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小师叔做梦以后》河边种瓜

2、二

　　峨眉弟子那数十把闪亮亮的长剑也已蓄势待发，只听一声令下便要齐齐动手。
　　听的乒乒乓乓的声音，那两个少女本不敌神锡道长，此刻俨然落了下风。
　　铁心兰着急道:“这二人曾救我性命，难道我要见死不救吗？”她拍开小鱼儿的手臂，奋身就要上前，却冷不防又被紧紧抓住，拽了回去。
　　小鱼儿道:“你干什么？送死么？移花宫的人还需要别人去救么？”
　　话语未了，已有人接口道:“你说的不错，移花宫的人，何须别人相救？”这语声清朗温和，随着话音落下，有一道白色的人影自洞口掠进，很快，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又听闷闷几声，打斗中的人已停下来，神锡道长手中一口寒光凛凛的宝剑，已落入一个白衣少年手中，那少年立在那处，身上的白衣好似发着柔和的光。
　　灯光泄下，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已有了如此高强的武功，浑身上下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也非常人所能及，恍惚间竟好似一个大世家饱浸诗书的翩翩贵公子，但那一身让人做梦也想要的武功，却又不是贵公子所能拥有的。
　　神锡道长已然怔在原地，这把剑贴身多年从未脱手过，此刻竟被那白衣少年轻易夺了手去，他真是没有脸见列位祖师和师叔了！
　　少年从容作揖，双手奉上长剑，微笑道:“道长请恕弟子无礼，若非道长对女子出手，弟子万万不能冒犯道长，失礼之处，还望包涵才是。”这少年在仓促之间夺了宝剑救下两人，竟也还呼吸平稳风度翩翩，又叫人忍不住要高看他一眼，心里竟是又嫉妒转佩服了。
　　柳砚青拍手笑道:“好孩子，好武功！真是英雄出少年——”“年”字落下，他人已闪身贴近白衣少年，他手上没剑，却带起一道燎人的剑风，刮的人眼睛疼。
　　白衣少年——花无缺一惊，心里暗暗讶异此人身法之快他竟捕捉不到一点痕迹，只感觉一道外柔内刚的剑气贴着左耳削来，仓促之下只能向右后方闪避，退一步，再退一步，抬手一掌“移花接玉”将那剑气弹回去。
　　柳砚青挑眉，两根指头在半空虚画个半圆，那弹回来的剑气就已完全消失，还未等花无缺反应，他人又闪现在花无缺身后，修竹般的手掌落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就已使花无缺动弹不得，笑道:“移花接玉的确很妙，但我早已见识过更厉害的，你这么，还差点火候。”他抿唇一笑，眼里光华流转，想起当年年少无知，还因此着实吃了一些苦头，不过结局却是他喜欢的。
　　下一刻眼神一厉，抬手又是一道剑气，将黄鸡大师等人身后的石壁削塌一半，皮笑肉不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总觉得诸位那里不安稳。”
　　黄鸡大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光溜溜的脑袋上还残留些许白灰。
　　柳砚青眨眨眼，冷笑道:“闯我峨眉禁地，有胆子来就得有准备死，都抓起来，祖师慈悲，不要你们的命，关你个十年八年，晓得我峨眉派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峨眉弟子应道:“是！”快速提剑上前。
　　神锡厉声道:“妄动者死！”
　　柳砚青抬手指了指那个小胡子少年和小鱼儿，道:“这两个，送到客房去。”
　　冯天雨道:“凭什么？”
　　柳砚青笑道:“这位‘万蛇之圣，万剑之尊，万王之王，打遍三山五岳，南七北六十三省无敌手，惊天动地玉王子’老前辈可不好怠慢，得好好供起来，就你，名头只要有他一半响亮，我亲自送你下山。”
　　冯天雨咕叽两声，垂头走了。
　　小鱼儿只能苦笑着喃喃道:“没想到这名号倒是一道救命符……”
　　红袍子小胡子眼睛亮的惊人，拱拱手笑道:“在下陆小凤。”
　　柳砚青嫌弃地瞥他一眼，眼里似有腾腾的杀气，但很快就拍了拍他的头，温和笑道:“好啊，好孩子，好好休息。”
　　陆小凤抖了抖，这语气……好像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大宗师本不该做梦，若做梦就是天人感应，是老天爷要叫他注意。但柳砚青记得那个差点气死他的梦，那梦真实的他好像身临其境，就是因为这个小子多管闲事，还管错了事，害他师侄白白丢了命。但他既然出关，这梦就万万不会成真。
　　这么一想，他心中郁气散了不少，撒开花无缺，昂首阔步迈出了石室，石阶之上晨光熹微，伸了个懒腰，这是出关后第一天见着天光，今天必定是个好天气，如果不是，就当他没有说过。
　　趁着空气新鲜又把峨眉逛了一圈，顺道去他师兄胡道人坟上上一柱香，告诉他自己已突破瓶颈，顺利出关，峨眉以后，就由他这个师叔来守护吧。

　　峨眉浣竹居。
　　袅袅茶烟后，柳砚青缓缓拧起了眉，问道:“独孤师侄下山去了？”
　　神锡道长道:“是的，他的徒弟们都已到了历练的年纪，师弟带他们下山历练了。”
　　柳砚青道:“都不是小孩子了，历个练还要师父陪？等回来都给我闭关潜修去，江湖上给的‘三英四秀’是好名声吗？真的是他们自己挣来的吗？还不是靠他们师父的名气！他要陪徒弟下山，你是掌门，也不拦着点！”
　　神锡道长无奈道:“师弟脾气太倔，几个孩子都是他的命根子，受点小伤都得心疼半天……”
　　“峨眉派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练了这么多年武功难道还不足够防身吗？书信叫他赶紧回来。”
　　神锡苦笑道:“是。——师叔，那些人该怎么处置？养在门派里，耗费的也不少啊。”
　　柳砚青摩挲着茶杯边缘，微微一笑，道:“咱们修个祠堂怎么样？祖师们的神位也该请去清净的地方了，呆在那被污染过的石室不好。就通知那些人的亲属师门，叫他们拿银子来赎人。
　　神锡道长眯着眼笑道:“那么这‘捐奉钱’该定多少好呢？”
　　柳砚青道:“我们是峨眉派，不是敲诈帮，就叫他们看着给吧。”
　　神锡道长笑眯眯跟只狐狸似的，表示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又是一个大好的天气。
　　碧绿的枝条挑下来织出一片阴凉的地，柳砚青穿着一身雪青色长衫，乌黑的头发用木簪子挽起来，固定在后脑勺上，前额还飘着几根短发，手臂长的木剑握在手里，挥剑、折剑、迈腿、收脚，悠然自得，自成一方世界，他挥剑的速度竟不及花甲的老人，不急不躁，从容流畅。
　　远远看去就像个普普通通没有武功的平常人，学剑法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但当那双溢满了阳光的琥珀色眼睛看过来时，陆小凤还是被那股慑人的气给震的一激灵。
　　他虽没见过柳砚青，但却听过柳三剑——从他的朋友木道人那里听来的。木道人出自武当，剑法高超内力深厚，却仍败在下山历练的柳砚青三剑之下，至今提起来时仍心有余悸苦笑不已。
　　陆小凤怔了一会，柳砚青已经收剑，将木剑交到一旁的道童手中，微笑道:“好了，去找你太师父去吧。——陆公子，掌门师侄说你想见我？过来坐下说吧。”
　　陆小凤笑了笑，昂首挺胸走过去，两撇小胡子和眉毛都好像要飞起来，真像一只得意自信的小鸡。
　　“说吧，什么事？”修长的手指拎起茶壶，壶嘴倾泻下清香的凉茶，流进白瓷的小杯里，屈指一弹，小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咻”地向陆小凤射去。
　　被两根手指轻易夹住，手指不动如山。陆小凤微笑着抿了一口，赞道:“入口清凉，犹有余香，好茶。”
　　柳砚青道:“上好的茶叶先以竹叶上晨露小火烹煮一遍，再放入后山冷山泉里冰镇，调以花蜜，镇邪下火，清心去忧。自然不是凡品。”眉峰轻挑，“指上功法不错。”
　　陆小凤得意地扬起眉，又嘬了几口，眯着眼问道:“柳前辈，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啊？”
　　柳砚青放下茶杯，轻轻瞥他一眼，淡淡道:“怎么？烦了？峨眉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且喝酒好菜地供着你，呆着不好吗？”
　　陆小凤往后一仰，头枕着双臂，眯着眼透过树枝去看天，想那江南富庶、灯红酒绿、江湖逍遥自在、朋友可爱、美酒醉人、美人惹人爱……这峨眉山风景虽秀丽，闲时看看就算了，但要让他呆上一辈子，可真比掐死他还难受。
　　“啧，小孩子就是麻烦，行啦，也不是非要拘着你。况且你也不是为那燕南天藏宝来的，也无冒犯我祖师之心，我就大发慈悲，放你走吧。”
　　陆小凤刚跳起来，就听见一个“但——”，他生平没怕过什么，就怕这个“但”字，偏偏打不过柳砚青，只能听下去，心里不由紧张起来，问道:“但什么？”
　　柳砚青微微一笑，道:“我峨眉近日要修建一座大殿，苦于没有经费。听说你陆小凤遍地都有好朋友，其中不乏有钱人，就让你朋友带着些银子上山来赎你吧。”
　　陆小凤雀跃的心跌回地上，又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苦笑道:“前辈太看得起我了，要知道陆小凤是个大混蛋，他的朋友虽不少，却没有哪个朋友肯为了个混蛋破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