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中搜寻 ...
-
当天下午，出门采买的全锦又被人拦下了。
“全锦，这么久不见，你翅膀硬了啊，我几次叫你从周亮那回来，你都视而不见，今日我奉老爷的命令，亲自来请你，可请得动你？”
全锦一抬头，发现这是丁家的老管家，她垂眸看向自己的鞋面，说道：“大人，丁家昔日待我不薄，我也十分感激，只是我已经决定不回丁家了。”
“你决定？全锦，你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能为你自己做什么决定？你可还知道你的户牒可都在我手里攥着。”
全锦此刻听到丁管家用户牒来要挟他，心底觉得有丝丝可悲，又有些可笑。眼下，她这种情况，户牒有没有？对她又能有多大影响。她想起来，以前她们这些被卖进大家族里为奴为婢的人，入了奴籍，被主家用户牒要挟着，身份不自由，便身不由己。只能熬啊，熬啊，熬到自己攒够了银钱，才能把自己赎出去。
如今即便她的名字还写在一本名为户牒的册子上，她也不在乎了。轻飘飘的一张纸，就想决定她的来去，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全锦，你一言不发，当真是要和丁家一刀两断？当初丁家待你的福分你都抛之脑后了？”
全锦叹了一口气，“丁管家，往日你待我不薄，我要是不回去这趟，你也难做，我就跟你走一趟。”
“这才是了，丁家每月的银钱可没少你一分一厘，你一直机敏聪慧，这拿人钱财就得受人指使，这个道理你还清楚吧？”
“我倒是没有收到什么月钱，上回吉婶来找我说丁家给我父母送去了抚恤费，以后等我有钱了，我自会还给丁家。”
丁管家眉头一皱，全锦没必要编谎话来骗他，看来月钱这事是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仅一瞬，丁管家又恢复成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我就说你像来是个知进退了，这要不是和你说起来谁还知道这里头还有这隐情，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丁管家将全锦一路领到丁翼的书房，“全锦，老爷有请，你进去吧。”
丁翼的书房向来是闲人免进，书房的每日打扫都由丁翼的贴身小厮亲力亲为，这是全锦第二次走进丁翼的书房，上一次还是丁翼派她去跟在周亮身边，说是照顾，实为监控。
全锦看着眼前的这个房间，就是这间房间啊，就是这间书房，让她的命运发生改变的地方，上一次走进这个地方的她，恭恭顺顺，眼神丝毫不敢乱瞟，当时只是顺从老爷吩咐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如今会发生的局面。
“来了？坐。”丁翼的语气十分和蔼，“我们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全锦，你倒是一点模样都没变。”
全锦微微点头。
“你前阵子可是出了个远门，在海上可有受到惊吓？”
“惊吓么，自然是有的，我感觉自己现在这会儿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呢。”全锦这完全是实话实说。
“毕竟也是死里逃生，你还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大风浪，也是不容易。”丁翼说道。
“是啊，可不是死里逃生吗？”全锦话中有话，看似在附和丁翼的话，实际上她指代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以及周亮他们几个人清楚。
“你当初海上遇难，可是谢九辛救了你们？”丁翼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道上，“那你们后来可是留在这个谢九辛家里养伤。”
全锦点了点头。
“那这个乌梦说自己是谢九辛的妹妹，你可有跟乌梦同住在一屋檐之下，你对她可有了解？”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一直在房间里度过，和乌梦倒是并不怎么熟悉。”
“那你可知道这个谢家在泉州是什么来头？”丁翼笑笑，补充道：“毕竟这个乌梦的手脚功夫也太厉害了些，还是一个女娃娃，以前也没听说过泉州有什么会武功的谢氏家族。”
全锦低着头想了想，随即说道，“谢家人比较低调，谢九辛的家里人，一般也就他和乌梦两个人，其他的谢家人，我只见过谢九辛的爷爷，要说来头的话，还真是不清楚，仅仅是偶然见过一面的机会。”
“那这个谢家在泉州当地的影响力如何？他们都与什么人来往？你们在谢家待了那么久都全然不知？他家不是在泉州做药材生意，那他的药材从哪里进货？店里主要售卖的是哪些药材？收药材的又是哪些人？上门来看病的又是有哪些人？这些问题你一概都不清楚吗？”丁翼一连抛出好些个问题。
全锦脸上露出为难的深色，表情困惑，“老爷，这些我真的不清楚，老爷如果想知道这么详细的信息，也许还是将谢公子带过来问问更好。”
丁翼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不过是一个奴婢，我也是想着你也许会知道些什么才来问问你，看来从你这是问不出什么了。”
丁翼还想再问问，没想到书房的门却被人敲响了。丁翼还没开门叫他进来，外头就已经嚷嚷上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和姑爷都掉进海里了！”
“海里？人怎么会掉到海里去？那现在如何了？”丁翼连忙推开了门。
“人、人不见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你们那么多人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把人捞上来？”
书房里一片混乱。丁翼显然无暇顾及还在一旁的全锦，全锦朝定义行了一个礼便退下了。
全锦离开了丁家，她直觉这事不对劲，她赶紧往周亮家走，一推开院门，周亮、谢九辛、伍文三个人都在院子里坐着喝茶，炉火上还摆着栗子和红薯，空气中弥漫着栗子的甜香和红薯的焦香。
“阿姐这是怎么了？急匆匆地走这么快？”伍文递给全锦两个刚烤熟的栗子，“阿姐，外头冷，拿两个栗子捂捂手。”
栗子很烫，全锦拿着栗子在手里握着。
全锦的眼神看向周亮，随即说道，“我刚刚去了丁老爷的书房，听到有人来报告大川少爷和张大人都掉进海里了，并且人找不见了。”
“海里？这么冷的天，人怎么会掉到海里去？”周亮问道。
全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周亮拿起外套，起身就要往海边走。“我去看看。”周亮刚准备走，又想起谢九辛还在这里，他有些不放心他在这里呆着。
“看我干什么呀，这么冷的天，我才不要跟你去海边，在这里吃着烤栗子烤红薯，喝着热茶，多舒服呀。”谢九辛如此说道，他指着伍文，“你要去便去，伍文不是还在这里看着我吗？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亮只能收回了眼神，转而往海边走去。
海边风很大，浪也拍得呼呼作响。周亮赶过去的时候，丁翼和众干人等都在船上站着，周亮还听到了丁翼的咆哮声。
“下去下去，你们给我下去，你们找不到人就不要上来。你们这群饭桶，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到海里去？怎么还会不见？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你们怎么就不能当时就把人给捞上来？”
丁翼的咆哮声消散在海风里，下海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却都是一无所获。
半个时辰之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海上的风就越来越大了，停靠在岸边的船也摇摇晃晃起来。
这个时候有人才站出来凑到丁翼身边，细声说道，“大人眼下如此大的风，只怕少爷和张大人眼下都不在这片海域了。”
“那就扩大范围搜，就算把这个海给我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大人实在是眼下的风浪太大了，硬要下去找，也找不到人啊。”
“找不到人也给我找，是他们的命值钱还是我儿子的命值钱？下去十个不行就下去一百个，下去一百个就不行就下去一千个，我丁翼难道还找不到一千条人命下去给我找我儿子吗？”
丁翼这话一说出口，船上的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那些真的要下海的士兵们，脸色俱是十分苍白。不过碍于丁翼的威权，没有人开口反驳丁翼。
心腹只能暂时安抚丁翼，“大人，眼下风大，要不您先回家？一有消息我一定立马向您报告。”
“你不用跑到我面前来跟我说话，你就派人下去找。我这么大人了，什么时候想回家还用你来安排吗？”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属下这就派人下去找。”
派下海底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一直到天黑，也没有任何发现。
周亮也没闲着，他打开了自己的五感，试图进入海水中去搜集丁伟川和张文波的存在。他一向为之骄傲的五感能力，此刻就跟失效了一样。面对大海的时候，听到的是大海的浪涛声，闻到的是大海咸腥的气味，看到的是阴蓝阴蓝的大海，周亮一无所获。
大海就像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无底洞。无论什么掉下去，都会被大海吞噬。周亮又在海边呆了半个时辰。眼见护卫队还是一无所获，周亮转身回去了。
回到家，原本下午在用来烧茶、烤栗子和板栗的炉火，换成了烤肉。谢九辛他们几个人正在院子里烤肉，肉香弥漫了整个院子。
见到周亮来了，谢九辛递过去一串肉给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丁韦川他们呢？”
周亮接过肉就这么拿在手里，没有心思吃。“没有找到。”
谢九辛抬头看了一眼，天雾蒙蒙的，风也刮得呼呼作响。“院子里风都这么大，想比海边的风更大吧，这种天气要在海里找到一个人可不容易。”
周亮抬起头看向谢九辛，目光十分审慎，看着他，他说道：“丁韦川掉下海里这事，不会同你有关系吧？”
“反正不管我如何为自己申辩，一出什么事了，你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周亮收回了眼神，咬了一口烤肉，很快就将手里的肉吃完了。谢九辛又给他递过去一串，还没递给他，中途就被乌梦给截胡了。
“九斤你给他干啥啊？他吃这些的有胃口吗？知道烤肉是什么味道吗？给他浪费了还不如给我。”乌梦抢过烤肉直接塞到嘴里，几口就咽下去了。
几个人吃完最后一串肉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到了这个时候，风倒是停止了，空气变得十分宁静。谢九辛和乌梦很快就回房休息了。
周亮借此把全锦拉到一旁说话，“丁翼今日怎么找你回丁家？”
“问了一些乌梦和谢家的事情，上次乌梦在刘家的出招，看来是让大家伙都起好奇心了。大人不用担心，我都是按照我们之前排练好的话说的，没有透露什么不该说的话。”
周亮点了点头，“那便好，那关于大川他们掉进海里的事情，你在书房里可还有听到什么别的话。”
全锦摇了摇头，“没有，当初下面的人上来报告的时候，老爷也跟我一样十分震惊，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继续问我话，就忙着去海边了。”
“那我去海边的时候你在家里，周亮和乌梦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全锦仔细想了想，随即也摇了摇头，“没有，跟之前的一样，我们一直在院子里，吃着栗子红薯，喝着茶，等到了傍晚，乌梦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跟我们一起串肉。我们刚吃上烤肉，没多久大人您就回来了。”
周亮仔细寻思了一下，全锦的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摆了摆手就让她下去休息。转身一想，他突然又把她给叫了回来。
“等等，你刚刚说乌梦是在串肉的时候才从房间里出来的？下午我们在院子里喝茶烤东西吃的时候，乌梦说要回房间里休息，那个时候她就不在。”
全锦仔细想了想，“是呀，我我从丁家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只有大人、谢公子还有伍文。可是有什么不对？”
周亮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你先下去休息吧。”
周亮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月亮，皱着眉头，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弥漫着不安。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海中搜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