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大饼也是脸

8、喜欢

　　我看着镜子里的我，眼角微微泛红，嘴唇也破了一点，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一丝痛感沿着我的神经传来。
　　那双微红的眼睛里含着满眼的笑意。

　　对于宋嚣突然的激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是喜欢我的？

　　我没有拨打宋嚣的号码问他刚才行为的动机，而是心情很好的站在阳台上，嘴里哼着老掉牙的情歌，等心情完全平复下来的时候，才重新关上阳台上的门，躺在床上。

　　因为有些发烧的原因，我的头此刻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我又想起那个缠绵长久的亲吻，“噗嗤”一声笑起来。
　　何秋，你真的是病得不轻，我低骂自己一句。随后翻个身裹好被子，闭上自己沉重的眼皮，也不管外面还是白天，自顾自的睡了过去。

　　其实这不是我和宋嚣的第一次接吻。

　　我曾经将他堵在墙边，按下他的头，像他今天那般粗鲁的咬着嘴唇，疯狂而执着。

　　高中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之后，我看着紧挨着宋嚣名字之后的朱然，然后接下来的我自己的名字，虽然我进步很多，但是还是被朱然给插了一脚。
　　我看着朱然满脸微笑的将脸凑到宋嚣的旁边，几乎就要贴在宋嚣的脸上，我握着笔用力的在纸上戳戳写写，想起不久之前朱然疯了的样子，我心里还有点后怕，但一想到这个变态每天围在宋嚣身旁，而且宋嚣从那之后又开始不搭理我了，我心里又慌又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决定跟宋嚣坦白，我想了很久，才明白我对宋嚣的感情，真的已经超出了我自己的想象。

　　那晚晚自习结束后，我难得安静的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和朱然两人走在前面，朱然手里还捧着本子，嘴里温温吐吐的说着题目。
　　我虽然心里憋着气，但是我一直没说话，不久后朱然和我们分开了，我这才快步跟上宋嚣，走在他旁边。

　　后来走进我们家小区的时候，在楼下我拉住宋嚣，眼神无比坚定，心中却早已突突直跳。
　　“宋嚣，我有话和你说。”我深吸了口气。
　　宋嚣冷着脸看着我，微微皱眉：“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我喜欢你，”我顿了一会儿，怕他理解错了，慌忙补充道：“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宋嚣平静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良久才嗤笑道：“你自己也说了男女之间的，可我们是两个男的，你清醒一点。”
　　说完，他便甩开我的手，就要往里面走。
　　我当然不会轻易让他上去，我心里太着急了，急着想要表明我的心意，朱然的存在让我感到心慌。
　　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脑子就像不听使唤一样，猛地拉住宋嚣往墙上一堆，然后整个人就贴上去紧紧抱着他亲上去了。
　　两唇相碰的时候，我被自己吓到了，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宋嚣已经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推开我。
　　我迅速反应过来，按下他的手，然后胡乱的啃着他的嘴唇。
　　宋嚣应该是气急了，反咬了我一口，我疼得嘶了口凉气，还没缓过来就被他一个转身压在墙上疯狂亲起来，然后他掐住我的脖子，我忽地惊慌的推开他，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很快消失。

　　我联想到了朱然，他掐着我脖子的时候的模样，然后再往深处回忆，我半蹲下去，胃中翻涌。

　　宋嚣往后退了半步，平复了呼吸之后，用了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漠厌恶以及讥嘲的语气道：“这就是你的喜欢？何秋，你还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我大口喘着气，伸出颤抖的手，拉住宋嚣的裤脚，“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难过的想要哭泣，泪腺像是被打开了开关，泪水一下子蓄满眼眶。

　　我抬头想要看清宋嚣的表情，却在光线中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着他轻启薄唇，一字一句道：“何秋，你不过是因为占有欲作祟罢了，你觉得朱然妨碍到了你，所以才用这种低劣的借口来掩饰你心安理得的纠缠。别发疯了，你并不喜欢我。”

　　不是的……不是的啊……我死死拽着宋嚣的裤脚，然后他用力一拽，我顺着惯力扑在地上，看着他冷漠的背影……

　　我记不得我爸妈看到我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是什么表情了，第二天我没能起得来，然后顺带着请了一天的假。
　　之后再上学的时候，宋嚣已经彻底与我划清了界限，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了。

　　那段时间，我固执的纠缠着宋嚣，宋嚣一开始只是不理我，后来他开始和朱然偶尔说笑，再后来朱然搭着他的肩他都不会说什么，就是是之前我和宋嚣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里，我都不能够亲密的触碰他。
　　那一刻，嫉妒的藤苗在我心里疯狂生长。
　　我开始时不时的找朱然的碴，我不管宋嚣怎么想我，我固执的找各种机会欺负朱然。我仿佛浑然忘记了朱然在器材室的可怕的模样，或许正如朱然所说的那样，我迟早会像他那样成为一个疯子，我想我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好像我越是欺负朱然，宋嚣就对朱然越好。后来有一天，宋嚣看不下去了，将我堵在教室门口，他面无表情的警告我，“何秋，别再找朱然的麻烦。”
　　我突然意识到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成了一个笑话。
　　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认为，宋嚣喜欢朱然。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已经是深秋了，晚上放学的时候还是很冷的。我却像是浑身麻木了一样，一头扎进大雨中，忽略周围的一切，任凭冰冷的雨水滴在我的身上，然后无情的打湿我的全身。
　　我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消瘦的厉害，眼里也像是失了光彩一样。
　　我爸妈意识到我的心理出了问题，难过的抹起眼泪，责怪自己平时对我的关注过少。
　　后来他们一度打算给我找个心理医生咨询，我咧嘴笑着说我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我病后的第四天，我爸亲自送我去了学校。
　　之后我爸每天按时接送我上下学，我也像是学乖了一样，安分守己，连话也懒得说了。

　　………

　　我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我处在一片黑暗当中。四下摸索着手机，然后开了屏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八点多了。
　　我手臂一伸，摸到床头的开关，轻轻按下之后，房间陡然明亮起来。我掀开被子，下了床，打算出去吃点好的。
　　外面偶有鞭炮烟花的响声，我戴好围巾之后，便拿着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家里欢聚一堂，当然不会有人出来瞎逛——除了我这个闲人。
　　我逛了一圈，没有店铺开着门，哈了口热气，我低骂一句“草”，然后又给自己蠢笑了，大过年的指望谁没事还做生意呐！
　　大超市倒是还开着门，我进去之后在蔬菜区逛了一会儿，随后买了点我不讨厌的菜，还奢侈的买了一些肉，暗骂自己大手笔，然后便直往收银台，结算之后拎着两袋食物，又开始了我的步行之旅。

　　我曾经幻想过我的未来，那肯定是有宋嚣的存在的。
　　很多时候我就像一个怀春的少男一样，整天想象着我和宋嚣在一起的样子，然后独自笑得开怀。
　　后来进了监狱之后，在日复一日的身心折磨当中，我对自己的未来都迷失了方向，就更不去联想和宋嚣的未来了。

　　我知道宋嚣过的很好，那其实就非常足够了。

　　那是我刚入狱的一星期后，我爸和我妈过来看我，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近况之后，我没忍住问了宋嚣的情况，然后我妈非常生气——气我没有骨气，她认为我变成今天的这副模样都是因为宋嚣。
　　我妈说：“你在这没日没夜想他，他早回家过好日子去了！”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宋嚣还有个非常有钱的老爸，他回家当接班人去了。

　　那也挺好的不是吗？我一直觉得宋嚣那一身的贵气在市井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早该回去了，我这样想。

　　然后又悲哀的发现，我更加配不上他了。

　　回到家之后，我将菜洗干净，正准备在锅里倒油的时候，门响了。
　　我还纳闷谁那么晚了会过来敲我的门，结果门一开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宋嚣手臂上挂着他的高级定制的大衣外套，身上的西装一丝不乱，定定的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此刻穿着棉拖，围着围裙，在这般鲜明对比之下，我突然开始有些自卑。
　　有些人，他天生高贵不可攀。

　　“你打算要一直僵在门口吗？”宋嚣浓黑的眉毛微微皱着。
　　我迅速反应过来，然后特别没出息的往旁边站了站，让他进来了。

　　我在原地手无足措片刻，最终深呼吸几下，带上门锁好又进了厨房。

　　我并没有做饭的天赋，事实上我也没做过饭，这是我由于心血来潮构成的人生第一次做饭。

　　我看着手机上的教程，慌手慌脚的将菜下锅，然后霹雳吧嗒的翻炒，我不确定菜是否熟了，只是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熄了火把菜盛起来。

　　当我把菜端出厨房之后，四下里没看到宋嚣的声音，心里陡然一凉，小声嘀咕道：“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