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第 33 章 ...

  •   石韦去往涠洲不是一时兴起,他是收了钱的,收了杜广荣的钱。
      他是玄鹤凌云的时候,乔枝聚雀是他的教主,而现在他只是杜广荣。
      杜府大门紧闭,管家说,杜广荣自此闭门不见客。
      现在江湖中的事情,不同以往,杜广荣越是伸手,越是觉得事事无力。
      花隐垣还在昏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需要有个人在身旁照应,他走不开,也离不了。
      杜广荣虽然不出面,但还是指引石韦去了医馆,在那里他见了已经发了疯的怀清风和沉默寡言的不见君。
      薛神医认得石韦,江湖第一的刀客。
      石韦也认得薛神医:“任平生?”薛神医第一次听见晚辈喊自己的江湖绰号。
      薛神医惊讶:“哈哈,你是如何认得我的?”
      石韦低头,在薛神医的手掌发现了一道刀疤,如今只剩下浅浅的一条白线,不甚明显了。
      这便是任平生的标志之一,石韦之前,他是江湖第一的刀客。
      薛神医受杜广荣所托,有一事相求:“还烦请将怀清风送回儋州。”
      石韦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在涠洲找到了江汉为客的枯骨。”
      薛神医的脸上沟壑纵横,写尽了岁月沧桑,他轻声叹道:“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石韦的心中满是疑惑:“他是怎么死的?”
      薛神医道:“他在崖边自刎,我亲眼看到的。”
      石韦大惊:“为什么?”这一问倒是把不见君喊了出来。
      二十年前,不见君是江汉为客的贴身侍卫。
      不见君道:“他想保住一个人,就得一命换一命。”
      薛神医道:“你前两天还是一言不发,为何今日这般?”
      不见君拿出了梦渔樵的请帖,他竟然也被邀请了。
      任平生也有,怀清风也有,乔枝聚雀更是不用说,只要梦渔樵想请,就没有他送不到的请帖。

      这就是梦渔樵的可怕之处,他就像是江湖中的眼睛,黑洞洞的,一举一动,逃脱不了他的眼睛,他甚至都能知道王留行每天练武的一招一式,薛神医每天开的什么药方。
      当然了,不见君和怀清风他也是知道的,杀不杀,全凭他的心情。
      但是杀这两个行尸走肉,梦渔樵没兴趣。
      薛神医:“当然了,他也有杀不了的人。”
      顾望三河,是梦渔樵一生的梦魇,他摧毁不了。
      哪怕顾望三河的眼睛瞎了,腿也瘸了,亲信叛逃,一生创办的漳州黑衣教三分,可是顾望三河就是顾望三河,不是别人。
      顾望三河在时,偏爱饮酒,旁人都道是他情趣雅致,薛神医知道,那是为了止住膝盖的疼痛。

      那酒,是薛神医给他配的。
      石韦捏紧了饮血刀的刀柄,死不了的人,怎么办?他也有兴趣!
      薛神医笑道:“这柄刀可是好刀,但我我已经很久不曾摸过刀了,还是银针拿着应手。”
      石韦答应了将怀清风送回儋州,但在这之前,他还要去登囿楼,那里有他要的答案。
      怀清风回不回儋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儋州已经乱了。
      自那日围剿之后,儋州丹心剑客,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散的散,不出三日就空了。
      哪里还有怀清风的位置。
      甚至连怀新安的坟都叫人掘了。
      可怜!可叹!
      梦渔樵坐在寒夜月下,案几是望月人端上来的,上面摆设简单,正对着平仲古柏放着。
      不过是一壶热酒,两个人,三碟糕点,四件心事摆上桌面。
      最近他总爱喝酒,并且只分给望月人一杯,多一杯都不行。
      望月人靠着古柏的枝丫,举着杯,对着月亮,一饮而尽。
      好酒,他这样说道。
      反观梦渔樵,喝的极慢,细细品,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梦渔樵少有这种放松的时刻。
      望月人不解,为何要隔着这棵平仲古柏赏月,背后就是八万竹林,对着那里,难道不比这里好看?
      “教主,为何最近你开始喝酒了?”望月人只知梦渔樵嗜茶,极少见他喝酒。
      “冬天适合喝热酒,酒比茶凉的慢。”梦渔樵说。
      “教主,你将日期定在三日后,是否太过仓促?”望月人道。
      “怎么?我还得挑个好日子?”梦渔樵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沉默片刻他缓缓道:“难道让他们庆祝我去死?”
      望月人一惊,差点从树上掉落:“教主?!”
      梦渔樵一口一口地喝着杯中的酒:“怎么?我去死,你很意外?”
      望月人:“没,没,没有,只是......”
      梦渔樵将一壶酒扔给他,叹道:“托你一件事?”
      望月人从平仲古柏之上飞下,立在梦渔樵面前双手抱拳:“教主请吩咐!”
      梦渔樵:“你殓了我的尸骨,化为灰,送回漳州云山。”
      望月人:“教主!”
      梦渔樵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笑了。
      他先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继而放声大笑,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摇了摇:“罢了罢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你殓了我,将我洒在雪里,就这样吧!”梦渔樵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好像在和望月人商量明早吃什么。
      酒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像是要赶在什么期限之前喝掉似的,梦渔樵垂头,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是,我还是想回去。”
      风雪夹杂,骤然降落,北风吹起梦渔樵的衣袂,他还是端坐在屋顶,腰背挺直,身形微微僵硬,呆滞。
      望月人躺在树上,拎起酒壶往嘴里倒,才发觉是空空如也,他也叹道:“啊啊啊啊,又要下雪了!”
      “这酒喝了不好!”望月人喊道。
      “不好在何处?”梦渔樵闲来无事,应和他两声。
      “喝了一两杯之后,我的双腿发麻,不好走路。”望月人觉得这酒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教主,您喝了之后,没有感觉吗?”
      梦渔樵举杯停箸:“我喝着无碍。那你就少喝!也没人逼你!”
      望月人晃着脚:“见您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实眼馋!”
      梦渔樵不知这样的生活还能有多久,他猜还有三天。
      王不留行在后山练剑,青留捧着一封信匆匆闯进屋内,漆雕玉正在榻上看书,
      青留:“公子!梦渔樵在江湖中发帖了!”
      漆雕玉展开信件,无话,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青留:“公子,他会不会有诈?”
      漆雕玉合上书卷,抬眼望着青留:“不碍事,都准备好了吗?”
      青留道:“影使都在涠洲集合妥当了。”
      漆雕玉:“倘若计划有变,就地正法!不允许梦渔樵活着走出涠洲。”
      青留:“是! ”
      话音未落,王留行拎着刀,解开的衣衫还未穿整齐就一脚踏了进来,找水喝。
      漆雕玉收起锋芒毕露的眼神,咳嗽了两声。
      青留:“公子?早饭是在这里吃吗?”
      漆雕玉未说话,王留行先出声:“就在这里吃吧,我来喂你们家公子!”
      王留行看着漆雕玉疑惑的眼神:“怎么了,允许你照顾我,不许我照顾你啊?”
      漆雕玉的嗓子有些发痒,轻声咳嗽,王留行正拿着茶壶往嗓子里面灌水。
      王留行端了一杯热茶递给漆雕玉,顺带捎还帮他掖了掖被子,热乎乎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又搭在自己的脑门上:“嗯,不发烧了。”
      漆雕玉笑道:“你这样能摸出来什么?”
      王留行:“怎么摸不出来?”说着扳过漆雕玉的脑门,紧贴着自己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那你说是这样吗?”
      王留行始终不敢抬眼,他怕跌落进漆雕玉眼眸的深渊,呆呆地望着他的鼻尖,以前没有发现,上面竟然悄悄长了一颗痣,颜色浅。
      王留行刚刚准备偏头,漆雕玉拉住他的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漆雕玉贪恋这样的感觉,浮浮沉沉。
      王留行从不提自己的过往,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逃避,那漆雕玉也就不提了,两人安安静静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但是这不代表王留行就忘了,他要亲手杀了梦渔樵,亲手杀了他。
      漆雕玉帮他锻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剑,比辨慧剑还好,比结庐剑更甚,比挥袂剑更有邪气。
      王留行的手,拿得动十几斤的沉重的黑铁,却在捧起漆雕玉脸的时候,微微颤抖。
      他轻轻扣着漆雕玉的后脑勺,想要吻得更深。
      王留行摔了杯子,拿着碎瓷片,投向了半掩的门,门紧闭,将青留锁在了门外。
      两个人气息都乱了,稍稍分开片刻,已是浑身情动。
      漆雕玉本就只穿着一件里衣,轻轻一扯,两个人胸膛贴着,感受彼此的心跳。
      王留行给漆雕玉投喂赤豆糊桂花粥,一人一口,他自己倒是吃了大半。
      五年前的王留行和现在的王留行不一样了。
      漆雕玉:“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王留行:“我一直都没忘记。”
      漆雕玉早该猜到了,他的古灵精怪都是装的,也许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王留行。
      王留行见他无话:“怎么了?生气了?”
      漆雕玉摇摇头:“没有!”
      王留行搁下碗筷,拉过漆雕玉,贴着他的耳根:“我给你捏捏腰?”
      漆雕玉深吸了一口气:“来吧!”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