更是不错,肯定能让大爷功力增倍。”说话的是陈文泰。
胡五娘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却将他们的言语听个干净。
有意思。
那丽姝可真是遇到了她,不然,这是才出狼坑又进虎穴。
想到这里,胡五娘忍不住又勾起嘴角自得起来。
“哎哟,那个丑妇,是做了什么好梦,竟还笑了。”尖细男人阴阳怪气道。
“苗大人,你可别小瞧这女子,老夫自认为阅女无数,这女子的五官称得上一绝,完全是被这肤色给折损了容貌罢了。”陈文泰说道。
“算了算了,反正万俟也不是为了她们的容貌,你这药能维持多久,能等万俟来吗。”
万俟……这个姓可不多见,胡五娘想着,南疆之中有哪个邪派人士是以万俟为姓的呢?
胡五娘等着,既然他们要等万俟来人,那么她就继续装睡,看他们到底是玩什么把戏。
胡五娘感觉他们一同上了车,先把小徒儿抱了起来,他们原本想抱胡五娘,却发现她那把刀实在太重,而胡五娘又紧紧地抱着不放,一人实在拖不动,最后只好先把丽姝也抱了起来。
最后合着几个人的力气才将胡五娘抱了下来。
胡五娘冷笑着,自己修习的内功,可让自己的身躯有千金之重,而那把巨刃,重量更不在话下,这些小贼功夫不行还想做人口买卖的勾当,真是贻笑大方。
胡五娘闭着眼睛听着他们几人的闲聊,才知道这些人竟在这一带做了许多笔这等买卖,找的都是没了户籍或者下贱身份的,这样就算失踪了死了,也没人在乎。
哎……
丽姝原本沉沦半生,找到了依靠,没想到所谓的依靠竟是豺狼虎豹。
好在遇到了她,呵,等那个大人物来了,看她怎么将这群狗贼一网打尽。
微微活动了下手腕,遒劲有力,等着就是扬名立万的时刻。
“诶,老陈,我看那女子好像动了动。”那高音男子似乎看到她的活动,疑声道。
“不可能,我这迷药若不是事先服下解药,根本不可能苏醒。”陈文泰似乎对自己的迷药很自信,“可能只是在做梦吧,要不趁万俟没来,我先享受享受?”
“看来你对你的货物很有兴趣。”远处,大概是远处,一慵懒的男音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