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大饼也是脸

6、好运

　　回到家后天色已晚，我冲了把澡便到厨房煮起水来，打算下袋方便面将就着吃。
　　面刚煮好，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知道我手机号码的无非就是汪洋还有老板娘。
　　但这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让我微微皱眉。
　　我还是接了。
　　“喂？”我的语气疏离，拿着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面条。
　　“何秋，新年快乐！”是宋岚。
　　我有些讶异，估计是汪洋把我的号码给他的。没想到这个小孩在这种时候还能记着我。出于礼貌，我回了句：“新年快乐。”

　　“你吃饭了吗？”宋岚有些不好意思，我诚实道：“正在吃。”
　　“啊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对方非常惭愧。
　　是的，我心里想。不过我当然不会就这么说出来，只道：“还行。有事吗？”
　　我丝毫不在意我在和人通话，夹起面条开始呲溜。
　　“明天方便出来玩吗？”宋岚的声音很小。
　　我直接拒绝：“不方便。”
　　宋岚略显失望的“啊”了声。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宋岚对我的心思我心里清楚，他说我们曾经见过，我是半点印象都没有，我不能耽误这样好的孩子。
　　“宋岚，别喜欢我，我不是什么好人。”

　　宋岚不再说话了，我挂了电话，大口吃起面来。再不吃过会儿就该坨了。

　　外面隐约响起鞭炮声，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大雪纷飞。
　　一时之间，孤独感将我包围。我仿佛置身于一座孤城，城外人声喧哗热闹非凡，城中寂静一片死气沉沉。
　　我几乎是掏出手机立马拨了那串我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
　　第一遍，宋嚣挂断了没接。
　　第二遍，宋嚣挂断了没接。
　　第三遍，宋嚣依旧挂断了没接。
　　……
　　可我就是不死心的，数不清拨了第几遍了，宋嚣终于接了。
　　我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着他略带怒意的低吼：“何秋你是不是疯了！”
　　我轻轻笑起来，置若未闻，“宋嚣，新年快乐。”
　　远处一声洪响，然后天空出现一朵灿烂的烟花。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然后我又听见他说：“别再打我电话了。”

　　“宋嚣，”我轻声喊住他，“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宋嚣没有回答。
　　“你还恨我吗？”我的声音低极了。
　　“不恨。”这次宋嚣很快的回答了我，我心头一动，然后接着听到他说：“你不配。”

　　我勉强一笑，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忙音，然后慢慢蹲下，双手掩住脸，压抑着声音哭泣。

　　第二来醒来的时候，我居然感冒了。鼻塞头晕，我本来不打算出去买药的，但想了想，我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还是认命的起床洗漱一番，然后出了门。
　　大年初一，街上哪有开着门的门店。打开手机地图，还好医院离小区蛮近，我便步行去往医院。
　　简单开了药之后，刚准备走，便看见手里拎着水果的汪洋。
　　汪洋也看见了我，笑着和我打了声招呼，我也和他打了招呼。
　　“生病了？”他看着我手里的药袋。
　　我点点头，“你？”
　　“我妈住院，我来照顾她。”汪洋眼里有些许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需要我帮忙吗？”我看着他，感觉他可能下一秒就会倒下。

　　汪洋摇摇头：“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迟疑的看着汪洋，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好吧，需要我的话，打我的电话就好。”
　　汪洋淡淡笑着：“好的。”
　　说完，汪洋便继续往里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出医院的大门。
　　正当我走下台阶时，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与我擦肩而过，我不由顿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简单。

　　回到家后，我到了杯热水，然后等它稍微凉了一点后，我就着水把药吃了。之后我便又躺回床上，闭目打算睡一会儿。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汪洋打来的。
　　我瞬间清醒，迅速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汪洋略带哽咽的声音透过冰凉的手机传到我耳中。
　　“何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当我赶到医院时，汪洋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头微低着，肩膀还在微抖。
　　我放缓脚步，走过去，一言不发的坐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汪洋猛地抱住我，我知道他在哭。

　　我与汪洋虽然认识了才两个月不到，但是就这短暂的时间里，我知道他是一个看起来随性开朗内心坚强的人，我无法把他和先前的模样对比。
　　“对不起。”汪洋哭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松开我，擦了擦脸。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有略微的破裂。
　　我从口袋递了包面巾纸给他，轻声道：“没事。”
　　“我心里憋的事情太多了，很难受，所以想找你聊聊天。”汪洋眼睛还红红的，不过还好已经不哭了。
　　我移开视线，“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虽然我不会说那些好听话，不过当个听众还是可以的。”

　　“我喜欢一个男人。”汪洋淡声道，似乎是怕我不能接受，还小心的睨了我一眼。
　　我只道：“然后呢？”
　　见我并没有厌恶的情绪，他这才放心道：“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很爱他。”
　　“但是他昨天突然跟我说，他要订婚了。”
　　“我虽然很难过，但是我决定和他分手，结果他却不同意。”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汪洋继续道：“他让我做他的情人。我怎么可能同意呢……于是我拒绝了。”
　　“他不答应，也不肯放过我。他说他爱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可是他都要订婚了，要我做小三，除非让我去死。”
　　我呼出口气：“他刚才来过？”
　　汪洋愣了愣，然后点头。
　　“你的嘴唇有点破了，”我抿了抿唇，“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不好说什么，你是个明白人，过去三年的情感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如果他打算放弃你的话，他也不会过来找你。”
　　“我知道……”汪洋闭上眼睛。
　　“他家很有钱吗？”我突然问了句。
　　汪洋点点头，“宋家在这座城市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他是商业联姻。”
　　姓宋……还挺巧的，我不由又想到宋嚣，不过很快回过神。
　　“他刚才来找你做什么？”我问。

　　汪洋有点犹豫，不过还是道：“他说他要放弃他在宋家的一切，要和我在一起。”
　　“看来他很爱你。”我突然有点羡慕了。
　　“但是他辛苦奋斗了这么多年，我不能……”
　　汪洋还未说完就被我打断，“可是金钱不能阻碍你们两人之间的爱不是吗？他可以为了你放弃荣华，你不可以为了他放弃你的那些顾虑吗？”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还痛苦了。

　　汪洋似乎被我说的话打动了，只道：“谢谢你，我明白了。”
　　我笑了笑，“祝你们幸福。”

　　我在医院留了一会，汪洋给他的爱人打了一通电话，他看起来很愉快。
　　不多久，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就大步走过来了，我眉梢微微一挑，这不就是先前我在医院门口看到的那个人么？
　　男人看到我之后似乎神情微微一愣，不过只看了我一眼便抱住汪洋，然后吻了吻汪洋的额头。
　　我识趣的移开视线，正打算悄悄走开时，汪洋叫住我，并且让男人送我回家。男人虽然不想离开汪洋，不过还是答应了。
　　我见推脱不掉，便接受他们的好意。
　　汪洋笑着打趣我道：“你或许可以买辆车，不然每次上班都步行，还是不太方便。”

　　我笑着摇摇头，“我用不到车。”

　　和汪洋告别之后，我跟着他的男友去了车库。
　　我识趣的坐在了后面，一路上我们都很安静。
　　然后这个男人突然开口，“你为什么用不到车？”
　　我愣怔几秒，然后自嘲一笑：“没钱买。”
　　“可以贷款买啊，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男人面容英俊，和宋嚣有一丝相像。

　　我看向窗外，随意道：“太久了……”
　　我还没考虑好我的未来，我想无论什么时候都一身轻松。

　　男人似乎被我的问答困惑到了，反正他面部表情微微讶异，随后不再说话了。

　　将我送到小区后，我道了谢，便下了车，关车门时，我隐约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从拨号页面退出……

　　我掏出钥匙，刚将门扭开，只觉一阵拉力将我带出，然后清冷的淡香将我包围，我尽量忽略我嘴唇上的疼痛，看着放大的脸庞，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宋嚣不知疲倦的咬啃着我的嘴唇，我开始笨拙的做出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宋嚣刚好松开我，两唇相离时拉出隐隐一丝。
　　我大口的喘着气，将头埋在宋嚣颈窝。
　　宋嚣摩挲着我的发丝，过了一会儿，又堵上我的嘴唇。
　　吻的毫无章法。
　　但是我喜欢，我甘愿沉沦。

　　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宋嚣猛地推开我，然后沉沉的看着我的脸，深呼吸几下，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我微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蹲下，拿手随意抹了抹嘴上的液体，心里甜蜜的笑起来。
　　我大概是……碰到了中奖的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