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最近不知从哪里流传出一则传说,导致杏李村突然行客暴涨。
传说上古女娲造人,为了夫妻和睦,更好的繁衍后代,便用珠钗上的一颗珍珠幻化成姻缘石,这姻缘石形似相互偎依的一对男女,恩爱非常,凡是诚心叩拜者,不仅能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姻缘,还能生养出优秀的后代。
而这姻缘石本在杏李村后山一处无人能见的角落,可有一天清晨,村民发现它竟然莫名出现在了家门前的田里,峰顶还闪着金灿灿的光辉,犹如女娲降临。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即便只为了一睹姻缘石真容,也值得走这一趟。
“诶诶诶,干什么呢?”钱洢洢扛着锄头急匆匆往田间走,“没看见田里种的小菜啊,给我踩死了,我吃什么。”
“对不起,我们只是想去叩拜姻缘石。”穿花裙子的姑娘羞怯的小声说道。
“麻烦死了。”钱洢洢烦躁的扒拉一下高马尾,面露不耐,“这破石头去哪里不好,偏往我田里钻,你来他也来,我这田还要不要啊。”
随行的男子看似不忿,刚要张嘴说话,钱洢洢眼尖的不给他机会,径自续道:“不仅是你们,其他人我也没让他们进去,我不懂什么情啊爱的,只知道吃饱穿暖,你们想做什么,请便,但只有一点要求,就是别踩我的庄稼。”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低头一看,好家伙,别家田都是一行一行的种,就她家密密麻麻的种,满田绿油油的菜苗,一脚下去绝对死一片。
“这……”姑娘苦恼的看看田又看看男子,“能不能麻烦你通融一下?”
“啧!”钱洢洢将锄头从肩上放下来,“咚”的一声特瘆人,“我说,你们俩看着感情挺好啊,有必要拜什么姻缘石吗?难不成是你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不是不是。”姑娘连连摇头,“我们就是求个心安。”
“心安?”钱洢洢轻呵一声,十足的轻蔑,“如果你们互相信任且忠诚,何须做多余的动作来求心安。”
姑娘张了张嘴,像是有难言之隐,末了什么也没说。
“走吧走吧,那不过是个传说。”钱洢洢语重心长的摆手,像是一个长辈在劝告即将误入歧途的晚辈。
两人不情不愿的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田间,临了还特别不甘心的望了望钱洢洢,钱洢洢扯了一把混在菜苗里的草,冲他们笑了笑。
自古多少有情人将希望置于外物,却忘了身边那个人才是真正需要花心思的。
“呀,这么快就弄好了!”钱洢洢随手将干干净净的锄头立在门外,左三圈右三圈的看房子外一圈结结实实的竹编。
漏洞的窗户修好了,破烂的房子也加固了,这回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觉了,再不怕一觉醒来被埋在垮了的房里。
“阿苦哥,你手艺真不错,可以凭这个挣钱了。”钱洢洢真心实意赞道。
“真正的手艺人可比我这个好。”莫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盯着房子看了半晌,还是不太满意,主要是对房内不太满意,太旧太破太穷。
钱洢洢用破碗装了一碗水递给莫苦:“喝口水,歇歇。”
两人并排坐在屋外的石头上,也不避嫌,坦坦荡荡,看着田间劳作的村民,小路上追逐的小孩,风中飘摇的杏子,好不惬意。
“官府应该快来人了吧。”莫苦突然说道。
“快了。”钱洢洢靠在墙上,翘着二郎腿,轻松的像是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县老爷最得宠的小妾长得如花似玉、我见犹怜,被正房处处打压,一定会想着法儿的拱着县老爷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刚用过午饭一顶轿子就停在了村口,从轿上下来两个人,男的约莫四十来岁,长得肥头大耳、满面笑意,女的娇小玲珑,浑身像没长骨头似的,竟往男的怀里钻。
“洢洢姐洢洢姐。”狗蛋撒了欢的叫着跑过来,两根筷子似的腿翻得贼快,“贵人来了。”
钱洢洢眯起眼瞅了瞅“贵人”,敲了敲狗蛋的头顶,调笑道:“哟,狗蛋好眼色啊,可不就是贵人。”
县老爷半抱着宠妾往姻缘石的方向走,走至钱洢洢跟前就听见没精打采的叹气声,只见低矮的石阶上坐着一大一小身穿满是各种补丁衣服的两个人,左手撑着下巴,脸朝右,似乎并没意识到他们的到来。
“大胆刁民,看到大人还不跪下。”一声暴喝咋响在耳边。
钱洢洢像是被吓着了似的颤了颤,猛地转过头,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人,无辜的眨了眨眼,良久“噗通”一声跪下,顺带把身边的狗蛋也拽了下来。
卧槽,跪猛了,痛死宝宝了,钱洢洢咬着牙恨恨的想。
“别吓着人。”县老爷温温和和的说,“起来吧。”
膝盖太痛,钱洢洢几乎是僵直着腰站起来的,都跪成这样了,要是县老爷敢为难她,她一定跟县老爷拼命。
县老爷:“姑娘为何叹气?”
钱洢洢抿着嘴,眼圈慢慢红了,像是委屈极了,也不说个缘由,只道:“民女该死,扰了大人。”
“是本官突然到访,姑娘何罪之有。”县老爷看了看不远处的石头,问道,“姑娘可是这杏李村人?”
“是。”
“本官听闻杏李村出了姻缘石,据说很是灵验,可是真?”
钱洢洢直视县老爷双眼,一字一顿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县老爷轻轻抽了口气,看向钱洢洢的眼神起了变化:“求个宽慰罢了,无关信与不信,那田里的可就是那姻缘石?”
钱洢洢点头。
“既然来了,那本官也去拜拜吧。”县老爷牵起宠妾的手,“素素小心着点,田坎上不好走。”
“有老爷牵着素素,素素不怕。”名叫素素的宠妾紧握县老爷的胖手,声音含羞带媚,十足的小女人姿态。
还未踏出一步,钱洢洢一个箭步上去,“噗通”又是一声跪下,嘶,这回绝对红了,这破朝代,动不动就跪,烦死个人了。
“干什么,想死吗?”随行的衙役吼道。
“大人恕罪。”钱洢洢低着头,泫然欲泣,身体微微发颤,装的叫一个楚楚可怜,“民女无意阻拦大人,只是那姻缘石降在了田中央,需得从田中过才能到,可若是那样,一大片菜苗定会被踩死,民女孤苦,好不容易才得这一块田的成果,万不可糟蹋了啊。”
“放肆,大人进你家田,是你的荣幸。”衙役又凶巴巴的吼。
钱洢洢真是想翻个白眼,不是你家田,你当然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也不瞧瞧这话说的亏不亏心。
“大人明鉴,自从这姻缘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田里,有不少达官贵人都前来叩拜,但大家都体谅民女,均未入田,若有心,大人也可随他人一样在这里叩拜,女娲娘娘定能收到您的心意。”钱洢洢半真半假的解释。
“老爷。”素素摇着县老爷的胳膊娇嗔道,“拜神哪有不当面拜的,老爷可有见过人在庙外拜神的?素素想同老爷一辈子好,老爷就依了素素吧。”
“这……”县老爷为难道,“罢了,这样吧姑娘,本官近前叩拜,踩坏了多少菜苗,本官按价赔偿你银子。”
钱洢洢极低幅度的撇了撇嘴,说这县老爷宠妾负妻,看来一点也不假。
都说了来的还有其他达官贵人,你当自己多了不起,能越过那么多人去,自古红颜祸水,长点心吧!
“大人,民女虽穷,但也懂自给自足与羞耻二字。”钱洢洢擦了擦刚刚用力挤下来的两滴眼泪,也不跪了,站起来气愤的开始轰人,“大人自称本官,可民女根本不知您到底是何方神圣,民女自知身份低贱,所以也不计较下跪一事,但您现在却拿银子说话,分明是羞辱人,民女不受这等欺负,再说,别人都能在这坝上叩拜,为何大人不行!”
“放肆,大胆!”衙役作势要拔刀,“铮”的一声,闪着光的刀身刚露了分毫,就被一阵响彻天际的哭声也阻止了。
“呜哇!杀人了,杀人了!”狗蛋扯着嗓子嚎叫,眼泪像不要钱的自来水哗哗直流,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鼻涕糊了一嘴,“杀人了!!!”
好演技啊!钱洢洢在心里给狗蛋竖了个大拇指,说哭就哭,还特会掌握时机,比那些个当红炸子鸡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弟弟,弟弟别哭。”钱洢洢在脑内快速搜索曾经受过的苦、捱过的难才将将憋出了一汪水含在眼里要落不落的,看起来更是可怜,“你看错了,他拿的是木头,哪里能杀人。”
狗蛋闻言声一停,嘴一闭,挂在嘴边上的鼻涕就偷溜进了嘴里,可怜的娃,饿的都吃鼻涕了。
衙役被狗蛋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唰”的一声收了剑,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望着县老爷,活像被欺负狠了回家找娘的儿子。
县老爷被闻声赶来的村民包围着,抽了抽嘴角,尴尬的笑着附和:“对对,你看错了,他、他那就是木剑,拿着玩的,回头也送你一把玩玩儿。”
“真的吗?”狗蛋鼻子一吸,嘴一舔,嘴周各种乱七八糟的全给舔进了嘴里,估计盐味挺足的,咧着嘴笑,“谢谢大人,大人说话算数,不能欺负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