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地狱果实会变成不死之身》烧尾鱼

51、教习

　　丁家的船队还在继续扩张，丁韦川亲自前往几个制船大省，一批批检查船体工艺、型号、性能，又预定了三艘可供远航出海的大船，不仅如此，丁家的船队还在以市面上绝无仅有的酬劳选人进入船队，每一个人都经过层层筛选，通过筛选的人还要签字画押两三份文件，才会允许上船。

　　丁家这个阵仗，落在新洲其他人眼中，只觉得丁家莫名其妙，新洲人是议论纷纷，都在谈论丁韦川落到海里是不是坏了脑子？如此大阵仗的花钱筹备船队，到时候别全打了水漂。

　　尤其是那些从在内陆的宣州，跟着张文波过来新洲的家族和门户，更加是觉得丁家的行为无法理解。

　　内陆人本就水性不佳，对着茫茫大海，能欣赏的仅仅是大海的白沙海浪。但若是让他去到海面，跟着船队出海，在船上的那种颠簸眩晕，立马就能让这些人打了退堂鼓。他们心里只会想着回去、回去，赶紧回去，还是要脚踏实地踩着大地心里才觉得安稳，在海上那样飘荡晃动的生活，他们怎么都习惯不了。

　　而对于新洲这些土生土长的海边人，如刘家等人，同样是无法理解丁家的做法。如果只是一般的重视船队、重视海防，那也就算了，可丁家如今这动作远远不仅仅是一般的重视。

　　船队无论如何怎么发展，都是往南边走，往海边走。就算海洋再怎么富庶丰饶，可是在海上讨生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真要想繁荣发展壮大，还得是将视线聚焦在陆地上才好。

　　比如说北上，这才是所有人有共识的奋斗目标。

　　大衍朝廷的人都知道北上意味着什么，虽然各地纷争四起，但大衍朝廷却还是存在着得，京都就在北边，所有的权势、财富、传承，都在北边。

　　南方，一直以来都是蛮荒、落后的代名词。

　　眼下丁家借由船队，继续往更南的南方走，这是落海脑子进水，糊涂啊！

　　眼看着丁翼和丁韦川，一心想着发展团队继续出海。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的，除了周亮等人，就只有丁香和张文波了。

　　在落海之前，丁香就回了娘家，而在落海回来之后，丁香自己获得了不死之身的能力之后，更加不愿意回到张家，就继续就在丁家住下了，眼看着父亲和弟弟一心投入到寻找海上的紫色果实当中，丁香心中只有深深的叹息。

　　这天丁翼和丁韦川正在书房里论事，丁香敲了门走了进来，一看见丁香，丁翼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脸色算不得上好看。

　　“你过来要干什么？”丁翼问道。

　　“父亲心底可还在怨我？”在书房里，丁香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眼见着丁香态度坚决强势，都敢在书房里直视他得眼睛说话了，远远不如以前的温柔体贴，丁翼更加是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气。

　　“香儿，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对我说话的，我是你父亲！你可还记得这里是书房，不是你这样的女儿家可以随便进来的地方。你出去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为父态度坚决，绝不会被你三言两语给哄骗。”

　　丁翼和丁韦川此时这个态度，是因为在一开始丁韦川决定大规模派船队出海之后，丁香就意识到，弟弟已经将他们在海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只要找到一个紫色果实，服用之后就可以变为不死之身，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如父亲一样的人也不能免俗，几乎是立刻，父亲就同意了弟弟的出海计划。

　　丁香旁敲侧击地劝着父亲和弟弟试图将船队撤回来，不要投入如此大的精力在船队上。可父亲一听到他这么说，直接就发了很大的脾气。

　　“香儿，如今你已经成为了不死之身，你如何还要劝我放弃呢？难道你不想大家一家人可以长长久久的到永远吗？”

　　“爹爹，我可是您的女儿，难道您以为我劝您放弃，就只是因为想要阻拦您成为不死之身吗？爹爹和大川可有想过，这一切为何会如此巧合地发生？”

　　“巧合？香儿，你竟然将如此大的幸运称之为巧合？妇人愚昧啊！我还可还记得你小时候是如何冰雪聪明，怎么嫁了人生了孩子之后，变得如同村妇一般没有见识？我现在明白一切权势都是过眼云烟，当初争权夺势，也是为了家族可以流芳百世，可眼下，就有一个可以让我们丁家流芳百世的好机会！你怎么就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爹爹！”

　　“罢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还是回房去给朔儿缝制衣衫吧，这才是更适合你的。”丁翼叹了一口气，如此大的机遇降临在自己女儿身上，可她眼界却还如此狭窄，真是浪费了这大好机遇。

　　因为丁香是一介女流，一直以来她就明白自己在家里说话是没有什么分量的，在丁翼看来，她充其量是容貌出色了点，只能打理后宅，精于女工和厨艺，其他事情，父亲从不让她插手，也不认为她有能力可以处理好。

　　在长生不死这样子的诱惑之下，丁翼更加听不进丁香的劝告。

　　“谢九辛，真是厉害啊！放出这样的诱饵，让人不上钩都不行。”丁香只能在心底想这一切。

　　眼见父亲和弟弟越发疯狂，丁香开始思索这个谢九辛究竟是什么来头？什么样的人，手里会握有可以制造不死之身的紫色果实呢？

　　谢九辛是全锦口中来自“那里”的人。

　　那里？

　　指的又是哪里？

　　更加让丁香感到焦虑不安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谢九辛手里还有多少个紫色果实？更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拿出几个紫色果实，再制造一批“不死之身”。

　　丁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念叨着谢九辛的名字，“谢九辛，谢九辛……”

　　丁香认为紫色果实是来源于谢九辛这一个猜测，她一直没有告诉过父亲和弟弟，如果把这件事情透露给父亲和弟弟会发生什么呢？父亲他们这边的情况很好猜测，父亲他们肯定会一边继续派船队出海搜寻紫色果实的下落，一边接近谢九辛希望同他打好关系，或者能再要几个紫色果实就是最好的了。

　　让丁香犹豫着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捅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谢九辛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怎么做。谢九辛会不高兴这个情况的发展吗？如果她惹到了谢九辛，谢九辛会对她的家人做什么事情呢？

　　谢九辛是拥有制造不死之身能力的人，这样子的人，背后的势力和能力，绝对是超乎想象的，丁香不敢贸然就谢九辛暴露给家里人。

　　好在，明天就是她和谢九辛约定的三月之期，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到了第二天，丁香早早地就起来了，一直待在房间里，焦躁地等待着。她已经做了三个月的准备，要问谢九辛什么问题，她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几十上百次，就是为了今天的到来。

　　“桃蕊，吩咐下去，今天一整天，没有我的传唤，谁都不准进来院子里。”

　　“是。”

　　作为丁香的贴身婢女，自从自家小姐落海回来之后，就格外不喜有人贴身伺候，院子里也不爱留下人伺候，桃蕊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此般作风，今天再听到这样的安排，并不意外，只将小姐的吩咐传了下去。

　　丁香一直在房间里等待着。她本以为她会等来谢九辛的光顾，却没想到在下午等来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周亮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她的院子里。

　　“是谢九辛派你来的？”丁香问道。

　　“原来你们早就约好了啊。”

　　周亮仔细打量着丁香，这是他第一次和丁香用这么近的距离见面，确实如同传言一般，丁香是个十分美貌的女子，甚至可以说丁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但是他相信以谢九辛这个老狐狸的心思，挑选一个特殊的之人出来，绝不会单单以外貌来作为考量。

　　究竟是什么，让谢九辛选中了丁香呢？

　　周亮在打探丁香的时候，丁香也没有放过机会，她同样仔细研究着周亮。丁香在心里想着，这个周亮已经确凿无疑是谢九辛的人了，那他难道也是来自“那里”的人吗？丁香在脑海里回忆起周亮的种种，好在丁香的记忆向来都不错，她很快就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丁香想起来当初她听到周亮这个名字，还是在程辛嘴中听到的。当时丁家和张家来新洲不久，程辛是先一步来到新洲的人。

　　张文波在问程辛新洲有没有什么人才可用的时候，程辛就对张文波推荐了周亮。

　　可他们丁家和张家来到新洲，已经有了六七年的时间。难道谢九辛在几年之前，就已经在筹划制造不死者的事情了吗？还提前将周亮作为眼线插在了新洲不成？

　　“你来做什么？”丁香问道。

　　“有人拜托了我一件事情，让我来教你一点东西。”周亮说道。

　　“教我？”

　　“对，教你，在教你之前，先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已经到何种地步了。”周亮打开自己的五感，一步一步走进丁香，他绕着丁香走了一圈，随后说道：“你在吃下地狱果实之后，被强化的能力是视觉和听觉吗？”

　　“地狱果实？”丁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语，“这是那个紫色果实的名字吗？”

　　周亮点点头，“你先让我看一下你的能力吧。”

　　谢九辛交给丁香的书籍，她已经粗略地翻过一遍，可是三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书上的内容又过于晦涩难懂，丁香虽然聪明，但也只在书里学到了一点皮毛。

　　好在，凝练视觉和听觉的本领，丁香还是掌握了。

　　“你最远可以看到哪里？最远可以听到哪里的声音？”周亮问道。

　　丁香睁大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眼处，同时动了动耳朵，仔细感受着周围的一切，随着视觉和听觉被打开，她觉得周边的世界在一步一步的延伸。

　　丁香先是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周亮面庞上的细细绒毛，随后是他早上刚刮去的胡须留下的黑色点子，来了一阵风，吹动了周亮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她甚至可以看到那缕根根分明的发丝尾部的细小毛囊。

　　丁香感觉她自己的视觉还再带着她一起延伸这个世界。她将注意力放在了院子里一颗绽放的荷花上，隔着五丈的距离，她感觉自己先是看到了荷花上残余的晨间露珠，随后，她又看到了在荷花花瓣上的粉色纹理，荷花的花瓣就那么自然地在枝干上舒展着，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同样在自然地舒展开来。

　　有一只蚂蚱从水面上一跃而上，丁香看到了蚂蚱那细长的腿部的动作，她看到蚂蚱起跳、腾飞，最后落在荷叶之上。

　　这只蚂蚱降落在荷叶上之后，就停住不动，她也就注意到这只蚂蚱后足呈现出一个淡淡的橘红色，在蚂蚱从水面上起飞的那瞬间，她看到的后足上的毛点，原来是这只蚂蚱后足上的骨刺，她仔细数了数上面的骨刺的数量，有十个。

　　丁香的耳朵也没有闲着，就在蚂蚱从水面上起飞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

　　噔的一声，带着轻微的回音。

　　随后，水面上就有一圈涟漪，从蚂蚱起飞的地方往水潭散开。

　　她听到的那个声音，正是蚂蚱起飞蹬了一下水面发出的声音。

　　想要看得如此细致、听得如此细致，十分耗费精力，没一会，丁香的额头就沁出了薄汗。

　　周亮正在注视着她，虽然不知道周亮会如何查探她的能力，但她不愿就此认输，她不愿意被周亮小瞧了，她还想看得更远，听得更远。

　　于是丁香收敛住心神，继续操控着她的视觉和听觉，视图让着两个感官替她再延伸、扩大她感受到的这个世界。

　　她一直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丰富性。

　　鸟语花香，游虫走兽，江湖海河，山川平原，风雨雷电霜雪，在人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日常作息、种植、繁衍生息，依四时变换，而常常发生变动调节，由此衍生出的一切人伦常理，就构成了大衍朝廷这个世界。

　　和这个世界大部分人一样，她从嗷嗷待哺的婴幼儿，出落成妙龄少女，再嫁人生子，成为一名贤淑大方的后宅妇人，她生于此、长于此，对她自己身处的世界十分熟悉，从未生出不敬之心。

　　而这一刻，她已经深刻地明白了，她以前的世界有多小，她被局限在丁家和张家深深院墙之内，但是现在，她察觉自己的世界变大、变丰富了。

　　她的视觉和听觉在替她扩张她的世界。

　　她多想歌唱，多想欢欣鼓舞，甚至，她想奋笔疾书吟唱出一首诗歌。

　　这种美妙的感受，光靠语言，无法描述出半分，她又试图去用其他非语言的动作，比如舞蹈来描绘出这一切，她发现同样是徒劳无功，任何的词汇、吟唱和动作，都无法诠释她此刻的感受。

　　丁香放纵自己沉浸在此刻的感受当中。

　　但很快，丁香察觉自己的感受出现了裂缝。

　　她额头的薄汗，转为大颗大颗的汗珠，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站立的身躯也开始微微颤抖。

　　丁香感觉到的那个阔大的世界，如同海啸一般向她涌来。

　　视觉先一步发生了改变。这个世界庞杂的图像信息量，向她的大脑里涌进来。

　　站在她眼前的周亮的每一根衣服上的纤维，他每一缕头发丝，他每一个呼吸的动作，起伏的胸腔，远处泥土的颗粒，每一根纤细的青草，不远处的水珠、花朵、绿叶、树木、天空，甚至是空气中的尘埃，都快速地通过她的眼睛传导进了她的大脑。

　　丁香感觉眼睛像是爆炸一般的疼痛、酸涩，可她无法闭上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的视觉图像依然如同开闸泄洪一般，猛烈地朝她涌过来。

　　紧接着是听觉。

　　出现在耳朵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庞大、复杂。

　　蚊虫煽动翅膀的声音，微风吹过水面的声音，树叶颤动的声音，围墙外等候着的下人轻声交谈的声音，院子里每一个声音都像她涌来，慢慢地，她再也无法区分什么声音是从什么上面发出来的，这些声音彼此融合在一起，汇聚成为了一股巨大的噪音。

　　她的耳朵里出现了轰隆轰隆的耳鸣声，除了噪音和耳鸣，她什么声音都无法感知得到了。

　　“好了，到此为止吧。”周亮说道。

　　周亮先是伸出双手捂住了丁香的耳朵，往内一扣，丁香就感觉自己的耳朵舒适了很多，但眼睛还在疼痛着。

　　周亮松开了捂住丁香耳朵的手，伸出手又捂住了丁香的眼睛，手掌微微向下一压，丁香就感觉自己眼睛仿佛卸去了千斤重的坠子，疼痛和酸涩也缓解了不少。

　　“原来你还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感官的收和放。”周亮说道。

　　丁香终究还是在周亮面前丢了脸，她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在此之前，我还是能控制视觉、听觉的打开和关闭的。”

　　“但你刚刚太逞强了，你想要看得到的太多、想要听得到的太多，如果不是我在你身边，你刚刚那样再多坚持一会，你的眼睛和耳朵就废了。”周亮毫不留情地指出这点。

　　丁香握紧了拳头。

　　“你是来教我的。”丁香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心情，她微微朝周亮低头，恭敬地说道：“请老师教我。”

　　“你态度倒是好。”周亮本就是和谢九仙做了交易，才会来到丁家教丁香。周亮对谢九辛本就十分排斥和敏感，对于这个和谢九辛做的交易，周亮自然心里也是不情愿的，要不是他十分好奇，谢九辛怎么会选中丁香，他压根就不愿意来接这个摊子。

　　但此刻丁香恭敬的态度，恰到好处地安抚了周亮心中的不情愿。

　　瞧见丁香这态度，周亮在心底又将谢九辛搬出来，和丁香好好地对比一番。

　　丁香虚心受教，反观谢九辛，他对自己不了解的问题，从未有过什么“虚心”的态度，反倒是义正言辞地一步步探查，甚至这个老狐狸，还会设置一系列的情景，让可以给他解答问题的人，一步一步，主动走到他面前给他解答。

　　丁香这个性格还真是十分讨喜啊，和谢九辛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呢。

　　“先说一下你刚刚难受时候的感受，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周亮说道。

　　丁香回忆起刚刚的一切，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了颤。

　　“刚刚，可以看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切，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声音，一开始我还能分辨什么是树叶颤动的声音，什么是你呼吸的声音，可是后来，我耳朵里的声音汇聚成立一股巨大的噪音，我只感觉到耳鸣，耳朵里是敲锣打鼓一样的巨响。”

　　“你现在最突出的问题，是你的大脑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么巨大的信息量。太多了，信息多到你无法处理。如果你还想要眼睛和耳朵的话，这三天保持视觉和听觉的持续关闭，眼盲耳聋三天，让眼睛和耳朵好好休息一下。”

　　丁香点了点头。

　　“另外，没有我的允许，接下来三个月，你不准随意扩大你的视觉和听觉的延展量，如果被我发现了，你就让谢九辛再另外给你找个老师吧。”周亮说道。

　　丁香皱了皱眉，显然是不认可周亮的说法，“为什么？这样子我怎么锻炼我的能力？请老师告诉我理由，老师要是能说服我，我自然会照办，可如果老师无法说服我，那我想我确实是该换一位老师。”

　　“你难道以为无限度扩大你的感官范围，就是锻炼能力了？还没学会爬，先不要着急起来走。你最欠缺的，是控制能力，接下来三个月，我会一步一步允许你放开自己的感官探知范围。”

　　丁香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周亮的话，她显然是听进去了。

　　“三天后，我会来查探你的感官恢复水平，如果恢复得好得话，我会允许你在再接下来的三天里，保持半盲半聋的感知范围，接下来再是正常人的感知，再是看和听自己十丈之内的感知范围。按照我说的做下去，你会发现一个更加不一样的世界。”

　　丁香完全认可了周亮说的话，“我知道了，我会这样做的。”

　　周亮笑了笑，“别以为这样子精准地控制会很简单，粗略地看看这个世界很容易，想要看得更细致、更限定范围，才是更难的。”

　　丁香神色变得认真了，“我会好好做的。”

　　“今天就到此为之，三天后，我再来。”

　　“等等。”一听到周亮要走，丁香立马就叫住了他，“我还有几个问题，可以请教老师吗？”

　　“你问。”

　　“老师也是视觉和听觉强化吗？”

　　“不止。”

　　周亮的回答很简单，丁香也没追问，周亮的能力如何，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老师，知道丁家在派船队出海寻找地狱果实的事情吗？不只是丁家，就连张文波也开始在筹划船队的事情了，想来出海也近在眼前。”丁香问道。

　　“丁家船队的事情闹这么大，我想新洲没人不知道吧。”

　　“那老师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周亮笑了笑，反问丁香，“那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丁香正色道：“丁家如同一颗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出海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你都知道，你怎么不劝劝他们？”没等丁香回答，周亮自己就说了，“看你这表情，想来是劝了没劝住，也是啊，长生不死，多吸引人，怎么会劝得住呢？”

　　“如果我实在是要劝住，丁家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来和丁香还会有一段时间得话要讲，周亮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

　　“我倒是好奇，你有什么办法实在是可以劝得住？”周亮呵呵笑道，“你的对手可是谢九辛，你这么有自信能劝住？”

　　丁香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只要我说出谢九辛是幕后指使者，说不定就能暂时地劝住父亲和弟弟，但我不知道，这一步能维持多久，我更加不知道的是，我在父亲他们面前暴露出谢九辛之后，谢九辛会对丁家做什么，所以，我还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就想问问老师，我这一步棋能这么走吗？”

　　周亮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你也可以试试看。”

　　“老师是大川的好朋友，我还以为老师在给建议之前，会多少顾及一下和大川的交情。”

　　“就算我跟你讲交情，难道谢九辛也会跟你讲交情？”周亮说道。

　　“那么，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被挑中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你，我不过是欠了人情，所以过来教教你。”

　　丁香交叠着双手，“老师不知道的事情还不少，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老师应该是知道的。”丁香一字一句地问道，“谢九辛来自‘那里’，这个‘那里’指的是什么地方，老师能告诉我吗？”

　　周亮偏过头去看丁香，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除了性格沉稳大气之外，也还格外的聪慧啊。

　　“你害怕牵扯到家人，连对家里人说出谢九辛的名字，都胆颤心惊，这个问题怎么敢问呢？老狐狸应该不会太在意你把他的名字说出去，但是这个问题，你要是知道答案了，你猜猜老狐狸会怎么对你？”

　　“学生受教了，关于这个问题一定闭口不言。”

　　“知道得太多，夜里会失眠。”

　　“老师，是已经有了失眠的迹象吗？丁家有几个不错的老大夫，其中就有擅长失眠症的，老师要是需要，我可以请老大夫上门给老师问诊。”丁香说道。

　　丁香此刻提起老大夫，也不完全是真心想要解决周亮失眠的问题，她更想知道的是周亮对看大夫的态度。自从变成不死之身之后，对于这些大夫药师之类的人，丁香就完全不敢让他们近身，生怕这些人能从问诊上看出什么问题来。

　　“多谢，我还好。”

　　“那学生祝老师一如往日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