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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环顾四周,这山道人与漆雕玉素来交好,只怕是这新雨山庄也有漆雕玉的不少银子在里面。

      王留行嗽了两声,又喘了两声,这样的季节,王留行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

      王留行时常觉得自己的底子差,有些小毛病在身上,与他而言,并无大碍,但是却不像是自己现在这个年纪该有的。

      门外头的两只雀鸟,还在不停的叫着。
      王留行索性离了这偏院,来到门外是几百级的台阶,山下有一处亭子,那里有个人。
      他忙上前,也不顾身上衣物单薄。
      走近一瞧,原来是位老者,头发花白,正扫地。

      王留行道:“敢问这里可是新雨山庄?”

      那老者不说话,王留行自觉刚刚的话有些唐突,换了强调道:“在下王留行,敢问这里可是新雨山庄?”

      说完,又作了个揖。
      终于,老者停下手中的扫帚,扶着胡须道:“正是!”
      王留行道:“我何故在此?”
      那老者笑了三声,惊起林中的几只灰黑鸟。
      听这笑声,莫不是江湖前辈笑三声。

      王留行问道。
      那老者一听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笑得越发大声起来。
      不是笑三声,是痴笑三生。
      痴笑三生竟然在山道人的新雨山庄,这可正是一桩奇事。
      可是更加奇怪的事情竟然是痴笑三生接下来的话。
      “王留行,有人要杀你!”

      一听这话,王留行笑了。

      江湖上要杀他的多了去了,这本就不是件稀奇的事情。
      江头尽醉喝醉了酒,在青灰石头上睡着了,继而天上又飘起了雪。

      漳州黑衣教的人自然是认得江头尽醉的,忙上前呼喊,谁知江头尽醉满脸通红,这不是喝醉了,是发烧了。

      从登囿楼出来时就已经着了凉,喝了冷酒,再被冷风一吹,寒邪入侵,如今只怕是已经入了腠理。

      当晚就病倒了,这回是真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打颤。
      江头尽醉这一病就是三日,病好时,江湖已然大乱,乱成了一锅稀粥。
      就这样还有人在这搅弄,生怕不够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涠洲竹一佛门的千岁崇朝。
      涠洲佛门大方丈。

      江湖大乱的源头,是有人传出了消息,说是儋州丹心侠客的怀清风将宣州氹山春秋舍的高景行给软禁了起来。

      江头尽醉歪着头,眼珠子转一转,就知道这定是高景行的一出苦肉计。
      这主仆二人倒是真的心有灵犀。
      这是假消息,眼下高景行在怀清风府上那是吃好喝好。

      消息很快就在江湖上流传开来,最先上钩的是乔枝聚雀,漳州黑衣教的新教主。
      千岁崇朝则差人到漆雕府上报信,说是王留行在儋州。漆雕玉正独自下棋,将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中央。

      众人赶到儋州丹心侠客,怀清风正和高景行下棋,半盏茶微凉。

      怀清风道:“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高景行道:“快乐不总是一个人的事情,快乐倘若是你一个人的,则短暂,若是两个人的,便是长久的。”

      怀清风道:“不知道,你可曾快乐过。”
      高景行笑道:“没有,从来没有。这世间从没有值得我高兴的事情。”
      怀清风道:“那你未免有些惨。”
      高景行道:“哦?那怀苏教主总是快乐的?”
      怀苏清风手持黑子道:“我快乐的很,就比如现在,高景行坐在我面前,我就万分高兴。”
      高景行接过他的话道:“哪怕下一秒我们将分离?”
      怀清风道:“哪怕我们即将分离,此刻我的面前是你,我就足够快乐。”
      高景行微微一愣,执白子,咧开嘴笑了起来,丝毫没有遮掩。

      怀清风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想来以貌取人果然不可靠,更何况,之前他一直以假面目示人。

      高景行和怀清风的棋局还未结束,乔枝聚雀带着贴身的影使闯了进来。

      楼阁水榭,曲水流觞,焚香沏茶,好不雅致。

      一身黑衣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怀清风拨了拨焚香的炉子,动作不急不慢,从容不迫。

      乔枝聚雀就是石韦,石韦是漳州黑衣教的新任教主之一,杀了吴楚东南的人,怀清风知道的很清楚。

      高景行止刚刚将手中的茶盏递到嘴边,未来得及喝,石韦就已经将其打翻。
      溅出的茶水打湿了他衣袍的一角。
      高景行止伸手将水挤了挤但却从未抬头看石韦。

      辨慧剑一出,挥袂剑怎甘示弱,这便是江湖名剑的较量,黑白两间,直曲两分。

      高景行干脆歪着身子,一只手撑着头,眯着眼睛望着眼前这二人,抿了抿嘴唇。

      这一出好戏只怕是在江湖盟会上也难看到,今日有幸,得以一观。

      可是这出好戏还未开场就被一人打断,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涠洲竹一佛门。

      千岁崇朝。

      千岁崇朝剃了头,一身袈裟,倒是真的是一副和尚的派头了。
      后面还跟着一位,模样有些年轻,低着头,手中一串碧蓝佛珠。

      这佛珠当真是世间的一件稀罕物件。
      高景行止一瞧那佛珠,便知道。
      这便是。
      梦渔樵。

      帝乡明日到,犹自梦渔樵。

      新雨山庄是块风水宝地,钟灵顶秀,物华丰宝,怨不得山道人愿意再此隐居,换做是王留行他自己也是愿意的。

      刚刚扫地的痴笑三生拎着笤帚下了百级台阶,竟又开始扫地,可是那地面明明已经足够干净了。
      王留行追上他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是谁要杀我!”

      痴笑三生笑了三声道:“小兄弟,我都说了有人要杀你,你还不快安静些。”

      王留行道:“倘若真的有人要杀我,你也得告诉我,我也去杀他!”

      痴笑三生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王留行道:“不试试又怎知道打不过。”

      痴笑三生道:“无论是资质,年龄,还有武功,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这话,痴笑三生停下手里的活,侧过身上下打量起王留行,身量样貌正如江湖上流传的那样,青年才俊。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用扫帚在青石上发出声响。
      痴笑三生道:“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王留行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双手枕在后脑勺,望着天道:“堂堂痴笑三生为何会在此地?”
      痴笑三生笑道:“与你何干?”

      王留行晃着腿道:“是啊,与我何干,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
      痴笑三生道:“你是将又死之人!”
      王留行愣了愣,道:“又死?此话怎讲?”

      痴笑三生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人,连自己死过一次都不知!”
      王留行不相信,他绝无可能相信眼前这人的话,哪怕他心底早有五分猜忌,可是他不愿意相信。

      他道:“你可认识漆雕玉?”他决计搬出漆雕玉的名字,想来这痴笑三生应该认得。
      痴笑三生手里并未停下动作,淡淡道:“漆雕玉?你说的可是宣州首富漆雕公子?”
      王留行道:“难道不是姓漆?”
      痴笑三生道:“复姓漆雕,单名一个玉字,漆雕玉。”
      王留行道:“你认得他吗?他与山道人可是好友!”
      痴笑三生道:“认得,怎会不认得?”
      王留行道:“那他知道我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了吗?”
      痴笑三生道:“恐怕眼下,他还未顾得上这件事。”
      漆雕玉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该他知道的,不该他知道的,他都知道。

      宣州。

      漆雕府被千岁崇朝的人围的是水泄不通,青留站在中间道:“各位......如何称呼?”
      无人应答。从后面走上来一人,并未像这群人剃光了头发,而是束着发,高高的束起,一身青灰色的衣裳,遗世而独立的样子,倒是学的他家公子两分。

      只见那人三两步上前,抱拳道:“在下望月人,特来此请漆雕公子往涠洲竹一佛门一聚。”
      青留抬头望了望道:“望月人?公子并不在家,你且请回吧。”
      望月人摸着腰间的佩玉道:“还请您告诉他现在何处。”
      青留摇了摇头道:“不知,反正就在这宣州城中,你们去找吧!”

      登囿楼,瘸驼老三是不会让这群人踏入门槛的。
      未时 ,想必三大教主早已聚集涠洲,只等漆雕玉。

      白修一身上背着细软,这是张铁生一早准备好的,他走了进来,对着院中众人道:“漆雕公子已在外等候。还请随我过来”

      望月人看着漆雕府外停当的马车,走上前,伸头往里一瞧,空无一人。

      转身举剑对着白修一道:“漆雕玉人呢?”

      只见白马上的人道:“我在这,不知涠洲望月人有何指教?”

      漆雕玉扯着缰绳,将马掉了个头,白修一紧随其后,二人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登囿楼。
      瘸驼老三看着一行人走过,问道:“江头尽醉那里有什么消息?”

      身边的小厮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他刚刚传话来,说是今晚有一出戏,想请您赏脸。”

      瘸驼老三摩挲着右手的扳指道:“那你告诉他,我今晚忙的很,并不愿意赏脸。”说完,走向屋内。

      瘸驼老三并未撒谎,他今晚在着实忙的很,杜广容请他吃饭。

      二人并非好友,只是生意上多有往来,今晚一聚也是为了三个月后的一单生意。

      果不其然,杜广容这人偏爱奢华,就连摆宴也定是时令最好的,瘸驼老三并不喜这号人物,但是为了那单生意,他也是硬着头皮来了。

      来了自然是不能空着手,礼物是漆雕玉嘱咐青留送过来的,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并不知晓。

      涠洲竹一佛门。

      来时走的并不是正门,而是一处偏门,看样子那片竹林并未修缮完全。

      望月人赶到时,已有人在正厅聚集。

      石韦,高景行和怀清风。

      众人皆都落座,漆雕玉的对面正对着的就是怀清风。石韦和漆雕玉紧挨坐着,白修一则小心的站在漆雕玉身后。

      最近的天气越发奇怪,就连涠洲都开始飘雪,屋外开始密密的卷起雪花。

      天色渐晚,痴笑三生终于不再清理地面,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
      王留行则在一旁看见能吃的就往嘴里塞。
      痴笑三生笑道:“你为何不想办法逃走?”
      王留行咀嚼着胡萝卜道:“我不想回去,一个人无聊的紧,还不如在这和你说说话。”

      痴笑三生道:“我一个糟老头,没什么意思。”他抬头望了望屋外,层峦叠嶂,云雾飘渺。就连这新雨山庄都是没意思的。

      半个时辰,痴笑三生就做出了一桌子的菜。
      王留行问道:“就我们俩人,这么多菜吃不完。”
      痴笑三生笑了笑道:“还有一人,他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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