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地》独木不成林

58、第十章：巧克力和浓郁的黑暗

　　他带给了我无法消解的疼痛，我却无法真正放开他的手，尽管，那是双异常冰冷的手。这是怎样一种感情呢，我并不知晓。
　　总认为和他在一起，就会有一个新的未来，一个闪着粉红色光芒的未来，若他可以假装爱我，也许我会笑着吻他，即使活在谎言里也好，起码让我感觉幸福。石头堆砌的城堡和泡沫般的宫殿又有什么区别呢，重要的是，他牵着我的手。
　　然而，我永远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越是握紧他的手，就越觉得寒冷。
　　“若你能暂且忘掉被爱与爱人，也许就不会流泪了。”
　　为什么他的侧脸如此的忧伤呢，好像是白鸽偶然遗落的一片羽毛，那样轻盈的划过我的心，微微的刺痛我脆弱的神经。
　　“要不要听一个故事呢，契玛拉？”他突然停住步子对我说。
　　“是悲伤的故事吗？”
　　“我不知道呢，也许是个欢乐的故事。”他是这样对我说的，在他看来，欢乐也好，悲伤也罢，不过是人类无法捕捉的无聊情感。
　　“不想听。”我很少用这样冷淡地语气拒绝别人，但是今天的我不知为什么，却很想任性的发脾气。也许，活的时间久了，连偶尔的无理取闹也都一并忘却了，只是被动的接受着。
　　“哦？”阿布迪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突然伸出左手抚摸着我的额头，“难得你会说不呢。”
　　不知为什么，阿布迪尔温柔的话语在我耳边缠绕的时候，我的泪水会落下来，不受控制的。
　　“很少看你把头发辫起来呢，”阿布迪尔故意忽略了我的泪水，“这样也很可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那个你。”
　　以前的那个我，在哪里呢？我把手伸向了天空，让阳光从指缝里泻下来，那些看似近在咫尺的光芒，其实距离很远很远。
　　“你有没有吃过一种蛋糕呢？上面缀满了巧克力，白色的奶油和黑色的巧克力交织在一起，看似对比强烈，却又让人觉得和谐，就好像这阳光一样，明知道光明和黑暗交替出现，却还是想让这温暖的太阳再多停留一下，哪怕只多一秒钟也好，射在身上的温暖味道可以证明我们曾经那么的接近这光明。但是，我还是无法割舍巧克力的诱惑，明明知道，这稠得化不开的黑色不属于任何人，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让它融化在自己的口中，想体会它那瞬间的甜味，这是不是一种很傻的行为呢，明知道洁白的柔软的奶油才能慰藉自己，却莫名其妙的迷恋着黑色的坚硬的巧克力。”
　　“巧克力也会因为某个人的温度而融化吧，契玛拉。
　　‘我喜欢你散开的头发，好像是大海深处的水流一样蛊惑人心。’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我的头发，‘你可是我一个人的专属玩具哦。’
　　是不是从那句话开始，我就一直散着头发了？仅仅因为他的一句喜欢。
　　‘即使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我也觉得很幸福了。’这句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夹杂着他复杂的表情，那时候，我明明看到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却倔强着转身，把自己的背影留给了他。我是不是也伤害了他呢？
　　‘我恨你，为什么给了我生命，却让我活在痛苦里，你不懂得爱，也不知道爱人之间的牵绊。你只是活在自己世界的的可怜虫、控制狂。’又是什么时候，我冲他大发脾气呢。
　　他似乎是习惯了这一切，从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以至于我慢慢认为，自己的痛苦和孤独全是拜他所赐。由爱生恨，又由恨变成无视。
　　‘你心里的伤口，还没有成为一块小小的疤痕吗？’他曾经这么问我。
　　‘永远都不会，我永远都恨着你，恨你虚伪的面孔，恨你惺惺作态的话语，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任何人的玩具，你若讨厌为什么不干脆拿走我的生命呢，反正这生命也是你无聊时的一种戏弄。’
　　‘我为什么要拿走你的生命呢。你是我最宝贵的玩具，除非我玩腻了，否则是绝不会放手的。’他就那样凝视着我，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一样。
　　‘你会后悔的，迟早有一天，我会跳出你的掌心。’
　　‘是吗？我很期待呢。’
　　我是恨着他的，恨着的同时有很想弄清楚，他当时救我的原因，仅仅是一场偶然，抑或还有别的什么。
　　当永远这个词变成了一种真实的行为之后，无尽的时间带来的不是欣喜，而是更加浓郁的孤独。若生命只有50年，反而会更加珍惜每一天吧，珍惜生命里出现过的人，珍惜每一个彩色的明天，我永远爱你，准确的意思是我在当下爱着你吧。有限的生命，反而更能让人珍视生命里的每一个片段，更加积极的奔跑，明知道看不到尽头，明知道会在半途倒下，却还是会由衷的微笑，因为那就是活着的感觉。
　　而此刻的我，年华永驻的我，却害怕这每一个黑夜，周而复始，没有终结。所以，我才会这样的怨恨，怨恨亲手剥夺我短暂欢愉的游乐园主人，怨恨这永远灯火璀璨的游乐园。
　　‘在千万人当中，我独独听到你的祷告。’这句话算什么呢？安慰？解释？陈述？或者，我可以理解为，我是特别的吗？特别到会令他赐予永恒的生命？
　　他从不曾给我答案，是不想给，抑或没有答案。
　　对于他来说，也许我只是无数个偶然性中的一个，但对我来说，他却是改变我人生命运的人呢。
　　既然我所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永远，那永远之后呢？下一个永远？下一个永远之后呢？
　　那时候我希望听到你说；‘你不是我的玩具了，契玛拉。’
　　我想，我会微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