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疯批如何拯救疯批》五行大雁

9、可爱

　　夏油杰在听见鸿的话语后蓦地沉默了。他别过了脑袋最后却还是没有忍住，手抵着唇边哧地笑出了声来。

　　鸿挑了下眉，他站停疑惑地问：“怎么了？”

　　“只是觉得鸿学长和我想象中的不同。”

　　明明浑身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肃，对后辈说起话来却很温柔。还会开玩笑，一点也不老干部。嗯说起来，学长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在给自己开小灶呢？

　　毕竟如果没有对方，夏油杰深知自己绝无可能这么快接触一级起步的强大咒灵，而若能将之收服，他的实力务必会提升一大截。

　　这般想着，少年安静地弯起眉眼，偏着头瞅鸿，阳光穿过树梢在他的黑发间凝了光，同时也不厚彼薄此地将另一束光投印在青年侧脸上，落下了深邃立体的剪影。

　　夏油杰发现青年的嘴角很少上扬…但好像也不会刻意往下压？那刀削般的薄唇似乎只是简单地并合在了一起而已。

　　鸿高挺的鼻梁将他的双眼衬得格外狭长深邃，下颌线干净利落。面相上属实让人看不出情绪来，就一标准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夏油杰边观察边想：刚好与自己相反。

　　未相逢时每每猜测起北白川鸿的性格，他都会因为对方凉薄冷淡的皮肉骨相而自动将人归属于不近人情的一类，可当两人真正有了交流后又发现并不尽然。

　　北白川鸿其实很有责任感。

　　…某种程度上给人感觉和过分热情的淳学姐很相似，该说不愧是兄妹吗？只不过淳学姐会把关心和善意全部堆在桌面上供给大家，鸿却只在你主动接近他时才会泄露内心温柔。

　　这样的反差让人倍感惊喜。就像你本以为对方会在冷冰冰瞥你一眼后离开，可实际却是他看向你，走近你，还默默将一朵小花递给了你。

　　实在太狡猾了，以至于让人很难办。

　　自己明明打算针锋相对，可鸿却直接拿出了一副好前辈的模样，真是让人复杂到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但不论何种态度，夏油杰都认为此刻心底升起的异样感着实太脱离轨迹了。

　　就当是少年慕强，也不该产生想与对方亲近到插科打诨的心情啊？鸿学长又不是悟。

　　他扬起脑袋想探究一番对方到底有何魔力，却乍然对上了一双深邃地，正近距离观察自己的碧绿色眼眸，心里顿时一惊！身体反射性猛地向后仰，右脚朝后一蹬，连手都下意识抬起用来稳住身形。他左颊边的黑发因这突然动作在半空中微微一荡，

　　少年定了定神，咬牙道：“…鸿学长！”

　　“出任务走神是大忌。”鸿摇了摇头一副严厉模样，神情郑重地说，“就算不是单人任务也不能打岔。”想东想西是会没命的。

　　“我知道了。”夏油杰见鸿表情严肃，便立即收起心思认真起来。他朝已经隐约可见的人工湖望去，眸光凝了凝，道：“咒灵在那边。”

　　鸿点点头却没有继续往前。他站在原地，表情轻松但很突然地开了口：“你自己去，收的了就是你的，对外我会说已祓除。”

　　青年自觉话语周到全面没有疏漏任何一点，便兀自环顾起四周来。几秒后，他抬起长腿走向假山一旁的巨石，坐下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3:50。

　　很好，距左貝向外求助的时间点还有很久，学弟可以玩个尽兴。鸿这么想着，抬眼望向仍呆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的人，在发现对方那张俊秀的脸上满是复杂后，他歪了歪头，眼露询问：“？”

　　不赶紧去玩吗，夏油？之前那么兴奋来着。

　　“……”

　　从鸿的眼神里读出这句话，夏油杰沉默。完全没想到学长会来这么一手呢，还真是合他心意！唇边勾起了比以往更大的弧度，他短促却又肆意地笑出声来，平日里温和的气息骤然变的高调危险。

　　夏油杰注视着鸿，眼底尽是锐意，“学长可要好好好看着。我去了。”语毕转身朝人工湖行去，他边走边向后扬了扬手，身侧赫然出现一只二级怨灵。

　　鸿坐在巨石上，他凝注着夏油杰因为自己而笑的无比开怀，又望着对方细长的眉，上挑的眼逐一染上傲气，即使见着后辈嘴角弯起的弧度不再温雅隽秀，反倒带上高亢的兴致时也未作任何表态。

　　然而，待那道身影走远，他徒然轻声笑了。

　　人的临场反应各不相同，而这些下意识的举动最能体现本性。所以...

　　“请务必让我好好看看，夏油。”

　　鸿饶有兴味地盯着那道走远的劲瘦背影，眼底神色微不可查地加深，绿宝石般的瞳孔深处凝聚起了一点红。在夏油杰召唤出可操纵的咒灵时，他搭在口袋边的指尖动了动，嘴里不紧不慢念了四字。

　　于是便有细细密密宛如钻石质地的切割镜面在这一刻无声连接，它们以鸿为中心于瞬息间筑建成型。

　　那无形中不断起伏着的，犹如利刃的镜片悄无声息却极为迅速地朝四面八方扩展延伸开，又于某个时间段，骤然归于平静。

　　此时若有旁人左右环顾，那么他看到的天便是蓝天白云，地便是平整的石砌小道。周遭一切未变，公园仍是公园。阳光，风声，水波荡漾，五感所及皆真实。

　　领域展开 ·无何有之乡
　　——这里由鸿全权掌控，是现实的完全投射，是乌托邦，是一切重组的镜像世界。

　　远处与咒灵缠斗的夏油杰毫无所察。人工湖水汹涌翻腾，伴着剧烈的打斗声不断传进坐在巨石上的青年耳里。

　　时间滴答，逐渐流逝。

　　东京时间，14:35

　　“……”

　　鸿沉默地靠在假山上，随着夏油杰和咒灵的缠斗越演越烈，他放在大腿上的修长手指一下下打起节拍来。

　　又是十分钟过去。青年默默地仰起了头望向天空中缓慢飘过的云，将左腿搭在右腿上重新翘起了二郎腿。

　　神随心动，他漫不经心把头顶悠悠晃过的白云变成了长耳朵兔子脑袋的卡通形状，接着又趁无人看见，面色自然地将身下巨石重构成了一把极为古韵的红木椅。

　　在自己领域内做什么都简单，鸿观察着夏油杰与咒灵的相互往来，对方每秒的反应行动都被他净收眼底。而在发现少年此刻高度专注于打架，随着身上的伤逐渐增多，行为举止越发毫无顾忌甚至带上了狠戾时，他心里暗自颔首赞许，心情尤愉。

　　学弟真是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并且没有丝毫的疑虑啊。他说让他自己搞定，他就真的在自己努力。真是听话，半点不让人头疼。鸿心想，对方和记忆中那个任由自己胡乱擦脸的花猫子仍没有太大区别。

　　可爱。

　　青年用手撑着下颔，好心情地一个人安静笑了。

　　今年一年级其实都不错，要是能成长起来，自己似乎也不会太无聊。最后剩下那位新生周二去见好了。鸿靠在红木椅上一心二用，思索着该以怎样的形式考察学妹能力，孔雀绿石般的眼眸则一帧一帧迅速闪过夏油杰的操纵术式。

　　东京时间，14:55

　　鸿在看到黑发少年借由咒灵操术限制住对面诅咒，并侧身一腿染着咒力狠狠踢向它的要害，之后毫不缓歇，抬手驱动身旁二级咒灵咆哮上前时，“不错。”鸿低低出声，“但是还不够。”随着话语落下，他曲腿站起，身后红木椅消失而巨石再次出现。

　　“时间差不多了，得赶在..” 呢喃声骤停，寒意毫无征兆从鸿眼底迸出，垂在身侧的手于此刻猛地收拢！

　　无人察觉，此处空间发出了一道极细微的声响。

　　在凭空碾碎了差点危害到乖巧后辈的污秽后，青年于原地调整了下气息，直到一双绿盈盈的眼眸里染上了无害的光，才自觉稳妥地迈开腿，步伐稳健有力朝着夏油杰所在方向走去。

　　而夏油杰本人此刻脸色差的活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脊背冰冷到发僵，大脑高速运转起来：自己绝无可能平白无故地产生汗毛悚立感。他脸上挂彩，警戒非常，狐狸似的眼眸此刻泛着凌冽的光，瞳孔几乎缩到了极至：那只诅咒在自己驭使咒灵上前时就绕到了他的身后！

　　少年神情惊疑不定，骤然回头看向了正前方。而在那里，自己操纵的二级咒灵手里有着已经被撕碎成两半，此刻正逐渐消失的诅咒躯体。夏油杰不自觉皱起眉，难道自己的确将其祓除了，吗？

　　虽然他当时的确觉得难以收服，打算加快战斗进程，速战速决将其直接祓除。但那只诅咒很强，而且自己脖子上现在仍然能感到被利爪划破的痛…夏油杰果断抬手摸向后颈，在触到一片稠湿后便将手收回。

　　他看着指腹上的血迹，神色晦暗不明。

　　消散在自己正前方的如果是诅咒分1身，它为什么会在瞬移后突然放弃从自己后颈处下手…不。那极有可能是它的挑衅和对猎物恶劣的玩弄，思及此，被恶心到的夏油杰一双深紫色眼眸彻底阴鸷下来。假若猜想正确，那么这个诅咒有很大几率并未真正消失，而是假死藏匿了起来，正处于暗处准备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对了！鸿学长！它是否会跑去袭击鸿？夏油杰瞳孔一缩，思绪急转间就要立即往回跑，遂即又意识到鸿不会被对方轻易袭击成功…但这可能不是一级诅咒！他神情凝重，心底有些担忧，却是一下也不敢乱动。生怕咒灵本身没有发现学长，结果自己往那边一跑反而还把它带着一并过去了。

　　“……”

　　虽然他的确很想看鸿动手祓除诅咒。

　　但对方主动出手和（自己拖家带口跑过去）对方被逼无奈出手，两者之间有本质上的差异。前者可以，后者夏油杰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他恍惚地想：自己还没有到极限，所以鸿只要看着就好了。咒力过度运用会使人头重脚轻，但这不算什么。少年屈腿站稳，有些松散的黑发下神情森冷而专注，手势不断翻转间，竟是咬牙将目前能一次性驾驭的所有咒灵尽数释放：它们个体扭曲，狰狞嘶叫着环绕于操纵者左右。

　　他步伐缓慢以半圆弧度移动，眼观六路，心神紧绷成了一根极细的弦。

　　耳朵这时突然微微一动。并未立刻出手，夏油杰冷静地用余光确认了两秒，随后才扬起嘴角。紧接着，一只修长带有血痕的手突兀地扬起，顷刻间咒灵咆哮着猛地冲向了九点钟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闪现在了他身旁。

　　“你迎接我的方式有点热情，夏油。”

　　“鸿学长，你？！”

　　饶是再怎么镇定，夏油杰这一刻也呆住了。

　　“啊。结束了，干的不错。”鸿看向和咒灵打得到处磕磕碰碰的后辈。他瞳孔深处映照着夏油后颈出了血的细长划伤，脸上神情一凝。自己刚才为了看全后辈操纵咒灵时所用的杀招，就慢了一秒出手，而这一秒钟的时间，竟然真的让那个诅咒在消散前拼尽全力…擦碰到了夏油杰。

　　“我应该更专注于你而不是你和咒灵的战斗，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鸿垂下眼，真心实意地对狼狈的少年说到。

　　随着鸿的话语响起，夏油杰发现他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身体再次恢复自如。

　　明显感到有某种禁制消散去后，少年这才察觉围绕自身的咒灵在此刻全部消失不见。他闭眼感知了一会，发现它们已经各自回到了被召出前的位置。仿佛是被一只隐形的大手强行按住头，硬生生给人摁回了原来的空间，自己甚至能从那些咒灵身上看出些许的茫然。

　　“…虽然没听懂鸿学长你在说什么，但刚才是学长出手对付了我身后的咒灵吧？”

　　鸿并不惊讶于夏油杰敏锐的直觉，干脆点头后打开手机看时间，尔后拍了拍对方肩膀，“我们先出去，左貝叫人来的话会很麻烦。”

　　夏油杰听后垂下眼睛，默默走到鸿身边，手不太自然地扶了扶脖子，嗓音有些沉地道：“之前我大意了，学长有失望吗。”

　　鸿偏过头，看向与自己并肩的后辈固执希望得到答案的目光，沉思半刻，总结道：“能把伪特级逼到那个地步，作为一年级已经是很难得的水准了。你比当年的我厉害。”

　　这对于夏油杰来说无疑是很高的赞扬。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先感慨一番咒灵的等级，还是先惊喜于鸿给予自己的评价，正兀自错乱着，又听见对方声音响起：

　　“好像没什么是我可以教的了，不论是你的咒术还是作战方式都自成一体。”

　　夏油杰一时无话。

　　鸿明明再次称赞了自己，可这次他却没有了喜悦之情。学长的话听起来无比官方，简直就和悟平日打游戏时，屏幕上偶尔浮现的【恭喜过关，慢走不送】字样所代表的意思一模一样…这般想着，夏油突兀地愣住。他望向鸿，目光里莫名蕴着一丝紧张，语调有些急促地道：“不用特别教导我什么，只要学长在就好了！”

　　所以别在给予肯定后又一次把他扔下不管…那样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还真是连自己都无法预料。

　　好不容易被北白川鸿承认并注视着，这种感觉有多令人愉悦，夏油杰就有多不想回到不被关注的从前。他希望鸿能看着自己成长，心底某种欲望在这一刻蠢蠢欲动。还未来得及深思，余光却瞄见了鸿一脸惊讶的表情。

　　对方少见地展露吃惊的模样让夏油杰有些在意。他凝了凝神，暗想难不成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问题？

　　他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学长在就好…？…!!!

　　电光火石间，夏油杰浑身打了个激灵，一下竟是连平日里细长慵懒的狐狸眼都睁圆了。他这回想回想…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很大的歧义，于是连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学长！”却见高大的青年因为自己的否认而更加困惑地歪了歪脑袋，脸色倏地通红。

　　画蛇添足。夏油杰，你是真的能。鸿学长根本没有多想！黑发盘着丸子头的少年在心里懊恼地使劲儿唾弃自己：这多此一举到底是为什么？为了弄巧成拙吗？他用舌尖狠狠地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张嘴又怕说多错多，只得自暴自弃地沉默了。

　　学长，既然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那就麻烦你现在一条路走到黑，什么也不要反应！夏油杰面容堪称虔诚地闭眼，他做了一次深呼吸，脸上红晕却不退反增。直觉自己心脏在上下左右地乱窜，他明明想要回避刚才的所有，可脑内却自动重复地循环播放起画面来，实在令他躁得厉害。

　　而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夏油的话语是在解释什么。自己眼中有些可爱的后辈，刚才说出的话语似乎很像某种含蓄的变相告白，即使知道事实并不如此，他的脊背仍然几不可闻地一僵，松绿色的眼眸内也荡起了圈圈波纹。

　　青年静静地看向身侧自说错话后就宛如丧失了言语功能，脸上连惯有的温和笑意都隐了去，此刻正耿着脖子不出声，视线一动不动专注于凝望地面的后辈。

　　鸿如上好绸缎的红发下，耳尖一时也热了起来。

　　他动了动唇，却深刻地体会到了嘴笨带来的坏处。鸿想直白地对夏油杰说我不介意，但这句好像并不比学弟引起误会的那句话要好上多少，因此倒不如不说。

　　或许，两人走出这一段路缓过了尴尬劲儿就行了？他这样想着，于是试探性地抬了抬脚想往前走。未料自己刚欲动作，就被身侧屏息安静了好长时间的黑发少年猛地扯住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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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咒回里能展开领域的大家取名字都很高调，我只好硬着头皮给鸿哥的领域取了名字。
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要顺心如意。