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知火》兰叶多焦

21、第 21 章

　　“你确定这是……猫吗？”
　　路知远带着厚手套，看裴渊趴在地板上，哄着钻在沙发底下那个受了惊吓的黑炭团子。

　　“喵喵喵……出来……小宝出来……”裴渊终于失去了耐心，从地上爬起来：“不是猫吗？”

　　路知远认命地弯下腰，去够黑炭团子。不出意外，黑炭团子又是一阵连扒带咬，还拽下一只手套和它在沙发底下相伴。路知远头疼地道：“哪家猫是这样的……你从哪里带回来的？”

　　“基地实验室。”

　　“……” 路知远将另一只手套取下来：“你约了几点的诊所？”

　　“十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路知远看了眼沙发：“把沙发搬开吧。”

　　沙发一挪开，黑炭团子就叼着手套闪电般向房间奔去，好在裴渊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它的后脖颈，将躲了一早上的团子拎了起来。小崽子哼哼唧唧叫了几声后就缴械投降，叼着只手套任由裴渊把它扔进笼子里。

　　“我回去换件衣服……”路知远看了眼自己的T恤，上边被黑炭团子挠出了几道爪印。他回头看了眼小崽子，扒拉着笼门去够桌上的奶瓶：“它好像要那个奶瓶。”

　　裴渊正在把散下来的头发梳成一个高马尾，光洁的额头上因为一早上的折腾带着细细的汗珠，闻言那双漂亮的眼睛凌厉冷酷地一扫笼子里的小崽子：“不给。”他边说边往衣橱走：“不用回去换了，套我的吧。”

　　裴渊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半系在牛仔裤里，皮带掐在又瘦又窄的腰身上，一双笔直的长腿在这套装扮下显得越发修长。要不是身高和体格在哪里，光看脸，路知远都有些性别混淆的感觉。那件衬衫像是找到了最贴合的身躯依附一样，随着主人翻找的动作，贴着紧致的肌肉微微起伏，最后配合腰线收束。

　　等到裴渊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时，路知远才后知后觉地将目光从那件略显松垮的白衬衫上收回来。

　　“看什么呢？小路同学？”裴渊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啊……背肌怎么练的？”路知远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接过裴渊递来的那件衬衫，背过身去：“随……随便问问，我练不好就……随便问问。”

　　“你脱了我看看。”裴渊说：“你说我怎么练的？”
　　路知远耳朵发烫，又没有办法拎着衣服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人看着。
　　太过矫情，哪个入了军团的士兵会介意这些。
　　他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路知远见识过裴渊抓猫的手速，然而还是低估了他。裴渊的手扶在他的肩背上的时候，路知远觉得那片光裸的肌肤都要燃出火苗了。衣服套了一半，自己两只手还很不幸地束缚在T恤的袖管里。

　　不知道是自己的体温高得吓人还是怎么样，滑过脊背的指尖温度很低，像是在野火茂盛的燎原里辟出一道冷冷的溪流。

　　“太瘦了。”裴渊定论道：“都没什么肉。”
　　他全然不顾自己是什么状况，嫌弃道：“训练这么久还细皮嫩肉，都没晒黑？”

　　这话有点冒犯的意思了，这种话无论放在军团还是基地，都是一种质疑和挑衅。
　　路知远迅速穿好穿了一半的衣服，不悦道：“天生的，晒脱层皮都这样。”

　　小崽子在客厅里很不满卧室里摸来摸去而忘记它存在的两个人，哼哼唧唧叫了几声就开始撞笼子，撞得砰砰响。

　　“给它吧。”路知远有点心软了，黑炭团子两只爪子使劲抻着，去够那个瓶子。

　　“断奶呢。”裴渊说着就把手伸进了笼子，也不顾黑炭团子的爪子已经初现锋利，直接扒开了黑炭团子的嘴，露出它明晃晃的一口白牙齿：“你瞧，牙都长得差不多了还天天喝奶。”

　　黑炭团子两只眼睛跟主人一样，都是深蓝色的，像夜里的星空，在黑色的毛发里亮闪闪地带着光。唯一的区别就是，崽子的这眼神实在太过纯净无辜，不知道受了狡猾主人的多少欺凌。

　　路知远往奶瓶里倒了点水，给它拿过去：“那你就用这个喝水吧。”
　　黑炭团子好歹算有良心，没有对着路知远拿奶瓶的手发难。

　　“胆子小的很。”裴渊在旁边看着黑炭团子因为一个奶瓶开始向路知远投诚示好，说：“一见人就躲起来，黑不溜秋的，又难找。”

　　虽说裴渊说得委屈，然而路知远还是心里默默吐槽：那你还动不动带人回来开派对。

　　“你现在知道它不是猫了。”路知远有些头疼地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黑炭团子。自从裴渊抓着它让它挨了一针之后，这小崽子的情感就开始偏向路知远。
　　出了宠物诊所都没让裴渊抱，只肯趴在路知远身上。

　　裴渊气不过，边开车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戳小崽子的脑袋：“是谁救了你，把你带大的，真没良心。”

　　“主城不准养大型生物。”路知远按了按黑炭团子的脑袋，把它被裴渊戳出来的毛给按回去：“等他再大一点你打算怎么办？”

　　“再说呗。”裴渊倒是不着急，他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不过的确没法养在公寓了。你知道主城底下有一座地下斗兽场吗？都是些基因变种的动物。”他微微侧过头，看着睡得心安理得的小崽子，带起一抹微笑：“不听话 ，送它去那儿。”

　　黑炭团子吧唧着嘴，全然没想到自己被一个混世魔王安排了什么样的未来。
　　倒是抱着崽子的路知远被裴渊这一想法惊得把黑炭团子连同毛巾被抱得紧了些：“主城也会有这样的地方？”

　　“你以为这是个多干净的地方？”裴渊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

　　路知远沉默了一会儿，也是真担心裴渊把黑炭团子送去那个斗兽场。他之前也听说过，有些基因公司将基因变种后的成功品高价卖给那些猎奇的富人和上位者，这些人又偷偷将这些基因变种后的动物做成了产业，甚至在七号城那边开办了多个斗兽场以供取乐。

　　只是，真没想到北领地的主城，瓦丽达的权力中心，以先进有序的文明著称的城市，也会有这样的地方。

　　基地这些年也在做基因实验，想要打破那几个基因公司在基因研究方面的垄断。
　　估计这蓝眼睛的小黑豹也是实验品，被裴渊带了出来。

　　“你要是信得过我，”路知远想了想：“我过几天就去西海岸了，可以带走它。那边的管理宽松一些，人也少一些。这次晋升之后我有单人的宿舍了，带着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西海岸？”裴渊想了想：“很远啊，我还有机会看到它么？小路同学？”

　　“有空的话……可以过来。”
　　当然路知远并不认为裴渊真的会过来，西海岸矿区那边的交通设施落后的很，光是过去就得折腾上好久。

　　裴渊不说话了，路知远当他不舍得，于是就说：“或许可以联系下动物园试试。”
　　不过也不见得会收，主城动物园是坚决的反基因筛选主义，这小黑豹的身份估计很难入他们的眼。也只能联系看看附近几个城市的动物园了，不过以裴渊的性格来说，很大可能就自个儿私底下养着了 。

　　“打算一直呆在西海岸吗？”

　　“看上面的安排。”

　　“西海岸那个地方气候很差。”裴渊似乎开始很认真地考虑把黑炭团子交给路知远抚养的可能性：“你要操心了。”

　　裴渊似乎想起来什么，问：“你现在新月的哪个军团？”

　　“第九军团。”

　　“怪不得，这军团一向都驻守这些地方。”裴渊笑道：“小路同学，你这是得罪了人了么还是天生运气就差点儿？”

　　下车的时候，裴渊想把黑炭团子抱回去，结果小崽子不领情。这下裴渊彻底妥协了：“你带走吧。我养了快三个月没养熟，倒是跟你要好。”
　　裴渊有些失落地拿手指碰了碰黑炭团子粉色湿漉漉的鼻尖，惹得它一个喷嚏打在路知远肩上。裴渊计谋得逞，幸灾乐祸地撤开身子：“行吧行吧，谁叫我老欺负你。”

　　公寓附近有一个网球场，最近是各项运动的赛季，这个网球场也不例外。
　　而作为各类赛事活动的积极分子 ，辛西亚小姐，总是很踊跃，甚至于送票上门。

　　当那双带着Bling Bling亮片的粉色长指甲将票子送到自己面前时，路知远下意识地拒绝：“抱歉，我想我……”
　　然而辛西亚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明天和裴渊一起来哦。”不知道刚参加完什么活动，她脸上都是五颜六色的粉彩，黑炭团子被这团浓烈的色彩吓得一脑袋埋进路知远的肩膀，不忍直视。

　　倒是它的主人淡定多了，无视辛西亚那一头火红的头发带来的冲击力，替路知远接下了那两张票子。

　　“我家赞助的，票子有的是。你们又离得近，走过来就好了。”辛西亚踩着高跟鞋跑到裴渊房门口：“借个浴室行不行？”

　　“不行。”裴渊拒绝。

　　“我也不行。”路知远在辛西亚投来目光之前拒绝。

　　“哎呀，裴老师，你不是答应我爸的嘛。我今天实在没地方去了……”辛西亚开始撒娇：“哪有你这样做保镖的？”

　　“我不是做你的保镖，辛西亚小姐。”

　　“明天找清洁公司，价格我付三倍，不睡你床睡地毯上。”

　　裴渊有点无奈，他看向路知远：“好吧，小路同学，借我一下你的浴室。两倍清洁费，我要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