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大饼也是脸

2、工作

　　或许是一天里走了太多的路了，我刚闭上眼睛便很快睡着。第二天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
　　我续订了三天的住宿费，走出旅馆时，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我一激灵，今天天气其实蛮好，就是有风，再加上昨天下了雪，雪开始化了，就显得冷了。
　　我哈了一口气，将手插在口袋里，连早饭都没有心思去吃，心里只想着今天得找着一份工作才行。
　　虽然小旅馆不像酒店那样贵，但一直住着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以前上学的时候，家里经济虽然说不说富裕，但小康水平绝对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我爸妈手心里的宝贝，几乎要啥给啥，从不曾思考过自己以后一个人的生活。现在想想，果然温室里的花朵是耐不住半点摧残的。
　　在监狱里的七年，足够让我这朵“娇滴滴”的温室花朵覆灭了。
　　七年的时间，几乎是磨平了我的棱角，让我自卑，压抑。
　　一想起过去的事情，我就忍不住想到宋嚣，也不知道他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估计挺好的吧，毕竟他一向很优秀。
　　我曾经无比期盼宋嚣能够来监狱看我，哪怕一次也好，但事实上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我一开始还傻不拉几的学着监狱里的其他人写信，我想着反正我爸妈会来看我，我也不需要给他们写信，但是写给宋嚣的话——我开始隐隐激动，对，就是激动。我想知道我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份量的存在。
　　结果就是寄出去的信没有任何的回应。后来我也不再写了，我觉得我还是要点脸比较好，热脸贴冷屁股只会让我很掉价。
　　少年时期的我总归还是有几分傲气的，总之绝不是现在这样可以为了生活点头哈腰。

　　我站在一位脸上带着精致妆容的中年女人面前，咧着嘴微微低头接受着她的审量。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并不好听。
　　我立马答道：“何秋，何必的何，秋天的秋。”
　　“今天多大了，我这儿可不招未成年人。”女人锐利的目光似乎是要将我刺穿。
　　我无声笑了笑，可能是这几年都没怎么好好照顾自己，个子虽然是长高了些，但是整个人却是瘦瘦小小的，倒是看不出年纪。“我今年24了。”
　　女人果然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这还真看不出来。我这儿虽然不要求学历什么的，但是规矩是摆在第一位的，你如果不听话，就卷铺盖走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听话。”我忙点头，一脸谄笑。
　　“行了，去领工作服然后明天过来上班吧。”女人非常不屑的抬了抬下巴，随后从旁边过来一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男的对我笑道：“跟我来吧。”
　　我点点头，应了句“喔”便赶忙跟上去。

　　没想到今天还挺成功的，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成了。
　　这是一家酒吧，此时是白天，酒吧里没什么人，看这装修还是挺精致的，我直觉告诉我这家酒吧生意很好，再看到招工简章上面的工资时就更加心动了——一个月四千五，这足够吸引我了。
　　我的工作非常简单，给顾客端酒，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领了工作服之后，领着我的小哥还给了我把钥匙，“这是你的储物柜的钥匙，一般工作服就放在里面，上班时候换上就行。”
　　我接过钥匙，道了谢。
　　小哥挑挑眉，“我叫汪洋，以后就是同事了。”
　　我自然的扬扬嘴角：“我叫何秋，多多指教。”
　　“我知道你叫什么，刚才你和老板娘说话，我听着的。”汪洋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回去吧，明早按时上班。”
　　“喔好的。”我动作有些僵硬，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不熟的人触碰我。
　　不过汪洋并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不自在，径直走在了前面，我在口袋中摸索着钥匙，安静的跟在后面。

　　离开酒吧之后，我心情一直都很好，没有什么比出师大捷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我轻轻哼着曲儿，走调了也毫不在意，我本以为像我这样找工作会非常困难，毕竟有过案底，没想到酒吧老板丝毫不在意，在领工作服之前我还特地跟她强调了一遍，防止后面因为这个把我给辞了，没成想老板娘倒是开明的很。
　　总之现在，我就是有工作的人了。然后我要做的就是物色一个房子，我得租个房子，这样才勉强能算是好好生活。

　　因为心情好了，肚子也在适当的时机响了起来，我揉了揉肚子，瞧见前面的一家面馆便走了进去。
　　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便坐了下来，等着我的面。早上出来的时候天气还蛮好的，现在却泛起乌黑，看样子免不了又是一场雨雪。
　　正盯着窗外四处看着，我突然瞥到一个身影，穿着正装，身形高大挺拔，我不禁挑眉看过去，看着这个背影，我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宋嚣。
　　记忆中的宋嚣还是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明明和我一样大，却一直比我高半头，再加上一张好看的脸，不少女孩子喜欢他。
　　当然，不止女孩子喜欢，也有男孩子喜欢，比如我，再比如朱然。
　　我从不后悔杀了朱然。

　　那道身影离开了我的视线，刚好我的面条上来了，我便收回目光，拿起筷子趁热吃了起来。
　　外面的风渐渐大了，我得抓紧时间回到旅馆。
　　租房子这件事，我没什么认识的人，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弄。

　　回到旅馆之后，天上已经隐约飘起小雪了。我倚靠在窗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寂静的房间，床帘被我拉上来，我出在一片黑暗当中，孤独感从心底散发。
　　我想我还是做的不好，离那种正常的生活还差的远。
　　与此同时，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慢慢将脸埋在枕头中。
　　我好想你，宋嚣。

　　我喜欢宋嚣，这不是什么秘密。反正宋嚣本人知道，我爸妈后来也知道了。
　　可能是因为我近乎疯狂的纠缠，导致宋嚣对我的态度极其厌恶，只要是有我在的场面，几乎看不到宋嚣出现。
　　朱然的突然插入，让原本就很躁动不安的我心中警铃大响。他是宋嚣的同桌，宋嚣对他跟对我完全是两个态度，我坐在教室的另一边，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偶尔还搭个肩，我心里嫉妒朱然嫉妒的发狂，但是我毫无办法。

　　我也曾处处给朱然使绊子，经常仗着自己勉强算是个校霸的身份欺负他，直到后来宋嚣找到我，可能是他对我卑劣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了，面无表情的冷声警告我：“何秋，我警告你别再找朱然的麻烦。”
　　一头冷水浇到我的心头，让我瞬间清醒。
　　对，朱然跟他关系这么好，我欺负朱然，他岂不是更加厌恶我了？

　　宋嚣警告过我之后，我心里难受的厉害，屡屡受挫的哀伤感油然而发，刚巧那天放学还下了大雨，我也没心情说和人借伞一起走，自顾自的冲进大雨中奔回家。后果当然是大病一场，请了三天假，病假一完，我便在我爸的亲自“护送”下，上了学。
　　那之后我的确安分了不少，虽然还是看着朱然和宋嚣说说笑笑，心里再难受也得自己忍着，不再去找朱然的麻烦了。

　　“嗐……”我将脸抬起，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惆怅万分。
　　我果然很窝囊呐。
　　宋嚣估计很恨我吧。
　　但是就算他再怎么恨我，我也不介意，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如果他说他喜欢我的话，我可以立刻去死。
　　想到这儿，我不禁自嘲一笑，“又开始做梦了，青平，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这么多年了只盯着一个人喜欢……”

　　我答应过青平，要好好生活，我不会忘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五点了，“啧，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我进了卫生间洗漱一番后，出去吃了点东西便徒步往酒吧走。
　　酒吧离旅馆不太远，步行一小时左右吧。反正时间还早，顺便省点路费，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天还是黑蒙蒙的，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偶尔滑过几辆车，很快又看不见踪影，我将围巾理了理，把我的半张脸围住，这围巾是我那天回家翻墙倒柜找到的，本来是打算送给宋嚣的，只不过一直没机会送出去，到现在也是真的送不出去了。走的时候我给带上了，放在包里今天才想起来戴上。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我微微愣住，不知道谁一大早就来酒吧喝酒，只见酒吧门口赫然停着一辆看起来很贵的车。我驻足打量片刻，随后搓了搓手便进去了。
　　没想到汪洋来的比我还早，看见我来了，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醒的早，没什么事就来了。”酒吧里开了空调，是暖和的。我摘下围巾，便要去更衣室换工作服。
　　汪洋站在吧台前，手里擦着高脚杯，闻言并没有说些什么。
　　我也没去看他，便往更衣室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