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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这人莫非就是山道人?

      不一会儿,王不留行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远远地,模糊地看见一盏灯笼。

      周遭的黑暗,被这一站灯火点燃,映照着地上的些许积雪。

      打着灯笼的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个子不高,却也挺拔。

      痴笑三生忙上前迎,那人一瞧王留行便道:“今日山庄来了客了?”

      王留行接着烛光看清了他的脸,眉心到左耳有一条疤,这是被刀所劈,直直的,倒也不是狰狞,只是突兀。

      他作揖拜道:“在下王留行。”

      山道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会儿倒是比几个月前有礼貌多了。”

      这一桌子的菜,看样子颇合山道人的胃口,尽管都是些素食,他也吃的津津有味。

      痴笑三生道:“怎么披着斗笠,外面可是正在下雨?”

      山道人道:“起先是晴天,可谁知走到半山腰竟然下起了雨,也是幸亏你早上提醒我。”

      这会又开始下雨了,绵绵的细雨,可是那并不是雨,是雪,同涠洲竹一佛门一样的雪。

      江头尽醉此刻就在涠洲,准确来说他的脚下就是石韦等人聚集的地方。

      正是瘸驼老三说的好,江头尽醉专爱上房揭瓦,可现在,他在等,他在等一个时机,绝佳无比的时机。

      今夜无酒,也无眠。
      没有酒就不能称得上是江头尽醉,更何况,他还忘了带镖。
      无酒无镖,可他也是江头尽醉。
      江头尽醉杀人,没人知道他的武器。

      乔枝聚雀和漆雕玉并排而坐,那秃头和尚正高位坐着,唠唠叨叨说着些什么帮派之事,本来江头尽醉也没将千岁崇朝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假和尚罢了。
      他还看到一人。
      梦渔樵?

      漳州黑衣教的叛徒,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王留行挺着个肚子坐在门槛上,手托着腮。
      山道人见状,端着杯茶走到跟前,道:“新雨山庄待得不舒服?”

      被人无缘无故掳了来,痴笑三生还同他说了些云里雾里的话,王不留行眼下满腹疑惑,正待人解决,这山道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王不留行试探地问道:“你们还要留我多久?”
      山道人捻须笑道:“随时可来,随时可走。”
      王不留行问道:“抓我来所为何事?”
      山道人道:“有人要杀你!”
      听到这话,王不留行翻了个白眼,这说了白说。
      王不留行道:“那何人要杀我?”
      山道人道:“漳州黑衣教。”
      这话与刚刚痴笑三生的答案不同。

      王不留行小心地问道:“岂非是乔枝聚雀?”他并不相信是石韦要害他。
      山道人道:“吴楚东南。”

      王不留行微微一怔道:“吴楚东南不是已死?”

      痴笑三生擦了擦手走过来道:“三个月前,他就派我们将你掳来杀掉。”

      王不留行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他二人道:“闹了半天,是你们俩要杀我。”

      说完就要跑,也顾不得是不是正在下雨了。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就被痴笑三生拿石子封住了穴道,呆呆的立在远处。
      山道人笑道:“吴楚东南已死,我们并非也想杀你,只是想让你在这新雨山庄小住一段时日。”
      痴笑三生指着他问道:“跑还是不跑?”
      王不留行向来吃软不吃硬,也就答应了。

      杜广容出手阔绰,菜还未上到一半,众人都烂醉如泥。

      瘸驼老三出来透气,谁知在后院碰上一人,张铁生,竟然未曾想到能在此地碰见他。

      张铁生一眼认出这便是瘸驼老三,他今晚是来杜府结账的,订了那么些肉,却连银子都没给齐,他来讨个说法。

      这之前都是白修一的活,如今他一走,张铁生再也不能偷懒了。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宴席突然骚乱起来,只听得有人惊呼。
      “杀人啦,杀人啦!”
      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坐在瘸驼老三身边的人。
      宣州知府。

      夜深,深夜,无月无星,无风无雪,本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宣州知府孙青死了,被人削断头颅,脑袋不知去向,空中频频传来一声声的怪笑。

      瘸驼老三举头望追了上去,他虽是个瘸子,可是轻功却不输给旁人,直上房檐追去。

      那人终于停下,手里提着的正是孙青的头颅,他背着身,并未蒙面,手里提着刀,黑暗中,寒光毕露。

      瘸驼老三问道:“乔枝聚雀的爪牙竟然已经伸到了宣州。”
      辨剑识人,瘸驼老三还未出过错,这次也不出意外。
      花隐垣。

      听到乔枝聚雀的名字,花隐垣倒是微微侧过脸,将孙青的头颅随意丢下了房檐,继而转过身,负剑而立:“我可和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夜色更深,更沉,天地好似一块幕布铺展开来,瘸驼老三一身雪白衣袍,花隐垣则是一身漆黑夜行衣,二人分立两侧。

      花隐垣笑道:“瘸驼老三素来可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瘸驼老三道:“你们的事情我无意插手,只是这宣州知府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漳州黑衣教来动手。”

      衙门和江湖不能混为一谈,这是高景行常说的。
      花隐垣本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一听这话,分明是挑衅。

      官差们纷纷赶到,想要活捉花隐垣,这可是一件比登天都难的难事,倒不是他的轻功了得,而是花隐垣想要藏身,没人能找到他。

      别说下面的二三十官兵,就是再来一百个,花隐垣若是要走,他们未必能拦得住。
      漳州黑衣教练得就是一脉相承的武功。

      花隐垣消失在夜色中,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隐匿于夜色之中。
      “我们还会再见面。”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留给瘸驼老三。
      孙青自食恶果,罪有应得,这本是他的归宿,可是却也不完全是。

      归宿?
      每个人都应该会有归宿,可是他的归宿呢?他们的归宿呢?

      行至登囿楼时,有一障碍物挡住了他的去路,横在路中间,蜷缩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江湖上爱喝酒的人不计其数,要说喝起酒来不要命的,只能是江头尽醉。

      瘸驼老三踢了踢他,江头尽醉翻了个身,酒壶却稳稳当当在手中,这可是他的宝贝。
      可是眼前人,他倒是还愿意分一杯给他。
      明早江湖上就该传开了。
      乔枝聚雀在涠洲竹一佛门遭人暗算,左胳膊差点废了,凶手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这个醉鬼。

      江头尽醉举壶问道:“来一杯?”
      瘸驼老三道:“我滴酒不沾!”
      江头尽醉道:“无趣,真是个无趣的人。”
      他也许是醉了,也许是累了,竟然昏倒了。
      王留行半夜惊醒,全身冷汗,他做了噩梦,梦见漆雕玉被人暗算,浑身是血。
      他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猛灌了几口凉水,就闻得鸡鸣,天快亮了,王留行推开门,还是那两只雀鸟,扑楞着膀子。
      隔着雾霭沉沉,他看见山道人正在一处陡峭山崖打坐,一身灰色道袍,不知道他是何时醒的。
      “新雨山庄只有你们二人?”王留行站在院子正中问道。
      痴笑三生像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扫地。
      “这青山,云雾,草木,雨雪,风露,鸟虫都与我们作伴,怎可言新雨山庄只有我二人?”痴笑三生笑三声。
      痴笑三生的话才说了一半,山下传来扣门声。
      竟是有人来拜访。
      王留行起身就要往山下去,因为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无聊的人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什么都做,很显然,王留行从来都是后者。
      山道人叫住他:“站住!”
      痴笑三生竟然将一直不离手的笤帚递给他,王留行犹豫着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很明显,已经十分老旧。
      他手里拿着破旧的笤帚,望着拾级而下的痴笑三生,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山道人朝他的方向扔了一个物件,几乎是本能的,王留行躲了过去。
      原来是一把剑。
      王留行捡起剑,拿在手里掂了掂道:“我要是慢些,岂非不是要被你杀了?”
      山道人笑:“我竟然不知道王留行还会怕死。”
      王留行道:“谁不怕死?”说完这话,他稍稍迟疑,想起一人。
      高景行,他的确是不怕死的。
      王不留行继续问道:“你们到底要关我多久?”
      山道人打坐的山峰极其陡峭,可是他依旧气定神闲。
      “不长不短,不远不近。”山道人隔了好久才说出两句模棱两可的话。
      王不留行摆了摆手,脚蹭了蹭地,觉得自己真的是自讨没趣。
      他从未想过逃离新雨山庄。
      没人能从新雨山庄逃走。
      这便是新雨山庄闻名江湖的厉害之处。
      新雨山庄从来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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