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娱乐圈]》平面没有设计师

55、出差

　　冤家路窄，气氛凝固。
　　其余嘉宾交换眼神，心领神会保持安静，唯独导演热情招手，“柏老师，太感谢您救场了！”
　　柏云间表情极尽勉强，林屿英目光在他与导演间飞快转动，余光一扫，摄像已经架起家伙了。

　　显然，节目组是故意的。

　　柏云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勉为其难面露从容，“师弟，几天不见师兄都不喊啦？”
　　“柏老师，歌王早拍完啦，”林屿英不卑不亢，“现在台本里没有师兄弟的人设啦。”
　　“唉？都演的啊？”一女前辈惊讶。
　　“音综也是综艺嘛。”林屿英淡淡道。
　　导演赶忙插话，“严肃声明，咱们可没台本，节目效果全仰仗老师个人修行。”
　　大家哈哈哈哈。
　　被冷落的柏云间：“……”

　　可恶！
　　柏云间恨不得咬牙切齿，碍于摄像的存在，只坐在林屿英邻座，朝镜头wink一下。

　　没了老板和项博衍撑腰，他如同盛装打扮的演员，临登台突然被告知节目从《复仇者联盟》变成《感动中国》，一身技艺炉火纯青却无处可施，只好硬着头皮上，靠基本功吸粉固粉。

　　但他是林屿英的前辈，怎甘心处于被动地位？
　　柏云间清清嗓，“小林，我有许多真心话想说……”
　　然而任他柔声细语，愣是无人回应，偏头一看，林屿英已然戴上眼罩，酣然入睡。
　　柏云间：“……”

　　不爽，非常不爽，一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但这份郁郁寡欢没持续太久，一下飞机，只见接机粉丝人山人海，整个机场仿佛是柏云间的主场，悍然淹没其他声音标识。柏云间仔细找了找，尤其没看见林屿英的粉丝。

　　谁是真顶流，无需多言了吧？
　　柏云间轻轻哼笑，朝粉丝们微笑招手，摩西分海般开出一条道，节目组其他人戴着口罩跟在后面，外围安保艰难维持秩序，女孩们置若罔闻，潮水般上涌。

　　忽见一物飞过众人头顶，砸在林屿英头上，林屿英闷哼一声，捂头。
　　“小林老师？！”小余和几个工作人员赶忙围上来。
　　林屿英抬手示意没事，抬眼环视，附近粉丝们也如被定住，屏息凝神盯着他。

　　在接机现场砸到其他艺人什么的……尴尬了！

　　而柏云间大步流星走在队伍最前列，钻石般光彩夺目，无暇顾及身后。

　　小范围的沉默中，林屿英拾起那根应援棒，还是柏云间出道首唱的现场纪念，在粉丝心中分量很足。
　　他站起身，朝惴惴不安的女孩们喊，“失物招领了，麻烦认领一下。”
　　人群鸦雀无声。
　　林屿英眨眨眼，“没失主我就交给特勤了？”
　　几秒后，一个小个子女生挤到前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脱手了……”
　　女生低着头，小小一只，林屿英笑笑，把应援棒还给她，“以后要更加珍惜自己的宝贝哦。”
　　女生满面通红，疯狂点头，再抬头时，林屿英早已大步离开。

　　“咦，”有粉丝不确定地问，“刚刚那是林屿英？”
　　“好、好像是？”
　　和印象里的……差好多啊。

　　出了机场还有四小时车程，林屿英不幸与柏云间同车。车程全程录制，柏云间和一个面生的俊俏助理在镜头前一句接一句，表现亲和。
　　“小王是我的老歌迷，几年前在信里了解到他的困难，就出资帮他读书了。”
　　“对对对，没有柏哥，就没有今天的我！”
　　工作人员感动得稀里哗啦，啪啪啪鼓掌。

　　林屿英：好真善美，好能拿捏观众喜好！
　　反观他和小余，安安静静并排嗑瓜子，腿上放吐壳的小纸盒，毫无表现欲。

　　没有素材，工作人员绝望了，“小林老师对这次旅行有什么期待吗？”
　　“按时下班就行，”林屿英又拿出几包瓜子，“吃吗？”
　　工作人员还未开口，柏云间便礼貌地说：“谢谢，但我瓜子过敏。”
　　助理：“我也是。”
　　“嗯嗯。”林屿英面不改色，把瓜子分给工作人员。
　　柏云间：“……”

　　目的地在某山区脱贫县，当地物产丰富，旅游资源发达，急需资金引入与游客流量。
　　六位嘉宾坐在农家小院里抽签，头顶阳光普照，周围风尘厚重，柏云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嘟囔，“这里环境好乡——原生啊。”
　　导演笑，“咱们可不学别的节目搭假景，各位老师习惯就好了。”
　　上年纪的嘉宾感叹，“和以前读书时采风的环境差不多呢，真好，哦哟，我抽到了刺绣。
　　林屿英：“茶叶。”
　　“舞蹈。”
　　“景区。”
　　“节日民俗。”
　　大家齐齐看向迟迟不开口的柏云间，柏云间哽住了。

　　年轻女歌手：“柏老师怎么了？”
　　“……”柏云间面露难色，“我是香烤小山猪，可我皮肤对油烟反应可大了，而且闻生肉味会吐，我真不行。”

　　特色小山猪一听就是个苦差，大太阳下汗流浃背多臭呀？可他不能强求于四位女嘉宾，唯一能指望的，可不只剩林屿英了？
　　柏云间顿感后悔，干巴巴地看着林屿英，不过转念一想，林屿英如若拒绝，反而会显得不近人情，侧面烘托出他后续的吃苦耐劳、亲和温良。
　　反正拍摄之外的脏活累活，交给节目组就是了。

　　柏云间正得意洋洋，却听林屿英清声道——
　　“好啊。”

　　柏云间笑容一僵，“啊、啊？”
　　林屿英坦然道，“正好我也喜欢研究做饭，谢谢柏老师这个机会。”
　　老嘉宾乐呵呵的，“你学会了还能做给家里人。”
　　其他人起哄，“对啊对啊，给任先生做。”
　　林屿英愣了下，脸上微烧，垂下眼低笑，“学会了再说吧，我先去找合伙人了。”说罢起身，率先离开小院。

　　“他刚刚脸红了！”
　　“好可爱……走了走了。”
　　其他嘉宾也散了。
　　导演跑去看刚刚的素材，欣喜地说：“刚刚真不错，后期好好处理。”
　　柏云间坐在原地，一时没缓过神。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屿英完全不走吸引观众缘的套路，却好像人人都喜欢他。

　　不行，一定要找回自己的风采！
　　柏云间铆足了劲表演，幸而茶园未到采摘季，相对清闲安逸，他这一周主要在当地的茶文化博物馆与加工厂进行拍摄，至于林屿英？起早贪黑上山喂猪，哪有粉丝爱看明星脏臭乱啊。

　　柏云间美滋滋地想着，照节目组要求发布定位微博。
　　@歌手柏云间V：代代相传。
　　配图是博物馆中古朴的陈列茶罐。

　　转评和热搜话题果然不乏溢美之词，“不愧是娱乐圈优雅贵公子，但这波我更爱泥石流林老师哈哈哈哈！”
　　“SOS林老师在线抓猪，集美们快来收获快乐!

　　等等，怎么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柏云间脸色青黑，脑袋活像冒烟的火车头，点进相邻话题一看——

　　#林屿英与猪#。

　　林屿英没有官方认证号，故短视频由节目组代发，只见林屿英满山狂奔逮猪，边跑边喊，“回来啊，我给你做按摩！！！”
　　好不容易将尖叫的小猪摁倒在地，林屿英还差点被一蹄子蹬翻，满身泥灰坐在山地里，露出两排白灿灿的牙，和工作人员哈哈哈哈傻笑。

　　“村口丰收大哥也不过如此了，烟。”
　　“高冷的豪门阔太呢？好接地气哇。”
　　“是人民喜剧艺术家了。”
　　“期待正式开播！”

　　柏云间：“……”
　　这波啊，柏云间就算不七窍生烟，也足够咬牙切齿好几天了。

　　偏偏当晚林屿英学艺小成，邀请同事们品尝烤猪，柏云间僵硬地坐在席间，心不在焉地听大家说笑。
　　烤炉上，滋滋冒油的带皮五花金黄焦脆，大家你争我抢，第一批烤肉瞬间被一扫而空。
　　年轻女嘉宾：“林老师悟性高好手艺，真香。”
　　“出师后能开餐馆了！”
　　林屿英浅笑不语。

　　柏云间“嗤”了声，用以前在公司奚落林屿英的口气说，“先过了自家人那关吧，不过在家用烧炭，你老公同意吗？”
　　说完，柏云间也一个激灵清醒了，急忙挥手，“这段掐了。”
　　席间陷入沉默，大家面面相觑。

　　而林屿英像没听见柏云间上一句话，眨眨眼，“为什么不呢？他不仅会同意，还会抢着给我炼炭。”
　　老前辈救场，“年轻人感情真好呐。”
　　林屿英笑笑，给烧烤网加满肉。

　　饭后，大家陆续回借住的搭档家，柏云间跑屋外树下猫着，点烟。
　　小助理跟上来，“柏哥，您怎么不坐里头啊。”
　　柏云间狠狠回瞪，“妈的回招待所的车呢？”
　　“您今晚有直播，不能暴露住招待所的事，得回去啊。”

　　柏云间彻底抓狂了，赶回节目组为他准备的简朴宿舍，做好妆发，应付花季少男少女，“谢谢大家牵挂，我的同事都很友善，别担心。”
　　“唉？林屿英热搜看了没？”柏云间看到粉丝留言，心里不舒服，“我看到抓猪热搜了呀。”
　　评论叽叽喳喳滚动起来，柏云间眯起眼看了几秒，“嗯？炸串摊？”

　　点开微博一看，原来是一个大营销号发布了一组九宫格，“粉丝爆料，某新晋歌手出道前疑摆炸串摊谋生，不知道是不是P的，大家觉得呢？”

　　照片中夜色浓黑，一个清秀高瘦的男生系着发黄的围裙，守在炸串摊旁，低头往手心呼白汽。
　　有客人光顾，男生便麻利地递收铁盘、下串、沥油、刷料，给餐盒套好塑料袋后还会双手奉上，有种小心翼翼的礼貌卑微。

　　落魄男生与如今舞台上恍若仙子的林老师天差地别，可就连他手背上的疤痕，也全方位无死角地出现在这组旧照上。

　　吃瓜群众看傻了，“不能是真的吧，他先生会允许他做这个？”
　　“大概是婚前？但就……更迷惑了，不过和抓猪的形象倒很吻合。”
　　“救命，人设才半天就崩塌了，有点low。”

　　柏云间翻着网评，心里骤然燃起快意的火苗，正因知道林屿英以前的工作，他对他才更加鄙薄，现在旧事曝光，林屿英彻底与高大上仨字无缘了。

　　直播间粉丝幸灾乐祸，“他翻车好快，蹭我们云公子就是没好下场！”
　　柏云间虽然内心爽爆炸，还是满面温良善意，“别瞎说，小林很好的，不过我也不清楚真假，总之希望他越来越好呢。”

　　与此同时，林屿英正在后厨收拾餐具。
　　“小林哥，”小余急急走过来，低声说，“你先过来下。”
　　“有事直说。”林屿英沉迷刷碗。
　　小余无奈，看看周围好几个机位，悄悄给林屿英看热搜，“怎么办啊林哥。”
　　林屿英瞥一眼，短暂停顿后，重新低下头。

　　眼见老板对自己黑料无动于衷哇，小余急了，“我去找任先生……”
　　“别，都是真的，”林屿英语气淡然，“放着就行。”

　　小余愣住，摄像和工作人员嗅到良机，围上来，“什么事啊林老师？”
　　“就卖炸串的事呗，帮我妈看摊位，”林屿英摞好一叠瓷碗，“以前大学城后街，数我家生意最好了。”
　　他的摊牌算是给了节目独家爆料，工作人员有点措手不及，“林老师真的超爱小吃啊。”
　　“什么爱不爱的，生活所迫。”
　　林屿英坦然。

　　工作人员勉强说：“林老师好坦诚。”
　　林屿英瞳子乌亮清澈，“又没偷又没抢，有什么不能说的？”

　　后厨白亮的光照下，他的侧脸有种无与伦比的真实质感。

　　工作人员哑然，不是没见过口大心宽的嘉宾，唯独林屿英全无表演欲，真实得就像在家里聊家常。
　　她实在不忍按照煽情流水线套话，于是拍摄静静继续，后厨只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格外宁静。

　　林屿英突然说：“哦对了，现在淀粉肠都四五块了，有这钱不如买鸡排。”
　　“……”工作人员大受震撼，“那您有考虑过开门店吗？”
　　林屿英认真说：“没，但可能会卖秘方辣酱。”

　　脑海中突然闪过任逸闻蜡褪色的脸，林屿英低笑起来，眼尾不经意流露出几分羞涩动人，像清丽盎然的新芳，盛开在晨雾弥漫的山野。

　　摄像想，这期铁定会爆。

　　***

　　晚十一点，林屿英结束拍摄，这些天他一直住在素人搭档家一间五平小屋，窗朝大山，只可惜夜里黑，点上灯也无山景可赏。

　　林屿英进门没开灯，先脱外套，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屿英。”

　　“哎呀！”林屿英吓了一跳，“啪”地一声打开灯，只见任逸坐在床边，看着他失笑。

　　“你怎么来了！”林屿英心情大起大落，扑上去摸他脸，“中午不是还在开会吗？你明天翘班？”
　　任逸笑着抱紧他，“我也才到，这几天没事就过来了，咦，怎么一股烤肉味？”
　　“天天喂猪逮猪杀猪烤猪，我都快腌入味了，”林屿英轻轻拍他手臂，“快放开我，不是嫌我有味儿吗。”
　　“不嫌不嫌，”任逸眼底含笑，“小别胜新婚。”

　　林屿英心花怒放，在他脸上猛亲一口，目光交汇间，任逸眼睫一颤，捧住他的脸，加深这个吻。

　　片刻后，他们喘着气分开，林屿英面泛潮红，打开任逸往自己脸上伸的手指，“别闹，我要洗澡了。你回招待所吧，你受不了这的。”
　　这里毕竟是刚脱贫的县城，条件远比他在北京的蜗居艰苦，他能习惯，却不舍得任逸留下来逞能。

　　任逸眼里的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不要，有你在我都能克服。”
　　“别啊，今晚下半夜有查寝活动的，你这么大只，摄像机来了躲哪啊？”林屿英朝任逸眉心一点。
　　任逸淡淡道：“他们知道我来了，不会来。”
　　“你……”林屿英还想劝，兜里手机嗡嗡响，原来是夜班组器械出故障，节目组通知查寝取消。
　　任逸也仔仔细细看完消息，放软声音，“屿英，让我留下来吧。”

　　任逸声线低沉富有磁性，黑眼睛暗光闪烁，直击林屿英心底，泛起轻微酥软。

　　“床很窄哦？”
　　“我抱着你睡。”
　　“早上只有猪油素面，两根青菜。”
　　“嗯，吃。”
　　“……”林屿英咬咬唇，“最后一点，别往镜头底下跑。”
　　“嗯，”任逸点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真的，不给你添麻烦。对了，热搜……”他怀疑是项博衍作妖，却不知如何开口。

　　关于初遇与结婚的真相，在屿英出差的一周里，他思索过，挣扎过，最终决定还是守住秘密。
　　他会给屿英最好的一切，唯恐谨言慎行露出马脚，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可面对良善柔软的心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隐瞒罪恶不堪。

　　而林屿英对他的顾虑一无所知，“随他们说呗，我不在乎。”冲完澡爬进被窝，任逸拥着他，胸膛滚烫结实。
　　他把头埋在任逸颈间，戳任逸下颌，“想什么呢？”
　　任逸错愕，“没啊。”
　　“你胸膛起伏比平时明显，肯定有心事。”
　　任逸喉结滚动，“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明显瘦了。”
　　“那当然，我天天两万步呢。”林屿英闭上眼几秒，又忽然抓抓头发，继而嗅抓头发的手指。
　　“怎么了？”任逸瞬间清醒，警铃大作。
　　林屿英认真地问：“我身上还有肉味吗？”
　　任逸长舒一口气，“有也没事，睡吧，你香香的。”
　　林屿英脸颊烧红，掐任逸腰，任逸倒抽一口器，浑身打颤，低喘，“屿英！”
　　林屿英笑笑，沉沉睡去。

　　大概是任逸的到来让林屿英有了回到家的错觉，第二天早上，五点半的生物钟没准时响，恰巧餐厅主人家也睡过了，没来敲门。

　　六点。
　　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有人在捶门，连续好几声震天响，屋顶都随之一震。

　　见里面人没反应，那人加大力度，“咚咚咚！咚——！！！”

　　“姓林的，开门！！！”柏云间双目猩红，头发凌乱，一身睡衣，骂骂咧咧地踹门，“贱人，开门！！！我和你没完！”

　　这一脚踹空了，因为门开了。

　　柏云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作势要往里面扑，“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先于声音投来，一瞬间让他如坠冰窖。

　　那张肖似他、却更为贵气俊朗的脸布满阴云，额前乌丝凌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