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洢洢,跑步呢。”
“早啊大表婶,一起。”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折腾了。”
“来嘛来嘛,就当散步,动一动十年少。”
料峭春寒中万物复苏,红白色杏花在晨雾中绽放,恰如含羞的姑娘。
钱洢洢近来身体恢复的不错,不仅脸红润了,就连羸弱的小身板都有了薄薄的一层肌肉。
一月前的某一日,钱洢洢难得心情好的去看了看她家唯一一颗杏树,就见朱春抱了一根树桩,算不得粗,但是是湿的,从朱春咬牙切齿、满面通红、青筋必露的情形来看这树桩肯定不轻,秉着助人为乐的美德,她当然义不容辞的去帮忙了。
但是……
啊嘞嘞,原主身体不要太弱好不好!
钱洢洢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让树桩离开地面分毫,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她可是单手能举起二十公斤哑铃的女汉子,一朝穿越上比不了老的,下比不了小的,不能容忍。
于是,她发奋定要脱离“弱不禁风”这个词,开始了每天晨跑、晚上瑜伽的锻炼计划,一月下来,效果喜人。
“洢洢,你怎么不晚点来,这会儿露还重,仔细身体。”朱春嘱咐。
“没事。”钱洢洢豪迈的一挽袖子,两脚陷进泥里,“兴许是老天爷看我前十几年太苦了,嘿,大病一场,突然就让我身强体壮了,看看,拔草都不费力了。”
“哈哈哈……”
杏李村原本很大,但随着越来越贫困的境地,不仅死亡率高,单身率也很高,就演变成了如今人口不丰,荒地很多的情况。
三月春忙,一眼望去,田地间全是一群弯着腰除草的男女老少,一句话就能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疲感顿减。
下午,钱洢洢挎着篮子上山去了,这是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捡蘑菇。
不仅能充当口粮,剩下的还能晒干存着,等收了菜籽榨了油,就能用新鲜的蘑菇来熬油,然后拿出去卖,这个朝代没有蘑菇油,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钱洢洢哼着儿歌低头细细看,不放过一个蘑菇,“哇塞,这一片多,就是还太小,采还是不采呢,纠结。”
这一片山她是第一次来,山里不仅有参天大树,还有一些低矮的开着小花或者结着红果的小树,这才是原滋原味的大自然。
“哎,算了,下次来要是没找到你们算我运气差。”她对着一群顶着小伞的白色蘑菇自言自语。
继续往前走,模模糊糊好像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路,得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样子,说不定能有什么大发现。
“啊!”短促的惊呼声起,钱洢洢一个踉跄倒地,手上还紧紧勾着篮子,浑身发抖,冷汗直冒,脚踝处的疼痛牵扯着神经,蔓延至整个身体。
转头一看,右腿被一个铁器物夹住了,白色袜子被染红一大块,血还在滋滋往外冒,完了,她一定会失血过多而亡。
“哪个挨千刀的放的捕兽夹。”钱洢洢撑着一口气发泄愤怒,说完后瞬间泄了气,苦兮兮的自救。
但实在太疼了,根本使不上力掰开兽夹。
“救命啊。”她边颤抖着两手掰边自以为很大声的吼,“有没有人啊,你兽夹毁了……呜呜,痛死我了。”
在现代从楼下路过能被跳楼的人砸死,在古代能在树林里被当成猎物被捕,嘤嘤,都不安全。
落日余晖,钱洢洢拖着受伤的腿原路返回,直到月上树梢才出林子。
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上山时的兴奋劲,浑身不仅既冷又热,还酸软难当,脚踝处麻木的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整个身子很是沉重,但意识却轻飘飘的,发散的思维根本无法集中,更遑论去咒骂那个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
别人穿个越就金手指大开,走上人生巅峰,她怎么穿个越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要死翘翘了,不公平!
“姑娘!”
雷鸣般的声音穿过耳膜,钱洢洢颤了颤,终于有了点神智,慢吞吞的转头一看,眼前黑乎乎的一坨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哦,幻觉。”她低声咕哝一句,又转回头继续前行,这一回还没走两步呢,一阵天旋地转,这感觉太熟悉了,猝死那会儿没好好感受,这次是深切体会了。
也不知自己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反正就觉得自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被绑在木桩上进行三百六十度旋转,没有踏实感,摇摇晃晃,渴望落地,却又害怕落地,担心一落不起。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
耳边响起焦急的声音,钱洢洢听不真切,左手微微动了动,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没有意识的开口:“蘑菇,蘑……菇……”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听不见声音,感受不到空气,可能是死了,哎,真可怜。
炊烟袅袅,酱香四溢。
正对门口床上躺着一个清瘦的人,原本睡得正香,估计是被这香味诱惑的,人还未醒,鼻子却先嗅了嗅,肚子再咕咕两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好香啊,钱洢洢心内真诚的感叹一句,本能的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她左右看了看,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从木的颜色看年份应该不长,虽然屋子不大,但打理的却很整洁干净,颇有种农家乐的风格。
“你醒了。”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男人,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欣喜。
钱洢洢警惕的看向来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身高约莫八尺,背脊挺直,体态匀称,在初春的天气里竟将衣袖挽至手肘,露出来的小臂呈小麦色,肌肉紧实,线条流畅,青筋微微凸起,一看就很健康。
脸部轮廓分明,眉骨突出,眼神略深邃却清明,鼻梁修长,嘴唇偏厚,五官大气耐看,可偏偏凑在一起不是帅哥的脸,而是一张尤为正义还带点憨傻的脸。
“我……”一张口,不仅声音嘶哑难听,喉咙还巨疼,像是堵了一口干裂的沙子。
“别唔!着急。”莫苦急忙进屋,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尴尬的红着一双耳朵走到桌边倒水,“先喝点水,润润喉。”
若不是干的扯动嘴角都难,钱洢洢保准能特别不厚道的笑出声。
水是温热的,应是不知她何时会醒而常更换,这是遇上好人了?哎呀,有点感动。
“谢谢。”将杯子递还过去,她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然后又“好心”的得到了一杯水。
“那个……”钱洢洢抵着杯沿小口小口的抿着,“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莫苦维持着站在床前的动作,低着头看向她:“这是杏李村后山,你不小心踩到了捕兽夹,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幸好今日临时决定去看看有无收获,才沿着血迹找到你,天色太晚,只能将你带回来。”
本来听到前几句钱洢洢是真心觉得庆幸和感谢,结果话锋一转,听到后几句多少心头万幸瞬间荡然无存,一股血呕在心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神经的痛楚。
她扯了扯嘴皮,要笑不笑,阴恻恻的,咬牙切齿的说:“真谢你了啊,哥们儿。”
“不,不用谢。”莫苦摆摆手,非常不好意思,“说来也是我不对,如果不是我将兽夹放在那儿,你也不会踩到受伤。”
呵,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钱洢洢小肚量的想。
但讲道理的说,这事也怪不了别人,村里的人去了那么多次也没见谁受个大伤小伤,她一去就差点一命呜呼,说到底还是自己缺乏经验,栽了跟头,真怨不得人。
行,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了。
“呀,大哥,我那蘑菇呢?”终于想起来她的口粮了。
“哦,有些看着快坏了的花大娘给煮了汤,剩下的在外面晒着呢。”
啊?她苦着脸哀叹,她辛辛苦苦捡的蘑菇,付出鲜血得来的口粮就这么没了一部分,太惨了。
“洢洢多吃点,瞧你瘦的。”花大娘拼命的往钱洢洢碗里夹菜。
看着面前高耸的小山,钱洢洢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
“洢洢几岁了?成家没有?”花大娘右手一筷子蘑菇,笑嘻嘻的问道。
钱洢洢闻到了媒婆的味道,心想:老的和小的凑一桌,永远离不开处对象的问题,连问话古代和现代都如出一辙。
不管心里怎么排斥这种在现代遇到过无数次的情况,她还是非常有礼的回道:“17了,说来也是大龄剩女了,怪我太穷,没人看的上,所以还是先发展事业再考虑成家吧。”
“大龄……剩女?”花大娘一脸疑惑。
“啊,大龄剩女的意思就是年纪太大还没有男……没有成家的女子。”钱洢洢总结,“您看啊,基本上女子十五六就当娘了吧,再晚再晚也不过十七,但像我这种十七还未定人家的女子少之又少,不是大龄剩女是什么。”
“十七岁大吗?不大啊。”花大娘昧着良心大声嚷嚷,“老头子,你说,大吗?”
花大爷正专心刨饭,突被点名,连忙点头:“不大不大,合适的合适的。”
“是吧。”花大娘继续笑嘻嘻的说,“而且啊,只有女嫌男穷,哪有男嫌女穷的,阿苦你说是不是?”
花大娘这是点名上瘾了?
莫苦嚼着一口野菜囫囵吞下,铿锵有力的回道:“是。”
对这个回答花大娘满意至极,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只能看见几道沟壑纵横的皱纹遍布眼周。
“洢洢啊。”花大娘干脆放下筷子,握着钱洢洢的手殷切的说道,“你看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照顾了,我们家阿苦呢虽然比你大了八岁,但大有大的好啊,知道疼人,而且为人老实勤快,还会功夫呢,多壮实一小伙子,这山上山下的以前没遇上,偏偏这时候遇上,这说明什么,说明缘分到了啊,就该成为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天哪,这牵线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她才刚醒,话都还没说几句呢。
“哎呀呀,我头晕,晕晕晕。”钱洢洢点着太阳穴微微眯起眼,阳光下的脸颊透着大病初愈的白皙。
一双修长结实的手突然出现在面前,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取代了那座“小山”,手的主人说:“凉了,晚上给你熬鱼汤。”
凉了,不适合病人吃。
鱼汤,补身体,头不晕。
作者有话要说: 儿歌歌词引用自陈晓光填词,谷建芬作曲,靳小才,朱逢博演唱的《踩蘑菇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